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被狗咬 ...

  •   斐溪越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回到了四岁那年,聂蓝珠带他去B市观看一场受朋友邀请的音乐会,音乐会隆重盛大,在B市的大剧院里。富丽堂皇的舞台上闪烁着金色的光,一台黑色三角钢琴高贵优雅地立在舞台中央。

      那个打着红色小领结,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就坐在钢琴前面,从剧院顶楼射下来的白光笼罩着他,他就像天使的化身,绚烂夺目。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自由地舞动着,如流水般自然、清脆的钢琴声在万籁俱寂的大剧院中悄然响起。

      斐溪越从未听过如此动人、令人陶醉的音乐声,每一个音符都跳跃在他的心上,拨动着他的心弦。他从妈妈怀里跳下来,一双望着舞台的明亮眼睛,里面星光闪烁。

      梦境又忽然转到堆满各类杂物的密闭仓库,这是他被妈妈扔在仓库禁闭的第二天。他昏睡在又湿又冷还浮满尘土的水泥地上,空荡荡的胃就像搅拌机一样,不停地激烈搅动,他痛苦地蜷缩着双手双脚,在地上滚来滚去,撞击着各类杂物。

      胃痛得快让他失去了直觉,大量刺鼻腥臭的酸水开始从他胃里涌向各处,从他的鼻子、眼睛里冒出来,从他耳朵里流出来,从他嘴巴里吐出来……酸臭的液体很快腐蚀了他的全身,变成一滩血水,他痛苦地张着嘴,眼睛里布满血丝,面容狰狞地在地上挣扎……

      斐溪越倏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而起,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全身都在激烈地颤抖。他别过头看向立在床边的落地灯,在看到朦胧的暖黄色灯光后,他才冷静了一些。斐溪越从床柜上抽了张纸巾,在全是冷汗的额头上胡乱擦了几下,无力地瘫软在床头上。

      透过窗帘的缝隙,斐溪越瞥到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头靠在床头上,疲惫地闭起双眼小眯了一会儿,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到他身上,他又慢慢睁开了眼睛。和金黄色的暖阳相比,斐溪越的脸是惨白、冰冷的。每次被噩梦惊醒后,他的精神状态都会十分不好。片刻后,斐溪越掀开羽绒被,下了床。
      *

      斐溪越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来到二楼的走廊,他随意地往底下一望,却突然顿住,然后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惊讶道:“咦?妈,哥,今天怎么都这么早?”

      斐安岩和聂蓝珠都在客厅里,斐安岩坐在圆桌前,从容地吃着早餐;而聂蓝珠已经穿戴整齐,顶着一张精致的妆容站在半掩的门口,身旁还立着一个行李箱,看着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聂蓝珠今天穿得十分休闲,身上穿的是一整套专门定制的宝蓝色修身运动服。她虽然已经过了45岁,但十分注重身材管理,今天她束着高马尾,穿着球鞋和运动服,如果只看背影的话,像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聂蓝珠正在整理套在手上的白色手套,听到斐溪越的声音就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眸边整理边说道:“起都起来了,一会儿跟你哥去公司吧。”

      斐溪越听到后撇了撇嘴,没给任何回应地下了楼。他坐到斐安岩的对面,拿起一杯豆浆,咕噔,咕噔,一口气喝了半杯。

      虽然聂蓝珠给了斐溪越半年的时间,但按她的性格,当然随时随地、随她心情向斐溪越施压。不过她今天很忙,没有时间给斐溪越进行思想教育。

      刘叔打开别墅的门,聂蓝珠看向正围在圆桌边吃早餐的两兄弟,说:“安岩,我先走了,预计下周五回来,若情况变动会提前通知你。”

      斐安岩放下刀叉,微笑道”:“祝您玩得开心,到时候我会让秘书去接您。”

      聂蓝珠应了一声,又冷淡地看了斐溪越一眼才拉着箱子走出门去。等聂蓝珠离开后,刘管家又把门轻轻关上。

      聂蓝珠走后,斐溪越回过头冲着紧闭的大门做了一个鬼脸,心里疯狂吐槽着:“说好了的半年呢?天天公司公司的,真的很烦唉,言而无信!”

      然后他回过头去继续吃,吃了一口又抬起头来问:“哥,妈又去旅游啊?”

      “嗯,”斐安岩吃完小碟里最后一口东西,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后,回应道,“妈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这个旅游的爱好也挺好的。”

      斐溪越把一块煎蛋填进嘴里,边咀嚼边点头表示赞同。他妈妈虽然雷厉风行,头脑也理性冷静,但却从未进过宣腾管过事。她嫁入斐家后,就一直为这个家而操心,爸爸还在世时,她一直是爸爸得力的贤内助。六年前,他的爸爸在一场意外车祸中去世,通过艰难的斗争,最终是他哥哥赢得了在宣腾的管理权。公司的事尘埃落定,家里的事他哥哥也在逐渐作主,他妈妈算是彻底轻松下来。

      斐安岩把手肘撑在桌子边缘,看着斐溪越说:“昨晚去哪了,回来这么晚?”

