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莫若今》草西木白

1、第一章

　　夜幕降临，五彩绚烂的霓虹灯点亮了繁华的都市。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一天工作的结尾，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讲，这仅仅是夜生活的开始。
　　沈若今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条水洗蓝牛仔裤，半扎着一件纯白T恤，原本最简单最基本的搭配，却因为他俊朗的面容，修长的身形，穿出了一种不落俗的时尚感，引来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哇，简直帅炸了有没有。”
　　“个子也好高啊，应该有一米八几吧。”
　　背后传来的议论，沈若今聪耳不闻，他静立在十字街口，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了一层淡淡的疲惫。
　　“沈先生，你母亲确诊为尿毒症，我们建议你尽快办理入院手续，先通过肾透析做进一步治疗，当然，要是家里经济条件允许的话，肾移植算是目前最理想的治疗方法。”
　　“臭小子，沈大成总共欠老子二十五万，加上利息一共三十万，老子今儿把话撂在这儿，五天时间，要是还不上，老子就把你拖到鸭店卖肉抵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老子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想逃跑，除非你想下半辈子都坐轮椅上。”
　　沈若今感觉手臂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飘散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扭头一看，身旁站着两名小女生，都是学生打扮。
　　“小哥哥，绿灯亮了。”
　　头顶的信号灯发出“嘟嘟嘟”的提示音，沈若今朝二人浅浅淡淡地笑了笑，快步穿过斑马线，消失在了来往不止的行人中。
　　灯火酒绿，人声鼎沸，大厅里劲爆的电音震耳欲聋，穿着性感的舞者在四面搭起的小台上扭胯·下腰，五光十色的镭射灯随着中央舞池的人海疯狂摇摆。
　　‘九霄云外’，整个东临城最大的夜总会，同样，也是最出名的一处同性娱乐场所。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了二楼的贵宾包间门外，在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
　　“栋哥好！”守在门口的小弟笑着招呼一声，侧身打开了包间门。
　　“晟哥，凡哥，不好意思久等了。”一进门，展栋讪讪一笑，首先冲着包间里的人赔了个不是，又连忙挥挥手，示意站在门口的人赶紧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彭凡抬起眼皮，将跟前一字排开站的人挨个打量了一番，吐了一个烟圈，笑道：“我说展栋啊，‘九霄’现在都招一些还没发育完全的小鸡仔儿了吗？”
　　展栋挨着彭凡身边坐下，眉飞色舞地说道：“嗨，凡哥，你就不知道了吧，最近圈儿里的大客都喜欢这种娇滴滴，水灵灵的款式，瞧瞧头一个，那小脸蛋儿都能掐得出水来。”
　　彭凡噗嗤一声，掐掉烟蒂，乐道：“得了，你就看着选两个留下吧。”
　　“行！”展栋利落应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正前方，迟疑一下，小声问道：“凡哥，要不我再去替晟哥寻觅寻觅。”
　　彭凡摇摇头，抬手按着展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拍了几下，“林老大素来喜欢自己搜索猎物，你啊，就甭费心了。”
　　每一个贵宾包间的正面，都有一块大大的落地玻璃，只要坐在窗前，楼下的一切情形都可尽收眼底，当然，玻璃是单面的，从里能看到外面，从外看不到里面。
　　五彩迷幻的灯光，将一张轮廓分明的俊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林晟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
　　喜欢自己搜索，那万一都瞧不上眼怎么办？展栋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寻思着要不要从彭凡口里探一探林老大的喜好，再按着标准抓几个扔进舞池里去。
　　想到这里，他殷勤地替彭凡点了一支烟，试探道：“凡哥，晟哥都喜欢什么样的？”
　　彭凡耸耸肩，模棱两可的说了五个字：“能入他眼的。”
　　“哈哈……这样啊……”展栋笑得无可奈何。
　　楼下，妖娆的DJ站在高处扭臀摆手，不停地转换着各类劲爆的音乐，舞池里的人蹦得酣畅淋漓，气氛显然已达到了高潮。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下起了一阵花瓣雨，周围顿时一暗，镭射灯在舞台正中央聚拢成两道光柱，紧接着，一对豹纹色的钢管，随着干冰制造的白雾缓缓升起，两名戴着猫脸面具，穿着紧身豹纹装的钢管舞男，伴着一首极具魅惑的爵士音乐，从舞台一侧走了出来。
