《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7、chapter7

　　辛宇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说林敬翔夸他手好看，何况他也不觉得手好看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看手相。”
　　“你信他胡说八道。”
　　“没信。”辛宇笑笑。
　　两人坐回田埂上，辛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到是他爸打过来的，嘴角浮起丝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徐云过来喝水，看见林敬翔抱着薯片吃得不亦乐乎，“中午炖牛腩，你别吃那么多零食儿，留着点肚子。”
　　林敬翔笑眯眯地又朝嘴巴里塞了片薯片，“多谢阿姨。”
　　徐云看见辛宇去那边打电话，问徐皓康，“康康，住你家那小孩好像不爱说话，是刚到咱这儿还不适应吗？”
　　徐皓康看了辛宇一眼，他站在马路上，脚下踢着一丛狗尾巴草，眉眼蕴笑，显然跟父母打电话让他很开心。

　　“应该吧。”他随口搪塞了一句，他能看得出来辛宇想念爸妈，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来，他忽然想如果自己把他当家人那样对待，他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十一点多的时候就收工了，吴春梅和刘娟奶奶两个老太太烧了一桌子菜犒劳这些孩子们。
　　刘娟爸爸拿了瓶52度的白酒出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周朗端起杯子看了看，“叔叔，这一杯有多少？”

　　“一两二吧，你们是学生，不让你们多喝，一人一杯。来，先喝一点。”他说着端起自己那杯喝干了。
　　辛宇见大家都端起了杯子，也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他只喝过啤酒，没喝过高度白酒，立即被辣得咧起了嘴。
　　那边林敬翔刚端起来，就被周朗拍了一下，周朗端过他那杯，一半倒入自己杯里，剩下的一半放在了陶恒面前。
　　林敬翔不干了，“我尝尝不行吗？”

　　周朗瞪他，“不行，回头耍酒疯多麻烦，又不是没耍过。”
　　林敬翔酒品不行大家都知道，他伸手去陶恒那里，试图端回杯子，陶恒沉着脸，不怒自威，他又委屈巴巴缩回了手。
　　徐云看见了，笑着说：“看把孩子馋的，阿姨给你倒杯啤酒行吧？”
　　林敬翔眼中立即闪起了小星星，“谢谢阿姨。”
　　周朗盯着徐云的手，小半碗的时候就叫了停。

　　林敬翔撅着嘴，周朗把那半碗啤酒砰一下放他面前，“嘴巴再撅能挂忌讳瓶了。”
　　林敬抿了抿嘴，翔鼓着腮帮子跟他对视。
　　周朗按着碗，“喝不喝？不喝这半碗也没了。”
　　林敬翔泄气了，“不就是吐你身上一次吗？看把你牛的。”抢过碗先咕嘟喝了一大口，沾了一嘴唇的啤酒泡沫。
　　周朗瞥他一眼，随手抽了张纸巾拍他脸上。

　　辛宇一边吃菜一边看他们吵闹，觉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把一杯酒都喝完了。
　　饭后大家歇了一会儿又去田里，辛宇头很晕，晕晕乎乎坐上电瓶车，徐皓康开动车子，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两侧扶手，差点掉下去。
　　徐皓康猛地刹住车，回头问他，“还头晕呢？”
　　“嗯。”
　　徐皓康想了想，拉过他的手，让他环住自己的腰，“抓紧了，酒量不行还喝。”

　　辛宇脸上发烧，风吹在脸上，他觉得很惬意，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我喝过黄酒，不过不是你们这边的黄酒，是花雕那种，吃一口螃蟹喝一口，特别香。”
　　徐皓康想螃蟹一身都是硬壳，有啥好吃的。
　　“上午我妈打电话，说他们过段时间给我买大闸蟹，放冰箱里等我春节去了吃。”
　　“你春节要去你爸妈那里啊？”

　　“嗯，是啊，怎么了？”
　　“随便问问。”
　　到了地里，辛宇还没醒酒，头晕得站不住，徐皓康想辛宇有洁癖，躺地上肯定嫌脏，把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上，让他躺着先睡一会。
　　徐云见了，说：“康康，要不你先送他回家吧。”
　　林敬翔忙说：“没事，我照顾他，你们去忙吧。”

