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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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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唐钰一直惦记的那本话本竟是出自地府!那天把一些门派的事务安排交给掌门检查。来到掌门居住的小院,门没关,远远就看见掌门端坐在蒲团上,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脚步声,急忙把书往蒲团里一塞。正襟危坐起来。
唐钰跨门的脚一愣,掌门什么时候这么知羞耻了。忍不住想要扭头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
好在,这天太阳一点都没有从西边升起来。掌门一瞅见来者是唐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的把书又抽了出来。边看边听唐钰汇报,时不时点一下头,道几声:“对,你说的是对的。就应该这么做!”之类听着十分敷衍的话。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
唐钰汇报完,掌门恰好结束手上的那本话本。看着有些惆怅,似乎有些烦恼到哪再拿一本话本。听到唐钰结束枯燥的话题,就心不在焉的拿起话本朝唐钰赶了赶,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唐钰余光睹见,被掌门塞得急而折起来的页脚。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火焰的标志。看起来像是一朵红艳艳的莲花。这是地府的标志,人称红莲业火。唐钰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过了几天,中元节到了。唐钰带着温扶白就下山了。他记得他所写的命格里,温扶白在这次地府之行虽然历经千辛万险,但是也是命格里最重要的磨难。经此一劫,日后温扶白幡然醒悟,顿悟了。修仙之行越发顺畅。不过让他疑惑的却是,掌门没有出现。华阶山例行的抽查检测就不了了之。
两人一路下山,穿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就到了一片墓地。说是墓地也不尽然,分明是一片乱葬岗。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墓碑零散又胡乱的插在小坟包上。勉强算是个认证地里那位仁兄姓甚名谁。或者没有墓碑也有砌起一隆土丘表示这里虽无门匾但有容身之所。更有甚者,连个土丘都没有,草草一卷草席一盖往土坡一搁。含蓄表示没有暴尸荒野。
有些墓碑前面散落着一些冥币,还有一些燃尽的香。
唐钰二人躲在远处等待黑夜的到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唐钰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墓地。温扶白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手指攥了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正在侦查敌情的唐钰只觉得身旁的温扶白动了动,清冷的檀香丝丝缕缕的钻进鼻子里,在胸口处作威作福。喉咙有些发痒,唐钰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怀里便靠过来一个温热微微发抖的身体。唐钰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乌云把月亮遮住,天空只点缀零星的几颗暗淡的星星。越发衬得四周黑漆漆的。即使是温扶白靠的很近,唐钰也只能隐约看到温扶白线条美好的轮廓。以及温扶白带着颤音依旧好听的声音:“哥哥,我怕。”听着好不可怜。唐钰才想起来,就算温扶白是帝君转世,就算之前与妖魔殊死搏斗,就算之前经历的再多,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还是会怕,还是会受伤······只因为温扶白太乖了,太坚强了。唐钰有着命格薄就下意识把温扶白当帝君看,却忽略他现在早已经喝了忘记前尘的孟婆汤,走过不见尽头的奈何桥投胎成凡人之躯。唐钰涩然,微微垂眼。摸着黑,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绕过温扶白的腰把他抱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慰:“乖,不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温扶白脸不受控制的红了,幸好天太黑。唐钰看不出来。他继续往唐钰怀里钻,把脸埋在唐钰的颈窝,四周萦绕着唐钰身上的清香,温扶白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恨不得时间都停留在这一刻。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午夜。魆魆黑山,莽莽山林。不知哪来的乌鸦沙哑刺耳的叫声传来,乱葬岗四周开始悬空的自燃起了磷火。一小团一小团的,或明或灭,闪着异样的绿光。
等待乱葬岗差不多都燃起了绿油油的磷火。地下的各位仁兄才开始活动起来。纷纷飘出自己的被窝,人死后,魂魄所维持的面貌都是死前咽气那一刻的面容。一般都不是多好看。于是乎,各种面容千奇百怪,勉强能用得形容词简直脱出三界六道。此情此情真是不忍直视,须得保持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正常。估摸唐钰没有这么大的心理素质,只好把温扶白入怀中默默地移开眼睛。余光瞧着这些牛鬼蛇神慢慢排成一条长队往前走去,唐钰两人站起来慢慢跟在队伍的身后。。也许这些人里边安葬的时候都是锦衣玉带,面容精致。所以队伍里就格外像个人。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就比如唐钰前面的几个人。
两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边走边听前边人讲话:“鬼门终于开了!我要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你之前不是买了很多么?怎么又买!败家娘们!”
