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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公子世无双 ...

  •   千里之外的恶人谷,迎来了一年中气候最恶劣的时间。空气干冽清冷,昼夜不停的狂风在谷里席卷着,仿佛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只偶尔有弟子出来巡逻,查看一下塔防设施。屋子外面飞沙走石,屋子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半年的历练和成长,让妙鸢稳重了不少,在谷中弟子之间树立起了威信,加上在医术上与肖药儿不相上下,渐渐拉拢了不少人心,成了方卿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昆仑山深处有雪菊,此花芬芳异常,可观赏,可入药,方卿玖原是受肖药儿他老人家之托,去昆仑山深处采摘雪菊,看往年都是如此,一个人速去速回,今年不知为何要带上妙鸢。
      谁都不知道秋日里昆仑山一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次过后,苏妙鸢和方卿玖变得形影不离。
      冬日里,妙鸢闭门不出,在酒池岭的房子里,每日陪着方卿玖,或是刺绣,或是下棋,更多的时候是在研读医书,屋子里有暖炉,十分温暖。妙鸢就坐在暖炉边,裹着狼头披风,一坐便是一整天。妙鸢耐得住冬日寂寞,方卿玖却耐不住,看见妙鸢只一味读医书,有些不解,也便跟着翻了几本书,却在妙鸢的书堆里发现了一本记载了读心术的书。
      “读心术?世上竟还有这种术法?”
      “或许有吧,也或许是杜撰,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当读了解解闷罢了。”
      然而方卿玖研读了好些天,却终究没能参透这法术,他觉得有些郁闷,也便丢开去。妙鸢见了,忍不住笑了:“怎么,看来这法术是不存在的了?”
      “这种繁琐无聊的法术,才不适合我。”
      “没事,我也看不懂。好啦好啦别一副苦瓜脸了,喏,把我的猫给你玩还不行吗?”
      妙鸢说着,把软软从自己脚边搂起来,抱到方卿玖怀里。软软似乎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方卿玖揉了揉它的头,它就从他怀里跳下来跑掉了。
      “一定是你丑到它了。”妙鸢打趣道。
      “呵,怎么可能,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方卿玖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把手伸到妙鸢的披风里,挠她痒痒,挠得她眼泪都笑出来了,连忙求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笑话你了!”
      “现在求饶,晚了。”他突然扑了上来,按住她,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我喜欢亲吻你,可以让我想到春日里漫山遍野的紫云英。”
      他飘逸的长发肆意散落在她脖子里,而他自身,许是因为长时间配着香囊,散发出一种迷人而雅致的香味,这香味让她沉迷。她没有回避,没有抗拒,而是闭上眼享受着他优雅的一吻,太像了,他怎么可以那么像那个人?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紧紧抱着自己。就像那天在昆仑山上一样,那天她跟着他到了昆仑山深处的一个山谷,那里因为有雪山融水的灌溉,绿草如茵,遍地开满了雪菊,就在那一片温馨而灿烂的橘黄色中,他猝不及防地吻了她,让她迷失了自我。
      “你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那时他一直说着这句话。
      “答应我,以后哪里都不要去了,就留在恶人谷陪我终老好不好?曾经有一个女子,对我付出了这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爱情,我却没能留住她,这一次,我不会再犯错了。如今经过了这么多的沧桑浮沉,我才认识到,那样纯洁无瑕,那样单纯的爱情,是多么宝贵。”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这一个冬天,恶人谷的天气虽然十分恶劣,但妙鸢却平生第一次真正坠入爱河,如沐春风。
      直到那一天,风雪交加,天寒地冻,忽然有王遗风身边的内谷弟子来请她出门,说是去抢救一个重伤的书生。
      “是什么人,谷主竟然这般重视?”
      “我只知道是个书生,长得甚是俊俏,和您一样是被饮风无寻二人带进谷中的。”
      “一个书生?”