　　周朗走过来，弯下腰捏着林敬翔的肩膀暗暗用力，眸色有点沉，语气中也带着警告，“可别监守自盗。”
　　林敬翔茫然地抬起头看他，“周朗，你什么意思啊？”
　　周朗松开手，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脑门，“没什么意思。”
　　林敬翔觉得周朗莫名其妙。
　　辛宇一觉睡到大家收工，他觉得身上爬了小虫子，着急回家洗澡，其他几人也说要回家，最后大家都没在徐皓康姑姑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辛宇坐在徐皓康后座，“我看见周朗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徐皓康回想了一下，收工前大家一直有说有笑，都挺好的，“没发生什么事啊。”
　　辛宇没再多问。
　　……
　　很快到了期中考试，辛宇以全班第一，年级前二十的成绩一下子成了风云人物，很多学生，不仅是女生，连男生课间都会讨论他。他从哪里转来的，他的普通话为什么那么标准，他晚上是不是学习到很晚，不然白天上课为什么总打瞌睡呢？他总是拿纸巾擦桌子擦椅子是不是有洁癖，后来连辛宇的生日和星座都有人关心起来……

　　大家问的主要对象还是徐皓康，有直接问他的，也有托人来问他的，起初看到那么多人关注辛宇，徐皓康特别开心，就像是跟自己一起埋在土坷垃下的金子终于发光了，与有荣焉，久之，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失落，辛宇才来了半学期就这么多人喜欢他，以后他朋友会越来越多，能分给自己的友谊是不是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哪个班的学生惹恼了老师被罚站走廊一周，谁谁谁在厕所吸烟被教导主任抓到了，游戏又出新装备了，喜欢的小说又更新了，食堂推出了新菜式……

　　中考之后不久班主任重新调了座位，跟开学那次的方式一样，也是按成绩先后的顺序进去选座。
　　辛宇之前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觉得那里其他都很好，就是有时会听不清楚老师讲话，所以他选了中间靠走廊的位置，由于他成绩好性格也好，对他好奇的同学太多，大家都想跟他挨着坐，所以等徐皓康进来的时候，辛宇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他看了一眼，搬着自己的课本仍旧去了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角落里，这次周朗跟他坐了同桌。
　　两个学渣兼初中同学在一起，日子自然很惬意，上课在白纸上划了格子下棋，课间十分钟也要争分夺秒拿上球去投个篮。

　　至于辛宇，上课的时候离徐皓康很远，课间也总被同学们包围着，两人虽然在一个班，但在学校的交集却越来越少，只有放学后会一起回家，徐皓康偶尔会找辛宇抄作业，辛宇虽然说过下不为例，但耐不住徐皓康卖惨，他总是会心软妥协，一再纵容他。
　　天越来越冷，期末考试前终于下了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辛宇待过的那个南方城市很少下雪，他很兴奋，课间拿了个食品袋跑去操场装了一袋子雪进来，还没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引起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天冷后，徐皓康课间很少再出去，都是趴着睡觉，有没有睡着只有他自己知道。周朗正低头看小说，被笑声吸引，抬起头，看见辛宇裹着一件藏青色中长羽绒服捧着一袋雪回座位，鼻子冻得红通通的，他推了徐皓康一下，“女生又在为你表弟疯狂。”
　　徐皓康抬头看了一眼，“这不是常态嘛。”咕哝一句，他翻了个身，面朝窗外，又躺下了。他觉得自己跟辛宇是朋友，不该嫉妒他身上的光芒，但很多事情总是不由自主的，不由自主会羡慕辛宇，会嫉妒辛宇，他也想过努力，但对自己的成绩实在无能为力，前一小时决定要好好学习，后一小时望着复杂的公式又退缩回去了。
　　第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小个子的中年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镜片闪闪发光，一副聪明相。

　　数学老师总是和颜悦色的，她拿起黑板擦敲了敲黑板，“睡觉的同学醒一醒，以后课间大家尽量别睡觉，天太冷了，容易感冒。”
　　周朗推了徐皓康一把，“康，醒醒。”
　　徐皓康没动。
　　辛宇装回来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他只好扎紧了袋子口，防止雪水流出来，听见老师的话，他在座位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排的角落，见徐皓康趴着，他又转了回来。
　　这一节课辛宇听得心不在焉，不时朝窗外看，雪花越来越大，鹅毛一般飘着，在他的走神中，课堂变得很安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的目光在教室门和第一扇窗户旁来回徘徊，心里始终充满淡淡的喜悦。

　　数学老师讲了四十分钟后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让大家有问题可以提问，她沿着走廊往后面走，不时被提问的学生叫住。
　　老师走近的时候，辛宇收回视线，盯着课本开始看例题，他桌上放着一块电子表，秒钟跳动着，还有一分钟就下课了，他的心思又飞到了教室外面去，就当他准备合上课本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徐皓康是吧？睡好没有？”此刻女人脸上还挂着笑。
　　其实在她走向后面的时候，周朗就推徐皓康了，但是已经晚了，因为她在讲台上，清楚地看到这个学生睡了一节课。

　　徐皓康抬起头，脸上还有枕着胳膊被衣料弄出的红印子。
　　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起身往外走，“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