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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惟愿不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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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桃闻言并不回答,只一个劲猛地抽人。一时之间,整个堂内一片哀嚎。
千钧一发之时,有人跨门而入。被打的人也不管那人是谁了,只抱住那人的腿就开始哭:“救我!”
“砰”的一声重击响起,来人一脚将爬过来的人踹到了墙上,声音冷厉:“救你?你还是死后向阎王爷求救吧!”
……
那一日,几个人被祁景铄打得半死不活。
而祁景铄,事后也被罚跪了三天三夜。
不久后,祁景铄便被接回了京都祁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易之桃剩下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易夫子浑身是血,为她抵着门,让她迅速离开。
远山书院被人灭了整座山,那群外来的人穿着一袭黑衣,身上缀着赤火纹,踏着一地的鲜血,神情狂傲而自大。
而那些曾经和她吵过架的人,曾经诚服于她的那些人,那些同学的朋友和和蔼的师长,已经全化作冰冷的尸体。
那副场景刺痛了她的心脏一日复一日。
直到逃亡途中,她被人追杀到了绝境,被人用剑架在脖上时,才知道,那群自称赤火宗的人来此的原因,只是为了一件异宝。
也直到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那枚母亲留给她的胭脂盒,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
“呼……”
大梦初醒。
姬月长叹一口气,紧紧抓住了被褥。那种绝望而恐惧的状态,实在是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想来,易之桃在濒临死亡之时,必定是被人救了吧,只是从此便失忆了。
于易之桃而言,其实失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样痛苦的回忆留在脑海中,只会让她日益崩溃。
“吱呀……”
一阵推门声响起,姬月转过头,就见祁景铄推门而入。
这些年来,易之桃受了苦,祁景铄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一个叛逆又嚣张的少年,长成如今这样温柔又稳重的模样。
正值夜晚,房中只有昏黄的灯光在摇晃,映得祁景铄的面容明明灭灭,令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姬月忽得感觉迎头一棒。
先前她刚刚来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自己曾在祁景铄面前假哭过,而这两天,她在府中也表现比较温柔。
姬月本以为这是在人类世界中最保险的做法,可现在想想,她的行为和反应,都与真正的易之桃不同。
祁景铄那么深爱易之桃,怎么会丝毫没有反应?假如让他知道现在易之桃身体里,已经住了另外一个人,他会不会痛苦到发疯?
目睹着祁景铄离自己越来越近,姬月周身出了一阵冷汗。
·
此时的山路小道上。
黑漆漆的路上,只有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周边蝉鸣声此起彼伏,令人心烦意乱,却拿它没有办法。
领头的人双唇已经有些干裂,眼神也有些涣散。
从祁府离开已经三天了,本是想快些回宗门,但他们自从踏入了此间小道后,便仿佛走入了迷阵。
四周似乎都是出路,但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走出去。林中时而大雾,时而落下霜雪,时而闷热至极,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无论他们怎么做记号,却总是会回到原点。
三天下来,全部人都已经没有了耐心,快要崩溃了。
“靖秋师兄,我们怎么办啊!是不是撞邪了啊?”
“撞什么邪?我们是修真之人,这个世界像我们这样能修行的人才多少,你信什么邪不邪的?”
领头的人叫靖秋,他语毕后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石头,石头弹了出去,撞上了树身,最后又弹回了他的脚下。
“阿六,最多还有一天,我们一定能出去,你信不信?”
语毕良久,并无任何人回应他。
心下感觉有些诡异,靖秋猛地回头,却发现整个林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此时林中黑屋弥漫,恍然间竟然像极了一个地狱。
“阿六!人呢!出来!”