　　刺目的灯光开始慢慢转柔，漫天飞舞的花瓣变成了泡泡雨，如梦如幻中，舞男只手抓着钢管，跟着音乐的节奏，或迈着妖娆的步伐转圈，或停顿一下甩胯扭臀，紧身服勾勒出二人完美的身材曲线，加上各种香艳又撩人的动作，引得四周起哄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在钢管上攀爬、倒挂、旋转、劈叉，每一个动作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在做转圈的结尾动作时，其中一名舞男明显体力不支的晃荡了几下，不过还好他及时调整重心，在半空做了一个漂亮的翻身后，以一个堪称完美的管外开叉有惊无险的收场。
　　一曲毕，台下喝彩声，口哨声，欢呼声又是响作一片。
　　沈若今取下面具，疲惫地扶着洗手台两侧，大脑的晕眩感和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依然没有散去。展栋靠在洗手间门外，双手环胸，面有愠色：“你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若今来回深吸了几口气，转身低眼垂眉的说道：“栋哥，不好意思，今儿来得急，忘了吃些东西垫底，下一次，我保证不会了。”
　　展栋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操’了一声，“我说沈若今，你能不能给老子上点儿心，这里是‘九霄云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场子！你他妈的刚才跳成那样，存心想丢我脸是吧？”
　　沈若今低着头闷不吭声，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呵，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媳妇儿同学的份上，要不是为了老子后半生的‘□□’着想，老子怎么可能放你一个直男在这里跳钢管舞。妈的，你倒是跳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知道老子要赔多少次笑脸，才能保你安然无事。
　　展栋越想越气，随手点了一支烟，心烦的猛吸了两口，“我看要不你也别跳了，反正你不是缺钱吗，这费力费劲的跳一场才不过三五百，哥哥今儿就给你找个金主，帮你谈个好价钱。”
　　沈若今掬了一捧水猛扑在脸上，呆呆望着镜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栋哥，好价钱到底有多少？”
　　展栋抽烟的动作猛然一僵，“你说什么？”
　　老子就是骂两句解解气，你这小子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沈若今平静地说道：“我妈病了，我现在需要很大一笔钱。栋哥，其实你说的对，我在这里跳一次五百，在舞蹈室教一次学员最多两百，跳舞的确赚不了多少，要不你还是给我找个金主吧。”
　　哎……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血霉，遇到一个不争气的老子不够，还摊上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敢情现在这样说，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展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嘴上还是挂了一把刀： “你倒是能耐啊，一根笔直的钢管，这说弯就立马能弯了？呵，我可记得上回人家就摸了一下你的屁股，你那表情就跟吃了半斤苍蝇一样的恶心，现在让我给你找金主，你能行吗？！”
　　或许是联想到了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沈若今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我……能忍。”
　　“忍？”展栋无奈地抹了抹脸，又忍不住哼笑出声，“敢情你搁那一闭眼，一咬嘴，跟条死鱼一样的一动不动，人家就喜欢的要死？小子，要不是脑门儿被门夹了，谁他妈的肯花一大笔钱拎一条死鱼回去玩乐？呵呵，就算真有这么重口味的主儿，老子也抵死不干，这不是明摆着毁我九霄云外的名声吗！”
　　他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上前勾着沈若今的肩膀，语气转柔道：“小子，你也算是我这儿唯一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直男，要真被弄弯了，也怪可惜的。哎，哥哥最近手头紧，只能先借你个二十万，你先把老妈弄进医院养着，要是不够的话，哥哥再想想办法。”
　　二十万，加上我那点儿存款，只够还沈大成欠下的债，余下的钱恐怕连缴入院费都不够吧。
　　沈若今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股沮丧和无力感如洪水一般席卷全身。展栋叹了一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后背，“把衣服换了到后门等着，我给你取钱去。”
　　刚走出洗手间，展栋就见一牛高马大的小弟迎了上来，笑嘻嘻朝他欠了欠身：“栋哥好！”
　　展栋一瞧，是彭凡身边的小弟，“小赵啊，你怎么跑到后场休息区来了。凡哥找我？”
　　小赵点点头，“诶，凡哥让您把人带上去。”
　　展栋眨眨眼，困惑道：“带人，带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