“什么叫又!难道你不知道女人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么!再给老娘嚷嚷,小心我毙了你!”
“我······”
“娘子,你又要去干什么?”
“相公,我想去吃最红的糕点铺。”
“······别吃了吧,上次你都把肚子吃烂了。还是大夫做好的。算了吧。”
“你······不爱我了,你居然不爱我了!!呜呜。”
前边聊得热火朝天的,猝不及防前边的女鬼转过头来:“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
唐钰强笑:“我们前天刚······。”
温扶白:“······”
唐钰还没有回答完,那些女鬼看见温扶白眼前一亮,纷纷凑过来:“妹子,你这脸是在哪做的。这么好。”
“对啊,都看不见毛孔的!不像我没几年就坏了。”
“告诉我们,我们也去做!”
温扶白不说话,只拿眼瞅着唐钰。
唐钰汗颜:“大家误会了,他是男的!”
众鬼一窒,沉默了一会爆发了!义愤填膺指着惨白没剩多少皮肉的手指愤愤不平:“我说你们男人怎么都关注胸大的!”
“就是,你妻子虽然胸小了点,好在模样俊俏。不比胸大的差!”
“平胸怎么了,得罪谁了!用得着说人家是男人么!你怎么当人相公的!”
一旁许多男鬼瞅了瞅温扶白清尘脱俗的脸蛋,纷纷用谴责的目光投向唐钰。
唐钰真是百口莫辩。
这时,这里的骚动引起了前方一个人的注意。众鬼不约而同的为那人让开一条道。唐钰只见那人靠近。竟是一个瘦小的老婆婆,一身单衣粗布,模样慈祥,皱纹满面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多么精致动人。
她拄着一根通体漆黑,顶端有着黄泉水纹的标志。唐钰想她大概是地府引路人,类似鬼差一类。
这样想着,只见老婆婆静静地听着众鬼七嘴八舌。
末了,朝唐钰点点头。唐钰一愣,猝不及防一根拐杖便往身上使唤。边打边骂:“小女娃胸小怎么了!胸大就是宝贝!当初迎娶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成亲之后怎么不说!怎么到现在人都死了,才这样,那样埋怨!是敲定,人家女娃娃离不开你么!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配的上人家么?!如今瞧着小女娃厌烦了,想找胸大的继续风流?婆婆我告诉你!晚了!没想到人模狗样却是这般急色!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斯文败类!”众鬼一个劲的叫好,看着极为热闹。
唐钰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几下。一下子只觉浑身刺痛。温扶白连忙去拦,可惜老婆婆人虽老,动作确是灵活的不得了。拦了几下没拦住,反而被敲了一棍。
老婆婆打累了,喘了口气恶狠狠道:“还不跟你家媳妇道歉!”
唐钰只好拉过温扶白的手,认真诚恳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众鬼不满意,起哄道:“就口头说说就完了,动作呢!行动呢!”
