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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ea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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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都因这一句愣住。
好几秒的时间里,静得沙子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贺原撂下话便没理会那群女人,淡淡瞥了眼庭院,扫向身边的程家老大,语气意味不明:“你说这地方不错,我怎么觉得有点吵。”
程家老大闻言脸色微变一刹,很快笑意重新堆上来:“嗨,再往前走,里面安静。”
庭院中那群找事的女人表情无不僵硬,纷纷都意识到他话里的“吵”指的是她们。
今天被宴请的重要客人是贺原,他这样说,程家老大当场不会跟她们这些人发作,但估计下一回再有什么重要场合,程家的门,她们怕是都难进了。
贺原手里那根烟快烧到尾,他对程家老大的话不作点评,无视周遭其他人,只看苏答,淡声问:“走吗。”
满场的视线,都在他们之间暗暗来回打量。
苏答点了下头,“等我一下。”
面前那群女人仿佛哑了,她对着撞到她的那个,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弄脏了我的丝巾。”
贺原已经说话,这群人虽然又惊又诧,还需要努力消化巨大的信息量,但有耳朵的都听见了——她腕上的丝巾是贺原送的,谁还会不识相质疑是高仿赝品。
“赔就算了。”苏答语气一如先前那般,没有半点趾高气扬,只平静道,“但是你先撞到我们,蛮不讲理地冲我朋友大小声好像不太好?请你跟我朋友道歉。”
那女人已经傻眼,早没了先前的气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愣愣的,结结巴巴对着她俩开口:“对、对不起。”
苏答没再揪着不放,身侧佟贝贝同样没反应过来正呆怔,苏答捏了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低声说:“你先去找你朋友,我过去下,晚点再跟你说。”
佟贝贝迟缓一秒,点头。
苏答不再停留,提步走向廊下。
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贺原一手插兜,定定站着,朝她伸来另一只手。
她抬眸视线和他相对,将手放进他掌中,同他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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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所很大,如程家老大所说,内厅果然安静。
苏答跟着贺原在沙发一侧坐下,一众人各自落座。他和他们说话,她在旁边静静坐着,一直没插嘴。
贺原之前原本就让她一起来参加这个宴会,只是佟贝贝邀了她,她说要和朋友一道,他才作罢。
在座的和贺原或多或少有点交情,能说得上话,气氛不全然似交际场那般客套。
他们说生意说私事,说说笑笑。
苏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旁的贺原忽然看向她手腕上的丝巾:“怎么想到系在手上?”
“顺手系的。”苏答顿了下,回神,小声问,“好看吗?”
他们挨得近,他悠哉靠着椅背,姿态散漫,握起她的手把玩,眼微垂:“好看。”
她瓷一样的皮肤衬着蓝色,有种一掐就要留痕的细腻感。
不过他很快皱眉:“沾上酒了?”
苏答说:“一点点。”
“湿了系着不难受?”贺原眉头微挑,“摘下来丢了吧。”
说丢就丢,苏答有点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贺原丝毫不心疼,哄她般道:“下次再买新的。”
他兀自捏着她的手,正巧那边说话的人叫他,又重新加入他们的话题。
苏答唇瓣微动,不好再开口,便没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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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聊着,苏答坐了一会,和贺原说了声,起身去厅内的洗手间。
洗完手要出去,抬眸见镜子里照出自己的身影,视线触及腕上的丝巾,蓦地停顿。
苏答想起贺原说丢掉的话,看向一旁的垃圾桶,半天没动。
丝巾沾了酒,是有点别扭。
她慢条斯理取下来,拿在手里,却舍不得往垃圾桶里丢。
倒不是因为价钱而犹豫。
只是……
贺原今天的领结是蓝色的。
镜子周围亮着一圈光晕,作照明用,苏答的脸在镜中白得透明。眼前浮现贺原衣襟间的那道蓝,和她手腕上的这一抹,有种别样的合衬。
苏答垂下眼,指腹轻轻抚过丝巾缎面,把它叠了几叠,装进小手包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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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宴会结束,苏答和佟贝贝没再见上面。
贺原一手牵她,她陪着满场周旋了大半晚,也不知佟贝贝和朋友去了哪,途中一次都没碰上。她全程绷着,直到跟他回房间才终于喘了口气。
大概是懒得奔波,贺原的助理提前在香江宴所楼上的国际酒店开了套间。