语毕后,除了一阵又一阵的回声外,并没有任何人出现。他终于感觉有些怕了。
想要往前跑,却发现自己跑了许多步之后,还是在原地踏步,前方的大树明明离他不远,却怎么也过去不了。
忽得,一阵剧痛从他的右手上传来。
低头一看时,他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像是被吓得失去了语言能力,半晌后才惨叫出声:“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只见他的手从手腕处被齐根斩断,鲜血不断从断口处流出,整个场景极为吓人。
他疯狂的惨叫哀嚎,却发现一阵又一阵的风刃向他刮来,将他全身刮得遍体鳞伤。
抬头的那一瞬间,只见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尽头,他双眸通红,手中并无任何武器,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化树叶为长剑,满身戾气地朝自己走来。
“敢在我面前抢东西,若不是怕吓到月儿,本尊当时就可以让你血溅当场。”
映风右手执剑,左手食指微勾,靖秋便被他拖到了身前,右手长剑猛地刺穿了他的腹部。
隐隐带着阴冷和威压的声音传入靖秋的耳畔:“赤火宗?什么东西。”
长剑拔出,映风踢了一脚软成一滩的死尸,弯腰捡起了从靖秋怀中滑出来的胭脂盒。
用手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映风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脸畔,感受着那缕属于姬月的气息。
眸中红色血丝尽褪,映风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姬月的模样,伸手触及那道虚影,他神色温柔:“若不是我不能插手,真想让你少吃些苦。”
片刻后,映风眨了眨眼,摇身变为了靖秋的模样。
映风将胭脂盒放入了怀中,整了整衣冠,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一些。伸手探了探真正的靖秋的记忆,他伸手撤去幻境,向赤火宗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的林中小道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皆已经失去了呼吸,但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
包括靖秋,他亦浑身无伤,只有一只右手,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连血都没有流。
整个场景,显得十分诡异。
片刻后,这群人皆化为了黄沙,被风一吹,散了。
·
姬月看着祁景铄缓缓走向自己,心中略微有些紧张,直到他坐到床边时,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之桃,对不起。”
姬月闻言,看着祁景铄想要牵住她的手,却因不敢而踌躇不已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
半晌后,她平静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摇了摇头,祁景铄最后还是握住了姬月的肩膀,眼神极为认真的与她对视:“他日,等我强大起来了,一定会把你母亲给你的东西找回来的。”
见姬月神色平淡无波,他似乎有些着急了,却又不敢摇她,只能将语气加重,道:“之桃,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这幅模样,为爱卑微到了极致,姬月忽得感觉有些心疼。
祁景铄与易之桃相似在少年之时,那时两人都倔强的很,特别是祁景铄,叛逆又孤独。是易之桃改变了他,让他开始学习,开始学着接纳别人的善意。
祁景铄喜欢上了易之桃这个小太阳一般的少女,却又不敢接近她,尾随她去看日出,悄悄地抱她,却又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不敢想象当他得知远山书院出事时,会是怎样崩溃。
接来失忆的易之桃,两人已是夫妻,祁景铄却从来都不敢碰她,因为他知道,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子,喜欢的是别人。他怕自己会困住她。
但在易之桃的角度来想呢?
祁景铄脾气暴躁,还试图过伤害她的父亲;不爱他,却嫁给他,喜欢祁文曜,却只能天天爬墙去找他。
即使易之桃当初没死,好好活着,这两人也不会圆满的。
对上祁景铄的眸子,姬月心下叹气,轻声道:“好,我相信你。”
闻言,祁景铄笑得明朗无比,为她盖好被子后,道:“之桃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离我强大起来,还有好久呢。这段时间还是要委屈之桃了。”
他又垮下了神色,郁郁不乐:“那……这样,为了补偿之桃,之桃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姬月轻声道:“嗯”。
闻言,祁景铄抬眸看向姬月,见她唇色有些白,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而后认真道:“那之桃想要什么呀?”
姬月眨了眨眼,面色恬静,道:“我想要,和祁文曜公子在一起。”
语毕,祁景铄周身瞬间僵硬。
姬月深呼吸,身子微微前倾,道:“可以吗?”
姬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隐忍,抓住被褥的双手指节都已泛白,但即便如此,他仍从喉中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道:“你真的那么喜欢他么?”
姬月点了点头,道:“是啊。文曜很好,我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风流却不下流,平日里看起来便是神采飞扬,总会让我感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祁景铄眸中的痛苦,姬月微微垂眸,道:“我向往自由,想要肆意快乐的生活。很感谢你这两年对我这么好,可是,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景铄……”
话还未说完,姬月便感觉自己唇上多了一根手指,抬眸只见祁景铄眼眶微红,道:“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