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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复杂的爱慕 ...

  •   “你要找的文件不在这里,伯爵。”艾德里特自以为狡猾地笑道,但他的表情其实很怪异,似乎在强压住某种不必要的情绪,“我只是随便试探一下,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上钩了,看来‘做贼心虚’这句话还是很禁得住检验的。”

      刚刚潜入时为了方便翻找,奥洛斯特意旋起书桌上的煤气灯。现在这盏煤气灯的淡黄色光线正好投在侯爵的脸上,让他的脸显得阴晴不定。他的眼睛蒙上了一种更深的颜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如同黑夜中与灯塔相互辉映的大海,静谧中隐匿着蓄势待发的狂暴。

      奥洛斯将视线从那张雕塑般英挺的脸上移开。

      “我……睡不着觉……随便出来走走,正巧来到书房……”他小心翼翼、毫无底气地辩解道。显然这个理由到处都是漏洞,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编出来搪塞的话。奥洛斯害怕侯爵会像昨晚一样忽然发作,把自己狠狠地甩到地上。在他眼中,德拉波侯爵俨然已经是一个喜怒无常、个性复杂的人了。

      “啊哈,你正巧逛到我的书房门口,手里正巧有一根铁丝,”侯爵嘲讽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细铁丝,“还正巧用它撬开了书房的门躲在里面翻来找去。你这个借口还真不错啊,唬小孩都不够用。”

      说话的同时,艾德里特再度向前逼近,奥洛斯则不断地向后仰,他的腰几乎快折断了。

      书房的窗帘半拉着,朦胧的月光越过盘横交错的山毛榉、敦实的橡树、修剪得有些刻意的榆树投在书房窗前的地板上。昨夜和暴雨一同肆虐的狂风依旧精力十足,从远处一路袭来,穿过庄严肃穆的青灰色大铁门、布满砾石的狭长车道,直达罗格海特那形似苍鹰的雄伟别墅。在这安静得让人呼吸困难的书房中,奥洛斯仿佛能听见铁门上的链条与锁头在狂风中发出的“咔咔”声。

      “那些指证我杀害狄特里希伯爵的文件,无论是什么内容,都不是真的。我没有杀他,无论您是否相信我,这都是事实。”目前这个状况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奥洛斯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圆滑的托词将自己置身于是非之外。与其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不相信。”果然是这样。

      “那我也没办法,除非您让我看看文件的内容,我会给您指出其中的漏洞。”

      “你当我是傻瓜吗,用这么低劣的激将法,难道还指望我上当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您一开始就很讨厌我,对吗?我不知道这种厌恶从何而来,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激怒您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再针对我了。我确确实实没有杀他,也没有杀害布莱克伯爵。或许我昨天就不该去那场该死的舞会!”奥洛斯忽然有些激动,一想到自己面临的双重困境他就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一股子压抑着的、找不到发泄途径的怒气“嗖”地窜了起来。他虽然个性温和隐忍,但也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你也会说脏话啊,伯爵。”

      他的脸渐渐逼近,奥洛斯的腰已经向后仰到了极限,他拼命躲着那张不断靠近的英俊面孔,几乎要抬起屁股坐到办公桌上了。

      “您靠得太近了,大人。”他再度推了推侯爵宽阔的胸膛,他本想借着桌子的阻力推开这个男人,没想到他依旧像一颗大树般屹立不动,奥洛斯开始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用铅铸成的。

      “你说我针对你?但是你要承认我也帮过你好几次,甚至救过你,伯爵大人。”艾德里特意味深长地捉住奥洛斯右手手腕,身上特有的檀香气味毫无保留地钻到奥洛斯的鼻孔里,让他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我很感激您让我借住在罗格海特,但这并不能抵消您对我的侮辱以及诽谤。还有,我不记得你救过我。”奥洛斯用闲着的那只手使劲掰着艾德里特攥住他的大手,他不喜欢这种手腕被束的感觉,让他回想起那些秽#乱不堪的夜晚。

      “如果不是我极力开脱,恐怕你已经被苏格兰场用铁链子拴起来了。你不会喜欢飘着尿骚味的牢狱的,伯爵大人,而且——”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奥洛斯的下颌,比昨晚的动作轻柔许多,“你这张脸在那里会很受欢迎,那些饥渴了十多年的死囚会很感谢女王殿下赐给他们这么棒的玩具。”