      斐溪越本来低着头吃东西,但听到斐安岩的询问后有些心虚地飞快眨了眨眼睛,他嘴里刚塞了一片吐司,脸颊两边鼓鼓的,像一只青蛙。

      他慢吞吞地说:“能去哪啊,就和周黄黄去酒吧逛了逛。”

      斐安岩点了点头,说:“溪越,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做一个动作吗?”

      斐溪越愣住,嘴里的东西都不嚼了,故作镇定地问道:“啥啊?”

      斐安岩无奈地笑了笑,手指在空中笔画了一个圈:“你的眼睛会这样。”

      “啊?”斐溪越睁大眼睛,完全按斐安岩说的那样把自己的眼珠转了一圈,转完了还一本正经地问:“是这样啊?”

      斐安岩看着自己的傻弟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傻的小朋友,最容易让人骗。

      斐安岩对斐溪越提醒道:“有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该去,你应该有分寸。”

      “哦,不去不去!”为了防止他的哥哥继续对他深入说教,他不情不愿地应下。斐溪越有时候真得挺难理解,他都22岁了,他妈妈和他哥哥还把他当小孩子,这不能去那不能去,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为此他们的朋友们没少笑话过他。可是他们不让他做的,他都偷偷做了。

      “哥!”斐溪越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抬起头说,“你认识的人多,你那有没有会拉小提琴的朋友,介绍给我呗?”

      斐安岩问:“人不够了?”
      斐溪越点头:“因为某些原因走掉一个小提琴手。”
      “还有两个月就比赛是吗?”斐安岩道,“平时给你留意一下吧。”

      和斐安岩打交道的,都是商业伙伴,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到自己哪个熟悉的人会有这个兴趣爱好。

      斐溪越乐呵呵笑道:“哥,我就提了那么一嘴,你就记得时间啦。”

      他的哥哥,继承了他爸爸的狠厉手腕,是一个从骨子里就很冷漠的人。但斐溪越知道,在外面他哥哥是一个手段狠辣的商人,但在他这里,却永远是一个温柔宠他的哥哥。

      “不记得时间,怎么及时赶去听我弟弟的音乐会?”斐安岩已经用完餐,他走到斐溪越这边,穿上刘管家递过来的西装,俯身在斐溪越柔软的黑发上揉了两下。

      斐溪越撅起嘴看他哥,颇为委屈地说:“哥,妈要是有你一半理解我就好了。”
      “好好练,等着你的惊喜。”
      “哥,你放心!”
      *

      斐溪越吃完早餐就开着车出门了,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条偏僻的商业街,把车停到一边,下了车。

      这条商业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年轻人,斐溪越即使出国几年也十分熟悉这里的地段,因为他为了买某样东西经常过来这里。

      斐溪越走在街上,频频有人向他看过来。他从来不是那种刻意去打扮的人,相反对穿着很是随意。他今天就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体恤和没过膝盖的碎花裤衩。和平常微有不同的是还戴了一副墨镜,因为今天天气非常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刺眼。所以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看了自己一遍,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停下来看他。

      斐溪越没想到的是,他对自己的脸已经免疫了,但其他人可没有。180+拥有宽肩窄腰的清爽大帅哥对拥有正常审美的人来说可完全没有抵抗力。

      走了大约五分钟,斐溪越来到他想要来的那家店。他兴冲冲地用长腿一次性迈了三个台阶,就在他快进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呦,这不是斐溪越吗?”

      斐溪越顿住。这如苍蝇嗡嗡的刺耳声音,这目中无人的挑衅语气……为什么他要在这里遇到这个混蛋。斐溪越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店里走。谁知,又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溪越?是你吗?”

      这次斐溪越彻底愣住了。轻柔温和的声音,和那个在无数个早上,把他从梦中叫醒的声音完全重合起来。斐溪越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为什么自己出来放松一次,还要遇上两个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斐溪越把墨镜摘下挂在胸前,转过身,哒哒地下了台阶,来到甩了他的人和绿了他的人的面前。

      他眯起眼睛微微笑道:“真的好、不、巧啊。如果有我有预知的能力,我一定不会今天过来这里。”

      从那天分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再和陈奕见面。斐溪越可笑地想着,陈奕和他在一起时果然很勉强吧,不然为什么和他分手后,精神明显看起来更好了。

      胡俊低头哼笑了一声,突然伸手勾住陈奕的肩膀把他揽进怀里,陈奕立刻回过神来,皱着眉在胡俊怀里挣扎了几下,但无济于事,只让胡俊把他搂得更紧。

      胡俊看着斐溪越,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么说,说明你十分在意,你在意,说明我抢你的人的确给你添堵了,你不痛快,我就高兴。”

      斐溪越冷笑道:“胡俊,你幼不幼稚啊?”