顶层格外高,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出去,半个城市的夜景都尽收眼低,仿佛能透过薄薄的玻璃感受到外头夜风呼啸的凉意——当然,也可能只是空调的温度在作祟。
苏答有一套公寓,但地段不算特别好,和这里的位置根本没得比。毕竟蒋家不会给她太多,她也没资格要求。若不是因为叔叔,她连这些可能都没有。
贺原却不同,他名下这样的房产数不胜数,一只手可能都算不过来。
就像她那条丝巾。
无论别人看来多贵,数量多稀少,再难得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苏答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听见套间的书房里传来动静。
贺原进门没多久就接到电话,似是有事进去处理。
苏答朝那边看了眼,洗了点水果,端去给他。
书房的门留了一条缝,贺原讲电话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好像还在忙。
他工作时一般不会和她说什么,有时一忙就是一整天,顾不上别的,常常让她一个人自己待着,她也不会去打扰。
贺原看起来本就冷,工作状态下尤其不好惹,总有种不耐烦的感觉,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答想了想,还是没推门。回到客厅将果盘往茶几一放,她在沙发坐下,一晚上不见的佟贝贝终于找来。
佟贝贝发了好多消息,一条接一条,苏答都快看不过来。
好不容易浏览到底,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那些问题。
她的最后一句仍在疑惑。
【佟贝贝:你真的跟贺原在一起了?你说的男朋友就是他??】
【苏答:嗯。】
不是有意瞒着佟贝贝。
苏答离开北城将近一年,后来开始开画展,去了不同城市,和佟贝贝许久没见。
她回到北城还不到一个月,贺原比她更忙,这段时间在外处理一个项目,前两天才刚回来。
她想着当面介绍显得不那么随意,更好一些,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佟贝贝: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佟贝贝:哎。】
【佟贝贝:我还真有点怕他。】
没聊几句,佟贝贝突然一副悻悻的语气,教苏答一下不知如何接。
这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答长在蒋家这么多年,以蒋家的门第,虽说和贺家差得有点多,但都在北城这地界,她以前也听过贺原一些事情。
贺原这人性子难以亲近,手腕狠厉果决,年纪轻轻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就已经响彻生意场。
但凡惹着他了,不管是谁他都不留情,骨子里透着股凶劲。
这股劲儿不仅是对外人,对自家人也不手软。
家族纷争在这种门第很常见,可如今他们家不论平辈还是长辈,基本没有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同龄人里许多二世祖还在混日子,他却已经掌握了贺家的话语权,再加上大家平时听家里人说得多了,想到他难免发怵。
苏答也不知怎么接,只能随口扯开,和佟贝贝聊了一会别的。
她疲惫劲上来,高跟鞋穿久了难受,把鞋蹬开,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放下手机小片刻,贺原就从书房出来。
苏答懒散窝在沙发上,听见动静,坐直身:“忙完了?”
贺原在她身边坐下,不咸不淡嗯了声:“困了么?”
她摇头,说还好。
贺原的外套脱了,衬衫不见丝毫皱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他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的眸色和夜一样浓。
苏答对上他的眼神,耳垂微热。
然而躲不开,他的手又搂住了她的腰。
桌上那盘她洗过的水果还没动。
贺原像是来了兴致,拈起葡萄喂她。
他微垂眼,修长的手指将外皮青涩的葡萄抵到她唇边,动作缓慢,灼灼盯着她半推半就小口吃东西的模样。
一个接一个,指尖渐渐若有似无地探进她口中。
他有的时候很喜欢喂她吃东西,苏答也发现了这一点。
葡萄颜色青,却不酸。
苏答吃了几颗,摇头:“不要了。”
“不要了?”
她嗯了声,舌尖还有葡萄汁液留下的甜味。
贺原不说话,只看着她,指腹在她唇角摩挲。
她被看得不自在,想往后一点,下一秒,就被他捏住下巴。
贺原低头覆上来,唇上温热,苏答唔了声下意识启口,更是给了他机会。
好半晌。
被压在还挺宽敞的沙发上,苏答有点喘不过气。
手不由抵在他胸膛前。
俯身覆着她的贺原声音略低:“我们多久没见了?”
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凌厉,冷然。
然而此刻,他总是不带半点感情的眼里郁郁漆黑一片,像是因为酒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多了一丝化不开的暗色。
苏答眼神游移,耳根微微的热,不是特别确定:“快……一个月。”
他的眸色又重了几分,她抵在他胸膛前的手被他抓住。
苏答感觉到他的动作:“等一……”
贺原低头贴着她脖颈,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她耳畔,指正她的声线喑哑得明显。
“——是二十六天。”
不给她机会,也不给她时间。
他不由分说地,彻底将她喉间所有的话音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