      “是啊,他一见谷主,就说自己蒙受了巨大的冤屈,说愿意追随谷主,为了恶人谷抛头颅洒热血。如今风声鹤唳,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谷主就收留了他。他跟着无寻大人一同入山,在路上遭受了风寒,现下高烧不退呢。”
      “知道了,我这就去。”妙鸢起身,翻出药箱就打算出门。
      “这么大的雪,你疯了!”方卿玖起身搂住她的腰,撒娇似的说道:“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一个书生而已,打起仗来一无是处,哪里值得你冒着这么大风雪去救”。那来报信的小厮看到这一幕,脸刷的一下变红了,没想到,下属们向来敬畏的方大人,也有这么温情的时候。
      “人命要紧,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那我陪你去。” 他找出狼皮大氅给她披上,又给她戴上帽子,全副武装之后才放她出门。两个人同骑一匹马,在风雪中往内谷行进,一路上他都用双臂护着她,好像生怕风刮走了她一样。
      走过栈桥,进入内谷,天气太过寒冷,连内谷的路面上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马儿走在上面马蹄会打滑,妙鸢不怕摔跤,就怕带着的药材撒了,所以只得和方卿玖下马步行,两个人在风雪中冻了好些时候,才终于赶到了王遗风的住所。进门,拜过谷主之后,妙鸢被带进了书生卧病的房间。
      雪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卧病在床的这个书生的脸,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那么一个瞬间,妙鸢呆住了,就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病人,心情复杂。不过末了她还是平复了心绪,坐在床沿上,为这个昏迷书生诊脉。
      “这人不仅得了风寒,还有很重的高原反应,需得尽快煎一服汤药灌下去才好,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如此要劳烦苏姑娘了。”王遗风听到这消息,松了口气。
      “没事,我先去配药。”妙鸢退出房间,一个人在隔壁煎着药,看着药罐冒出袅袅的热气,有些出神。
      “怎么了?”方卿玖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有些手足无措,转身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低语道:“抱抱我。”
      方卿玖照做了,紧紧抱住了她,让她心里安定了许多。
      “卿玖,今日我恐怕要连夜照顾这个病人了,你先回酒池岭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你在这,我当然是要陪着你。”
      “不,我今天还没有喂软软呢,它要是饿着肚子我心里会不安的,你回去吧,帮我喂喂它。”
      “好吧,那我我马上回去。”
      药煮沸了,妙鸢小心翼翼地过滤掉药渣,把汤药倒进一个瓷碗里,摸了摸,还有些烫,便加了些雪水进去,尝一口,温度刚刚好,即刻端着去了病人的房间。方卿玖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时日有自己的陪伴,她一直都很开心,今日却不知为何,眉头紧蹙,心思很沉。
      方卿玖答应了妙鸢马上回去,却折返了回来,静悄悄地在门缝里偷窥着。房间里只剩下妙鸢和那书生两个人,妙鸢细心地用一个勺子,一勺一勺喂那个书生喝药,不多时,那书生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一瞬间,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坐直了身子,惊恐地看着苏妙鸢,指着她的脸颤颤巍巍地问道:
      “怎么……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不,我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
      “你认错人了吧。”
      “你真的不是死人吗?”
      “不是。”
      他伸出手摸了摸妙鸢的脸,的确,还是温热的。他突然大笑起来,紧紧抓住妙鸢的手,疯狂地吻着她的手:“妙鸢,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罪大恶极,我不该虐待你的。和离书在哪?我们把它烧了,我们和好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长安城好不好?”
      妙鸢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容,不由地觉得恶心。刘槿,这个外表俊美却内心龌龊的人,她这辈子就不该遇到他。可是命运捉弄,竟然让自己,在这里和他再度重逢。
      “你真的认错人了。”她冷冷地抽出手来,把药碗递给他,“趁热喝了这药,躺下休息吧。”
      “怎么,对故人这么不友好吗”
      “我说了,你认错了,我不是你什么故人。”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愿意和好,我们就鱼死网破吧,你过去在仙乐馆的那些事儿,我会编成成故事说给这里的人听的,这荒凉的地方,可很难听到这么有趣的笑话。”
      “你别太过分了,过去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得记住,哪怕是燕家那个蠢货逼我写了和离书,你还是我的贱妻,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要是不听话,我只能好好治治你。燕祈那时候把我折磨成那个样子,这笔账,我要在你身上一点一点算清楚。”
      “好啊,那你有本事别喝药,我可是这里的医师,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给你下毒玩玩。”
      “你!”刘槿气得瞪圆了眼睛,妙鸢只戏谑地看着他。
      和离?这么说,这个书生就是妙鸢当初第一任夫君刘槿?方卿玖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妙鸢刚刚第一眼看到这个书生时,神情那么奇怪。既然是和离了,想必当日两个人曾有非常不愉快的过往吧,她倒是不计前嫌救了他,可是这个刘槿,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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