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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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军突然回来，徐皓康很意外，意外之余，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而他和辛宇刚确定下来的关系，也加剧了那种不自在感。如果让他说自卑的原因，可能学习不好是一方面，另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徐军。他不想让辛宇知道他爸爸的为人。
餐桌上，徐军坐下就开始倒酒，他在面前摆了四个空酒杯，“爹，你喝点？”
徐富强摆手，“医生不让喝。”
徐军便没勉强他，又对辛宇说：“辛宇喝一点吧，都十七了，也该学着喝酒了。”
徐皓康最烦他爸这点，每顿饭都要喝，而且还要拉着别人喝，他插言说：“你自己喝吧，辛宇不会喝酒。”
辛宇也忙说：“叔叔，我还不会喝酒。”
徐军已经倒好了半杯，“就半杯，这酒没多少度数。”他说着把杯子放在了辛宇面前。
辛宇看出来徐皓康眼中的不耐烦，在桌子下面拍了一下他的膝盖，表示自己喝这点没关系。
徐军又倒了个半杯给徐皓康，“你也喝点。”杯子举到徐皓康面前，他瞪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只要徐皓康不接那杯酒，他就会一直这样举下去。
徐皓康觉得丢脸，不想在辛宇面前跟他僵持，伸手接过，放在了旁边。
徐军最后给自己倒，倒了一满杯，他也不管别人喝不喝，自己先一口喝尽，然后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徐皓康说：“听你妈说你选了文科？”
“嗯。”
“文科以后好干嘛？去跟老师说改了，改成理科！”徐军边倒酒边说，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徐皓康登时火大，不过辛宇在，他不想跟他爸起冲突，“已经报了，不能改了。”
徐军瞪他一眼，“你不能改我去给你改，你们教务处那个谁，去年过年回来我还跟他喝过酒，星期一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找他，不就是换个班嘛，有啥难的。”他说着夹了筷子菜送入口中。
吴春梅看见孙子脸色很难看，眉头拧着，似乎有个火星子就要炸，立即出来和稀泥，“康康选都选了，他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书也是他在读，你就别管了。”
徐军又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话是对吴春梅说，眼睛却瞪着徐皓康，“他再大也是我儿子，老子的话他还能不听了。”
徐皓康皱了皱眉，按下筷子，就要跟徐军吵，辛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徐军也看到了儿子的动作，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里，用下巴指着他冷笑说：“怎么，不服气？”
吴春梅起身把徐皓康按下去坐好，数落徐军说：“你还是我儿子呢，我的话你听了？”
当着众人，徐军不好对他妈发作，皱了皱眉。
陈彩兰也放下了筷子，低着眉头看来徐军一眼，嘟囔说：“孩子好不容易过个星期，你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了面就吵，干嘛呢！”
徐富强呵呵笑起来，“都少说两句，吃饭吧，再吵俊杰该醒了。”
徐军终于不再说话，脸色很难看。
吴春梅给徐皓康夹了个大鸡腿，“学校食堂里伙食不好，回来就多吃点。”又笑着把另外一个鸡腿夹给辛宇。
“谢谢奶奶。”
“客气啥，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长不高。”吴春梅说着，又夹了块排骨送到徐军碗里，“来，给我儿子也夹块肉，这长得再大啊，在父母眼里，也还是孩子。”
徐军终于憋出一丝笑，又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
辛宇见徐皓康握着筷子迟迟不动，在桌子下面握了握他的手，拇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徐皓康大概是被他这个动作安抚到了，终于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闷，虽然吴春梅一直不停在说，说徐皓康上学这一星期里俊杰的糗事，邻居的八卦甚至刘庄的八卦，但也只有陈彩兰和徐富强两人接腔，没能活跃起来多少气氛。
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辛宇望着那半杯酒，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喝，因为毕竟是徐皓康的爸爸给他倒的，就算徐皓康跟他爸不对付，但徐军也是他的长辈。
吴春梅在收拾碗筷，刚看见辛宇抬起手，就一把端过去顺手泼在了桌子底下，然后冲辛宇悄声说：“别管你叔，你们还在读书，都少喝点酒，脑子喝坏了，还怎么考大学。”然后又把徐皓康那半杯也给泼了。
辛宇想看看徐军是什么反应，不过这会儿俊杰醒了，徐军正夹着烟趴在婴儿床边逗孩子，只能看到个背影。
徐皓康的表情仍然很不耐烦，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在客厅里多待，辛宇看他一眼，向吴春梅说：“奶奶，叔叔，我们上去写作业了。”
“去吧。”吴春梅笑呵呵地说。
“嗯，去吧。”徐军也哼了一声。
两人上了楼，辛宇转身关上客厅的门，向徐皓康说：“你还在生气吗？”
徐皓康在沙发上坐下来，良久才说：“也没有怎么生气，就是觉得很丢人。”
“丢人？”辛宇有点不解。
“就是觉得我爸这样子，很丢人。”徐皓康看了辛宇一眼，又低下了头，他爸胡搅蛮缠仅仅是针对他还没什么，他从小到大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辛宇在，就不一样了。
“不会啊，你别这样想啊，很多孩子跟父母关系都没有多和睦的。”
“你跟你爸妈关系就挺好的啊。”徐皓康声音有点低沉。
“我跟我爸妈确实还好，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经常吵架，小时候他们可能是觉得我不懂，吵架从来不避讳我，后来有一次我说了什么，好像还哭得很厉害，时间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从那次开始吧，他们开始觉得吵架会影响到我，就背着我吵，但其实我都知道的。”辛宇说着摇了摇头，把手放在了徐皓康的肩膀上，“你别想那么多了。”
