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42、chapter42

　　学校里人不多，天色还不算暗，但寝室楼前面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灯光被树冠遮挡，映衬得四下里一片影影绰绰，这一天的天气很宜人，有微风，风中有人语声，也有虫鸣声。
　　“我回来拿一下错题本，拿完就回去。”徐皓康边上楼梯边说。
　　“都这个时候了，其实真的没必要。”辛宇在电话里说。
　　“你不懂，这叫心理安慰，我拿着错题本，就是不看，心里也会觉得踏实很多。”
　　辛宇笑起来，“那你拿吧，拿完快点回去，晚上少看一会儿，早点睡觉。”
　　“我知道了，你也是。”徐皓康说。

　　“我不用你交代，我现在在看动物世界呢。”辛宇说。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开心？”辛宇的爸爸拎着一兜水果推门走进来。
　　“那先不聊了，你赶紧去拿东西吧，回去的时候记得路上慢一点。”挂了电话，辛宇随手把手机丢在床上，对他爸爸说：“徐皓康。”
　　“你们经常打电话吗？”

　　辛宇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摆弄着遥控器，“是啊，我们关系很好的，去年国庆节他还跑过来给我送资料呢。”想到以后要和徐皓康在一起，早晚要过父母这一关，辛宇就琢磨着可以趁现在多在爸爸面前夸一夸徐皓康，增加一点印象分。
　　“他考试怎么样？”

　　“听他打电话，应该还不错，他以前成绩不是太好，这两年特别努力，考个三本是没有问题的。”辛宇说。
　　“那就好，等你们考完试了，咱们一起去他们家看看，那两年人家那么照顾你，一直也没好好感谢过人家。”

　　“行啊，一年没有回去，其实我还真有点想那边的同学和老师了，还有爷爷奶奶。”
　　辛宇爸爸想说什么，犹豫几秒钟后选择了沉默，只是把手中剥好的香蕉递给了辛宇，“其他水果我也不敢买，香蕉四季都有，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
　　考试前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吃东西，所以即便爸爸不说，辛宇也不会乱吃。

　　徐皓康的宿舍楼层比较高，他从下面走上去，越往上亮着灯的宿舍越少，他们宿舍门没锁，灯亮着，却没有人，徐皓康寻思室友要么去厕所了要么在别的宿舍串门。他从宿舍里取出错题本，没有逗留，径直往外走，出了寝室楼，路过教学楼时，他被电话亭后面走出来的周朗叫住了，“你怎么也回来了？”
　　徐皓康看见是周朗和他们寝室的高乔，便停下来说：“回来拿点东西，你们干什么呢？”
　　“找严永。”周朗说。

　　“找他干什么？”徐皓康诧异道。
　　“他数学考试漏做题了，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肖也在找他呢，我们闲着没事，就帮忙找找。”
　　“确定他在学校里，没去别处吗？”徐皓康问。
　　周朗摸了摸鼻子，“应该是在学校吧，别的地方他也没处去啊。”

　　徐皓康定了定神，“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我以前在那儿碰到过他两三次。”
　　高乔好奇道：“什么地方？”
　　徐皓康说：“大操场旁边的小树林。”
　　舍友甲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皱了皱眉，“这还真像是他会去的地方，这个时候，高一高二都放假了，那里肯定是又安静，又阴森，下面还有一条河，前段时间猛降暴雨，河水应该也涨起来了。”

　　高乔在舍友甲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怎么觉得他已经跳河了呢，咱们快去看看吧。”
　　周朗说：“嗯。”
　　徐皓康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四人跑到大操场，径直冲向小树林，虽说六月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月份，但因为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所以当几人站在跑道边时，天色还是彻底暗了下来，大操场上没有亮灯，小树林里更是一片幽暗，几人纷纷摁亮手机屏幕，边在林木底下转悠，边低声喊着严永的名字。
　　“我擦，这里面蚊子可真多。”舍友甲说。
　　“搞对象的都不来了，蚊子们正饿着呢，可不逮着咱们几个猛吸。”高乔照着自己胳膊拍了一巴掌，看着掌心里的蚊子和血，抽搐着嘴角说。

　　“他要真是在这里，可真够想不开的，单身狗看见这遍地的卫生纸，可不是找虐呢嘛。”舍友甲谨慎地避开面前的白色纸团，调侃着说。
　　高乔忽然想起一件事，“康，你刚说在这里遇到他几次，你也没对象，跑这儿来干什么？”
　　徐皓康张了张嘴，“我，我跑步，恰好看见他从这里面出去。”
　　舍友甲望着徐皓康坏笑一下，“你这个言不由衷的语气，让我非常怀疑你在撒谎，说，是不是偷偷搞对象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瞒着兄弟们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是吧？”
　　高乔附和道：“非常赞同。”

　　舍友甲上前勒住了徐皓康的脖子，“所以还不老实交代吗？”
　　周朗走在最前面，听见高乔和舍友甲两人在逼问徐皓康，他插进来说：“你们别闹了，过来看看，那边的黑影像不像是一个人。”
　　舍友甲立即从徐皓康肩膀上收回手臂，蹑手蹑脚地跑了过去，徐皓康松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其实他们管这里叫小树林是不够准确的，因为这里的树不小，这片林子更不小，林子里种着很多槐树，每年槐树开花的时候，站在操场入口都能闻见阵阵清香，还有学校的教职工家属来这里采槐花，拿回家去做蒸菜吃，食堂里有时候也会做一点槐花蒸菜拿出来卖，不过本地人从小就吃这个，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周朗说的黑影就在一株槐树后面，三人循着周朗手指的方位看过去，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高乔低声说：“我看着像是他。”
　　舍友甲踮起脚尖朝那边望了几眼，“他蹲那个地方再往前就是那条河了吧？”
　　徐皓康说：“好像是。”
　　周朗说：“那现在怎么办？”

