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有我爱你》乔阿森

8、第 8 章

　　警方赶到的时候，学校保卫处已将华大主楼封了起来，任何人不许进出。聚集在楼底的人群眼睁睁地看着好几辆鸣笛的警车刹在了楼前，警察和提着箱子的法医迅速穿过人流进了场。众人禁不住呆呆地暗暗惊诧。不过是个偷窥狂而已，需要这么大阵仗？连法医都上场了？
　　“人在哪儿？”。带头的警察正率众从电梯里出来。
　　“厕所隔间”，保安领着警察往厕所里走，打开了厕所隔间的门。
　　满地是血。
　　一中年男子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奄奄一息。腹部看样子被捅了好多刀，墙上也有血液喷溅的痕迹。带头警察戴上手套，上前探了探中年男子的脖子，又用手碰了碰下颌和四肢，快速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和天花板，紧接着退出了隔间，点头示意法医进场。
　　“谁发现的？”，一边取手套一边问保安。
　　“学校的学生”。
　　“人呢？”
　　“在外面”。

　　付临川正陪着程一之坐在隔壁的教室里。
　　最初程一之叫他报警的时候，他只当她受到了偷窥者的惊吓。为了先安抚她的情绪，只好拥着她出了盥洗室。谁料程一之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声音颤颤巍巍：“厕所死人了”。
　　付临川虽然因为法学专业的关系看过很多刑事案件的卷宗，但活生生地面对案发现场还是第一次，自然也被吓得不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他急忙报了警，呼了救护车，通知了保卫处。等打完三通电话回头一看，程一之正直愣愣地坐在旁边出神。她上牙微微咬着下唇，眉间如川，小手紧紧握成拳，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幼猫。付临川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把手覆在她的小拳头上，“没事了，保安和警察马上就到”。
　　刚刚他找程一之时已经把三层所有的教室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主楼每层楼的厕所只有一间，奇数层为女厕，偶数层为男厕，程一之能安然无恙地站在盥洗室，就说明嫌疑人也不在厕所里。保安人员本来就在楼里追偷窥者，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到达，因此他们在这里还算安全。眼下程一之的状态也不太能立马出门，何况警察到后多半要找她问话，所以只好暂时呆在这里。
　　付临川正一项项合计着，之前带头的保安便急急忙忙到了三层。他根据程一之的描述去厕所看了现场，立马叫人封了整栋楼。付临川去自动售货机里买了热咖啡，松了瓶盖递到程一之手里。
　　“保安现在封了楼，暂时还不能出去”，他垂下头看着程一之低声解释道。
　　程一之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她把热咖啡贴在脸上，努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们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你们谁先发现的现场？”。
　　带头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付临川匆匆扫了一眼。
　　“江警官好，是她发现的”。付临川改为拉着她的手腕，轻轻地捏了一下，示意她别害怕。
　　江队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方便讲一下吗？”
　　程一之吞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开始回忆。
　　“我返回教室拿忘掉的推荐信，想着顺便去一下厕所。到厕所后发现围着长围巾不方便，就把围巾解下来搭在厕所隔间中间的门板上，结果围巾朝隔壁滑了下去。为了拿回围巾，我只好把手从门板底端的缝隙里探过去摸，结果怎么摸都摸不到。等我尽量低头通过缝隙往隔壁看的时候，就看见一男的趴在那里，到处都是血”。
　　程一之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可付临川知道，她拳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你当时为什么不用另一个隔间？”江队问道。
　　“因为那扇门上有块牌子说正在维修，我以为不能用”。
　　江队回头看看保安，保安点点头，“不错，我第一次进去时那块牌子就挂在门上，但门却没锁”。
　　“嗯，发现的时间清楚吗？”
　　“我九点半左右从一楼上来，从找到推荐信到去厕所应该不超过十分钟”。
　　江队看了看表，刚才检查了下死者的下颌和面部，发现已经有些许尸僵，估计死亡时间已达1-3小时。他转头问保安，“今晚七点到九点这栋楼里有人上课吗？”。
　　“有的，晚上六点到九点一刻为上课时间，主楼一至三层都有人”
　　“队长，在死者包里找到了这个”。小警察突然从旁递上了一张纸条。
　　保安在旁瞥了一眼，“哦这个是学校教师宿舍的物业缴费单，每个月都有的”。
　　江队隔着手套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桃园里四单元三楼一号，是在学校里的宿舍吗？”
　　程一之听到地址，心中一惊。
　　“是的，就在学校西南角”。
　　江队转过身，将纸条放进小警察手中的证据袋，“还有找出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暂时还没有”。
　　两人边说边准备往厕所方向走，却突然听到程一之开口道，“我去过那个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聚集过来。江队停住脚步转身，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实习单位的领导，住在那里”。
　　程一之有些许的迟疑。受害人是趴在地上的，面部朝下，刚刚慌乱中自然未曾注意，
　　直到警察报出那一串地址。
　　“我以前给他家送过材料”，想了想补充道，“就在西南门临街那一栋”。
　　江队一听，手往厕所的方向一挥，想让小警察带她去认人。末了突然反应过来，又转头试探着问她：“方便确认一下吗？”。
　　“不太方便”，付临川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替她开口拒绝，说完才发觉自己略显唐突，又微微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江警官，她现在还有点紧张，不知是否”
　　“我可以”。
　　程一之抬头望了望厕所门，又收回视线迟疑地抿了抿唇，“我可以，试一试”。
　　手指甲都快挤进肉里了，还试一试。
　　付临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略无奈地要求，“那我跟她一起去”。
　　厕所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付临川牵着程一之跟在小警察后面，厕所隔间有法医正在现场拍照取证。他看了看程一之，想再一次确认她的决定。程一之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握着付临川的手，往前踏了一步。
　　纵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亲眼目睹熟人被害后的样子也依旧有些许的反胃。
　　程一之只瞄了一眼便赶紧折回来，对着江队点头，“是他，错不了的”。
　　江队了然，双手往后一背，对下面吩咐道，“你带他俩回队里做个笔录，我去受害人住所看看”。