      一阵强烈的恐惧感爬满心头,奥洛斯打了个战栗。他明白按昨晚的情形,他在杀人现场浑身是血地被人发现,旁边还丢着凶器,仅凭这一点警督就可以将他认定为犯人。当时英国的法律虽然堪称世界上最先进、最文明的,但遇到这种情况也完全可以当场定罪。如果他不是一个有头衔的伯爵,又没有德拉波侯爵的保证,肯定早就被关在阴冷的大牢等候判刑。伦敦是个罪恶之都,苏格兰场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琐碎案件要处理,根本没时间耗在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身上。如果遇到不负责任的警督,完全可能当场射杀他认定的犯罪嫌疑人以减少工作量。

      一种消极的情绪从悲观中滋生出来,奥洛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甚至在德国被继父侵#犯、被自己视为好友的舒尔特囚禁时都没有过这样的绝望。

      至少他们不会杀了他。而现在,他很可能随时被破门而入的苏格兰场警督带上镣铐,押往刑场。一想到这,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起来,像一片挂在枯树上的黄叶在秋风中无助地摇动着。

      “我没有杀任何人,也不想坐牢,我根本就不想和这些麻烦扯上关系……”

      “我只是想在英国过上平淡自由的日子,我什么也没有做错过,为什么还要遇到这种让人绝望的事情!曼哈莱茵也好,布莱克伯爵也好,他们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狂风捶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种声音让奥洛斯更加烦闷,他真的快要疯了。

      艾德里特松开了奥洛斯的手腕,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濒临崩溃的黑发贵族,一种遗忘已久的怜惜感取代了其他感情。他缓缓地开口道:

      “我一个朋友的弟弟是个很厉害的侦探,他应该能找出真凶还你清白。明天我会把他请到这里,你先回去睡觉吧。”

      “不用找那些文件了,我已经把它们都烧了。不要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如果被苏格兰场的猎犬们发现我从尸体的皮包里偷走一份文件,那我可就沦落成和你一样的嫌疑犯了。我不喜欢以卑鄙的手段威胁别人,更不会告诉别人你刻意隐瞒的鞭伤,你养好身体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又看了奥洛斯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他走到二楼楼梯角的临时睡房,刚一推开门忽然想起刚刚奥洛斯叫了狄特里希伯爵的名字。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他们是两代人,绝对不会出现以名字相称的情形,除非——

      他握住门把手的手忽然僵了一下,他飞快地摇了摇头,把这个情#色意味十足的想法甩出脑袋。

      这不可能,或许那个伯爵的确有虐待儿童的癖好,但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竭力为奥洛斯的清白寻找借口,或许在他眼中奥洛斯就像一朵纯洁的百合花一样,有着脆弱的美丽,这种让人心生怜爱的美丽是不会和那些肮脏的东西扯上关系的。

      怜爱吗?真该死!

      他一拳打在门框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反复无常、多愁善感了。奥洛斯格兰特只不过是摆出伤心的样子说了几句开脱自己的话,难道仅因为这样就能信任他了吗?他自小最疼爱的弟弟克雷尔因为想要继承爵位而设计杀害了亲生父亲,还用枪指着他要把他也送往地狱。克雷尔从小体弱多病,温柔善良,他居然会变得那么邪恶,连艾德里特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忘不了拿枪指着他的克雷尔的脸,狰狞得早已没有了以往甜美温顺,简直就像是被撒旦附了体。

      这个男人也是一样的,他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放下戒备心,不能对他产生多余的感情。

      虽然这样下了决心,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坚韧不屈的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一个毅力和抵抗力无法阻止的感情问题。

      有些人生来就是相互吸引的,这种引力是大自然赋予的自然规律,不是人力能够左右的。或许他注定无法抵抗这个人所散发的、毫无意识的致命吸引力,无论如何否决、如何提醒自己别忘了最初对他的厌恶,这种吸引力都会渗入到他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

      或许他已经爱上了这个人。自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进行肢体接触、暧昧地捏着他的下颌起,他就已经对他产生了爱欲。

      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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