　　高乔说：“咱们先通知老肖吧，他跟咱们本来就不太对付，在劝人这方面呢，咱们也不在行，你们觉得呢？”
　　几人都表示赞同，周朗指了指外面，“那我去那边打电话，你们三个留在这里盯着他。”
　　“好，去吧。”高乔拍了拍周朗的肩膀。
　　舍友甲盯着那团暗影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说，是不是咱们想多了啊，他就是心情不太好，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一会。”
　　高乔说：“但愿是这样吧。”

　　舍友甲说：“其实这片林子一直是咱们学校的一个安全隐患，你说这一块多不安全啊，学校怎么想的，干嘛要留着这片林子。”
　　高乔道：“那是你不谈恋爱，你要是谈恋爱，谁如果提议说把这片林子都给砍了，你铁定不乐意。”
　　舍友甲若有所思地道：“照你这个思路，我大概理解了学校领导的良苦用心。这叫做，网开一面。”

　　高乔点头，“是吧，我也觉得校领导用心良苦。”
　　一道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高乔和舍友甲都吓了一跳，“谁，谁的电话？”
　　徐皓康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将来电摁断，“我奶奶大概是看我这么久没回去，打过来催我呢。”
　　高乔吁出一口气，“你快别让它响了，回头惊着严永。”

　　然而已经晚了，蹲在槐树后的严永也听到了这道铃声，他从树后面闪了出来，喝问道：“谁，谁在那边？”
　　高乔见严永自己走了出来，就站了出来，“是我们，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严永却异常警惕，打量三人一番之后，声音里透出几分嫌恶和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们来的？”
　　舍友甲听出严永声音里的敌意，有些生气，他想自己放着好好的宿舍不待，跑来这黑灯瞎火的鬼地方喂蚊子，对方不承情就算了，语气还这么恶劣，忍不住说：“这又不是你家后院，谁规定不许我们来了。”

　　徐皓康一把将舍友甲拉到了身后，压低声音说：“你别刺激他。”
　　“我就知道，周朗肯定是告诉你们了，你们迫不及待地来看我笑话来了。”严永阴恻恻地说。
　　这下连高乔也有点压不住火气了，“卧槽，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们明明是担心你，才过来找你的。”

　　舍友甲附和说：“是啊，要不然谁乐意到这里来，地上脏死了，蚊子还那么多。”
　　严永指着几人说，“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我就算数学考砸了，就凭你们几个，也不会比我的总分高。”
　　徐皓康按住身边的两个人，上前说：“对，你说的不错，我们几个成绩都不咋地，你就算数学没考好，总分超过我们也轻轻松松，所以赶紧回去吧，明天还有两场考试呢，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好好发挥。”

　　高乔和舍友甲慢慢意识到了严永跟平时有些不同，他平时就算不理人，但是性子畏缩，从来不会跟人当面起争执，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看来数学没考好对他的影响真的有点大，高乔先换了一副口气，顺着徐皓康的话，上前道：“对对对，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舍友甲也跟着附和说：“你要是真的看着我们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晚上高乔我俩睡别的宿舍去，保证不打扰你。”

　　徐皓康说：“对，我们宿舍今晚人不多，等会儿回去让他们俩去那边睡。”
　　严永忽然指着徐皓康问道：“辛宇你们还有联系吧？”
　　严永忽然问起辛宇，徐皓康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下头，“嗯，是啊。”
　　“想到他那种死变态的分数会超过我，我就特别难受。”严永咬牙切齿说。
　　徐皓康一下子就怒了，“你疯了吧，这关辛宇什么事了，你自己没考好，干嘛骂别人？”

　　高乔也有点生气，“你没考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辛宇早都转走了，再说他以前在宿舍还挺照顾你的，你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啊？”他说着回头张望了一眼，“我快没有耐心了，周朗怎么还不过来，一个电话打这么久。”
　　舍友甲说：“估计是在外面等老肖吧，林子这么大，他应该是怕老肖跑来找不到地方。”
　　站在几人对面的严永哼了一声，“他照顾我？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照顾我吗？”

　　徐皓康很生气，他看着严永，心想严永这会儿不太正常，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应该跟他一般见识，他在心里反复劝说自己，慢慢又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他决定不再搭理严永了。
　　高乔被严永的拉回注意力，冷笑说：“那你倒是说说，辛宇为什么要假装照顾你。”说罢他碰了碰徐皓康的手臂，“先拖点时间，拖到老肖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皓康说。

　　“你们真的想知道啊？”严永忽然怪笑起来，“那是因为他干过的事情比这林子脏多了。”
　　徐皓康瞬时懂了严永的意思，本来想好不跟严永一般见识的，但这一刻他却忍不了了，怒气上头，他抬脚便要朝严永踹过去，舍友甲反应迅速，死死拽住了他，“康，康，你消消气，消消气。”
　　严永兀自怪笑着，“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校吗？是因为他干的脏事儿被我看见了，他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他忽然朝徐皓康走了过来，“你跟他亲嘴，他都转走了，你怎么不走呢？脸皮可真厚！”

　　舍友甲和高乔起初不明就里，只当徐皓康和辛宇是亲戚，所以听到严永辱骂辛宇，徐皓康才会那么生气，这一瞬间，两人才彻底明白了徐皓□□气的真正原因。
　　高乔皱了皱眉，向严永说：“你赶紧闭嘴吧，没人问你话。”
　　徐皓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猛地挣脱了舍友甲的手臂，挥起拳头向严永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