　　“所以，受害人，也就是信诚证券的经理洪胜华，据你所知有没有工作上的仇人？”华城刑警大队的询问室里，小警察正在边记边问。
　　“应该是没有”，程一之将公司的人际关系粗略地过了一遍，“有工作上的摩擦，但应该没上升到仇人的程度”。
　　“嗯”，小警察翻了翻先前的记录，“那家里边呢？了解吗？”
　　“他太太和他一起住在华城大学的教师宿舍里”，程一之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回答，“我每次去送材料，他太太都在家里”。
　　“除此之外呢？”。
　　“不太清楚了，洪总本身是申城人，所以平时在华城也没见其他亲戚”。
　　小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来，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便扣了记录本起身，“那今天就到这里，等下去隔壁签下字吧。如果之后有需要的地方，还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程一之微微颔首，安安静静地推了门出来。付临川正抱着她的羽绒服坐在走廊上等着，见状立马上前将衣服递给她，“结束了？”
　　“嗯”，将衣服穿好，程一之指指室内，“我再去签下字，签完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正准备进屋，却突然看见走廊另一头有名警察带着位年轻女性走进来。她将羽绒服套在睡衣外面，一看就是深更半夜从家里被带过来的。两只手紧张地互相搅握着，指节泛白，脸部瘦削，虽然未曾化妆，但姣好的形体气质依旧若隐若现。程一之本不在意，但等来人走近了却突然发现原来是洪总的太太。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但并未做过多表示，装不认识地跟着警察进了旁边的询问室。
　　程一之难掩尴尬，只好默默地收起准备打招呼的笑容，进屋准备签字。边上的警察拿起文件夹，敲了敲在沙发上打盹的另一名警察，“醒醒，人到了，在隔壁”。
　　“谁呀？”沙发上传来闷闷的回音。
　　“受害者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