唐钰有些为难,还没有动作,温扶白倒是踮起脚,一仰头在唐钰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发。唐钰却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哦哦哦哦。”
老婆婆满意了,宽宏大量离开了。众鬼接着走路。
唐钰还没有缓过神来,呆愣愣的。
“哥哥。”身旁的温扶白小心翼翼的叫道。
唐钰呆呆的,有些失神。
温扶白试着靠近他,刚跨出一步:“哥哥。”
唐钰却猛地后退了一步。温扶白一僵,垂下漂亮的眼睛,低声说:“对不起。”
这一动作,唐钰才觉得三魂七魄还在身体里。他恍惚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过激了,赶忙解释却没有敢看他道:“没事没事,情势所逼。我只是,我只是······,实在对不起。”
唐钰想到刚才那一幕,脸不由得微微发烫。
温扶白默默地看在眼里。
一行人走了一阵,来到了一道极大地城门。城门上空高悬这一个牌匾,上面歪七扭八书写着几个字,唐钰分辨了好久,硬是看不出什么字。只因地府的大门便叫做鬼门关。唐钰瞅着上面也是三个字,城门大开着,里面确是一片漆黑。四周一切正常,但是唐钰就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了。只能归结于自己想太多了。跟着众鬼入了鬼门关。一进入,唐钰只觉得刚才被老婆婆打的那几道的伤处奇迹般的不疼了。悄悄卷起袖子一看,果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不是唐钰对那时的疼痛还心有余悸,不然都要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在做梦。不由得有些奇怪。
“哥哥。”温扶白轻轻叫唤了一声。挡在唐钰面前。
唐钰这才发现,前面的一队人,不,一队鬼都不见了。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唐钰上前把温扶白推到身后,悄声说:“跟紧我。”说着捏了一个法诀,变出一个袖珍的灯座,把月老从送给他的三昧真火放进去。
地府阴气浓郁,火焰有点小,勉强照亮眼前的景象。唐钰往后看了看,依旧一片漆黑。已经看不见身后的大门。虽然之前唐钰当过中元节的游街武神,但是只在鬼门关门口晃悠并没有真正进去过。据说,如果到达阴间。不可乱走,否则进入地府禁地就永世不得超生。永远被封印在禁地之内,受尽业火焚烧之苦。因此每当鬼魂进入地府时都有引路人,也就是鬼差引导,顺利进入轮回。
没办法,唐钰二人继续往前走。看着道路,唐钰看着有点像是一个陡坡。远处远远地便看见一团黑漆漆的庞然大物。两人走近一看,竟是一座粗制滥造的雕塑,依稀可辨是一只蹲卧的恶犬。上面刻着铜铃大的眼珠,滋溜滋溜的转了几圈。唐钰心中异样,没等琢磨出一个线头出来。恶犬腹中便响起是一声刮骨头一般刺耳的人声:“与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宛如催命。
伴随着此声“骨碌骨碌”一阵东西滚落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突然唐钰觉得那个东西撞到自己的脚边。低头一照,赫然一颗惨白的骷髅!远远的便传来一阵犬吠以及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唐钰不由得头皮发麻。转身就想跑,可惜恶犬速度极快,唐钰两人跑不出几步就被恶犬团团围住。唐钰立即掐了一个法诀,双指从灯座上把三昧真火引渡一部分出来击向犬群。令人奇异的是,犬群竟发出人的惨叫。唐钰顾不得这么多拉起温扶白沿着三昧真火烧出的血路就是一阵狂奔。剩余的恶犬锲而不舍的追赶着。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温扶白道:“哥哥,身后怎么那么多恶犬!”
唐钰喘着气道:“传说人间非正常死亡的狗,进入地府。所带的怨气极重,经常盘踞在一个小山岭上,鬼差怎么也管不了。无奈之下,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小山岭聚集了许多狗。怨气一聚集,地府阴气过重。小山岭也就成了恶犬岭。鬼魂要是不小心经过恶犬岭,就会尸骨无存。纵使万分幸运经过了恶犬岭,也少不了缺胳膊小腿。”
两人休息片刻,接着赶路。
两人走了一会儿,看见远处的火光。走近一看就是一个街道,极为热闹。
街道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人来人往,有种人间集市的感觉。只是这里的“人”,衣着破烂,衣着华丽,各有千秋。
唐钰刚把三昧真火放好,只见一群女鬼大包小包兴冲冲的围过来对两人说:“哎呀,妹子。你们刚才去哪了,我们怎么都没看见你们。”
“就是,一回头你们就不见了。”
“没发生什么是吧!这地府可不能乱跑。”
唐钰有礼道:“我们没去哪。多谢关心。你们知不知道这里的书铺在哪?”
“书铺?没这玩意吧。”
“如果你要是问我们衣服,我们就知道。”
“嗯嗯,没错。”
“书铺在往前一百米的拐角处。”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知看了多久,老婆婆才慢悠悠的开口。
唐钰道了声谢,带着温扶白走了。
温扶白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老婆婆一眼。老婆婆眼睛猛地一缩,宛如纸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