“我还很纠结，一方面觉得他丢人，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很不应该，他是我爸，我怎么可以这样想他呢？他挣钱供我吃供我上学，比常桂云她爸那种人不知道好了多少，我怎么可以嫌他呢？”徐皓康说着揉了揉额头，然后抬起手，把辛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了下来，握在了手心里。
“就比如文理分科的事情，他自己明明不太懂，也不考虑我的实际情况，上来就贬低说文科不行，你要学理科怎样怎样，然后又炫耀他认识学校里的谁谁谁，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好，还有他喜欢逼着人喝酒，反正，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都让我很反感，就，他的语气和态度特别能激怒我，只要他一那样说那样做，我一下子就恼了，事后嘛，又会懊恼，自责，我特别烦这样。”
徐皓康很难受，辛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迟疑一下，他拉着徐皓康的手说：“你不是有题要问我吗？我们去做题吧。”
徐皓康点点头，起身跟着辛宇回了卧室。
辛宇拧亮书桌上的台灯，又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和徐皓康一起坐下写作业，徐皓康把他不懂的题指给辛宇看，辛宇读了两遍题干，思索一番，认真给他讲解。
楼下，徐军和陈彩兰两个带着小儿子去体育场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见三楼辛宇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不屑地对陈彩兰说：“你儿子要是有人家儿子一半努力也好了。”
陈彩兰一直不敢跟徐军正面叫板，便说：“那或许俩孩子在一起写作呢。”
“写作业？抄作业还差不多！”
陈彩兰叹了口气，这次终于让她占到了理，“他们一个理科一个文科，又不是一个班的，怎么抄作业，你数落孩子的时候也先想一下再开口，他都那么大了，辛宇也在，你也要给他留点面子。”
徐军还是不太服气，“那我就上去看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在写作业！”
陈彩兰无奈道：“哎，我说你就别上去了，这么晚了！”
徐军一口气爬上三楼，打开客厅大门后径直走了进去，他踱着步子，就像视察工作的领导。辛宇的房门半敞着，徐军走过半条走廊，脚步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书桌前，徐皓康和辛宇正并排坐着写作业。
两人听见脚步声，也双双回头望过来。
徐军似乎有点尴尬。
辛宇站起身，“叔叔，有事吗？”
徐军摸着鼻子，讪讪地说：“没事，我就上来看一下，你们写作业吧。”
辛宇点了下头，徐皓康早已经转过身去，仿佛没有看见徐军一样。
徐军磨蹭了一下，临走之前又说：“你要真想学文科就学吧，以后毕业找不到工作就跟我搬砖去，也别埋怨谁。”
前半句话还好，后半句话仍然带着偏见和贬低，辛宇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而徐皓康此刻只想他爸快点下去，自然也不会接腔。
徐军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他也没说，在走廊上又磨蹭两步，转身下楼了。
徐军走后，徐皓康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辛宇转着笔，脚在地上蹬了一下，椅子借力滑了出去，他靠在椅背里望着徐皓康，神态非常放松，“你知道小时候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也是很害怕的，后来我是怎么做到不害怕的吗？”
徐皓康转过脸看着他，灯下辛宇的眼睛很亮，闪着温和的光芒，“怎么做到的？”
“小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辛宇静静说，然后垂下了眼睛。
原来辛宇的办法就是麻痹自己，徐皓康忽然觉得其实辛宇比自己更可怜。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他还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虽然没文化不会教他什么大道理，但他们对他一直很有耐心，疼爱也是发自真心的。
徐皓康拉着椅子朝辛宇移近了一点，然后伸手摸了摸辛宇的头发。
辛宇怔了怔，又接着说：“长大后，我虽然知道自己小时候那个办法是有问题的，但那个办法也确实有用。所以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不喜欢叔叔，你可以不去听他的，不要让他的言行影响到你的情绪，人，有时候自我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一方面觉得他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烦他很没良心。其实，你应该把孝和顺分开。”说到这里，辛宇不觉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现在觉得好多了。”徐皓康不想辛宇太为自己担心，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收回了手。
两人忙到十一点多才写完了一半的作业，徐皓康打着呵欠说：“明天再写吧。”
辛宇说：“你先去洗澡吧，我把这两道大题写完。”
徐皓康把作业稍稍整理了一下，回房拿了换洗衣服去了浴室。辛宇听着浴室的水声出了会儿神，又低头继续解题。
徐皓康洗完澡出来，见辛宇闭着眼睛靠在椅背里，桌子上还乱七八糟地堆着卷子文具草稿纸等物。他以为辛宇睡着了，想不到他刚走过来，辛宇就睁开了眼睛。
“你去洗澡吧，这些我来收拾。”徐皓康说。
辛宇拉开椅子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裤去了卫生间，出门前他又回过头叮嘱徐皓康把他的草稿纸先留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他才解了一半。
这一晚的数学卷子难度较大，辛宇用脑过度，浴室里水汽蒸腾，时间久了他有点缺氧，等他反应过来，关掉热水，脑子里早已晕晕乎乎，他拿干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套上睡衣，用冷水洗了把脸，脑子里才稍微清明一些。
房间里，徐皓康收拾好书桌，在回自己房间还是留下等辛宇之间犹豫不定，毕竟已经这么晚了，夜晚似乎总是暧昧的，暧昧又会引发无尽的联想，所以，留下也不好，但直接不等辛宇回来就走似乎也不好，他抓了抓头发，这才想起来自己头发还是湿的，忽然，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解决办法让他想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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