      他和胡俊的恩怨,来源已久。他们和胡家都是房地产起家,借着上世纪末炒房热的东风,两个家族企业迅速崛起,成为全国内赫赫有名的房地产企业,所以他们两家在商业上既是伙伴又是对手。

      胡俊的妈妈蒋云华性格争强好胜,虚荣心极强,却在某次party上被他妈妈聂蓝珠三言两语说得丢尽了脸面。从此在对胡俊的教育上蒋云华经常给他灌输关于斐家的偏激的思想,他和胡俊又是上的一所学校,所以一开始胡俊就看他不顺眼。直到那一次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成为一见面就打的死对头。

      那次事情始末说来也简单,还是他们一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中午在学校吃午餐,胡俊抢了他喜欢男孩的鸡蛋,把那个男孩欺负得嚎啕大哭,他怒了,上去就给了胡俊两个耳光,还把鸡蛋从他嘴里抠出来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两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家族恩怨,还有鸡蛋事件,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变得不可调和,无法挽回。事实上,这些年来胡俊的种种行径,都让他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多打胡俊几个耳光。

      胡俊也同样冷笑道:“嘴硬的话谁都会说,现实就是,这次你输得很惨,斐溪越。”

      “胡俊啊,”斐溪越简直哭笑不得,“你是有多在意我?整天把我当你的假想敌,你配吗?能不能少关注我点,别来恶心我了?”

      斐溪越虽然平时乐呵呵的,十分简单纯粹,但毕竟是斐家人,打蛇擅长打七寸,一句话就戳中胡俊的软肋。从刚才就佯装淡定的胡俊因为这句话终于露出了丑陋的真面目。

      他眼里冒着怒火,咬着牙恶狠狠道:“斐溪越,我不介意就在这里,把你按到地上舔我的鞋子!”

      斐溪越挑眉道:“我介意。我介意你舔我的鞋子,因为这样会舔脏我的鞋,我的鞋好贵的,我可不想只穿一次就没法穿了。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会把你的头按到臭水沟里,那里和你比较配!”

      胡俊扭曲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冲上去:“斐溪越,我撕烂你的嘴!”

      斐溪越后退一步,但气势丝毫不减。他非但不怕,还一脸“你咬我啊”的表情挑衅着胡俊。

      被禁锢在怀里的陈奕看到胡俊冲动地要去揍斐溪越,连忙在胡俊胸前推着制止:“胡俊,你别这样,这是在大街上!”

      胡俊把陈奕用力地推到一边,吼着:“要你管!给我滚开,再帮你的旧情人说话我连你也揍!”

      陈奕被推得差点摔到,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这边斐溪越却霎时变了脸色,他看着陈奕惨白的脸和痛苦的表情,立刻对胡俊警告道:“喂!你嘴巴放尊重点!”

      斐溪越有这种激烈的反应并不是他还爱着陈奕,当然说一点也不在意了也是不现实的,但更多的是因为胡俊对陈奕的态度,换成其他人斐溪越同样会为他抱不平。不过斐溪越过后又要自闭了,陈奕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烂人?

      因为斐溪越替陈奕说话的原因,胡俊突然泄了火,站在那哈哈大笑,有一种胜利的快/感:“斐溪越,还死鸭子嘴硬吗?看看你最真实的反应!”

      斐溪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决定上去在胡俊头上抡两个拳头,不然对不起这么多人的观看。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周围围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磁性温和的声音,如春风的手,抚摸着斐溪越的耳朵。斐溪越一顿,猛地转过身,看到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谢词正笑盈盈地向他走过来。

      “这么热闹?”谢词来到斐溪越身旁停住,侧目看他,脸上笑容依旧。

      斐溪越呵呵干笑笑了两声,抬手来回摸着自己的脖子,头转向一边,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过他没忍住又偷偷地抬起头看了谢词好几眼,在明媚的暖阳中和黑色的衬托下,谢词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白。

      “你怎么来这了?”从谢词一出现起,斐溪越就完全忘记了那两个人。
      谢词微笑道:“买点需要的东西。对了,斐先生,你有东西落我这了,刚好我带在身边。”

      斐溪越疑惑,问:“什么?”

      谢词把细长白皙的手伸进挎在左肩上的包里,翻了翻,拿了一条带有字母边缘的黑色内裤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被狗咬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