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月汐

13、怀念那年海水的蓝

　　十三，怀念那年海水的蓝
　　藤真作了一个梦，他和仙道两个人坐船孤零零的飘在海上，然后一阵浪来，把仙道卷了进去。
　　“彰！”藤真叫着，从梦中惊醒，赫然发现阿神正用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会意的笑着。
　　“怎么，作噩梦了？”神递给藤真一杯水，然后坐在他旁边。
　　“没有……三井呢？”藤真有些不自在，他狐疑的看着神，方才自己叫那个人的名字……他有没有听见？
　　“已经回家了。刚才花形说明天早上接了一个采访，让你赶快回家，要不然照片的效果肯定不好。我正好要回来取东西，就来告诉你一声。”神拍拍藤真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嗯？”藤真有些不明白神的意思。
　　“估计也就三井那个家伙迟钝看不出来吧，我、赤木还有良田他们，都知道仙道和你是一对儿啊。”
　　神的笑容平静的很。

　　1995年的夏天，藤真和仙道离家出走。
　　其实准确的说，藤真是被迫的，因为仙道用一根又长又漂亮的鱼竿勾引藤真，说要带他去见见真正蓝色的大海。
　　藤真跟着仙道去了神奈川的横滨，仙道的老家就在那里，他的奶奶一个人住在离海很近的地方。横滨到没有什么可玩的地方，到是烧卖便当别有风味。仙道和藤真坐在码头上边钓鱼边吃着从中国城买的烧卖便当，听海风吹过的声音。
　　其实只有仙道一个人在钓鱼，而且藤真几乎没有见他钓上来过一条。
　　“哎呀……该死的浮子，成心不让我钓上来嘛。”仙道总是抱怨，可表情依旧那样温和。
　　藤真站起身来，海水的咸涩刺激着他的鼻子，从小在东京长大的孩子，反到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海了。伸手忽然拉起仙道的头发，“诶，你的头发又硬又直的，手感真好。”
　　“再拉小心我打断你的猫爪子。”仙道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唉，看样子今天又钓不上鱼了，咱们逛街去吧。”
　　……
　　多么惬意的生活，藤真每次听到“海”这个字，都会想到1995年的夏天，蔚蓝一片的大海温柔包裹着藤真的记忆。
　　自己和仙道是一对儿？藤真苦苦思索神这话的意思，有些理所应当又有些迷茫。毕竟这个社会还是不太能接受男性与男性之间的爱的，藤真有些怯懦。原先总是逃避的告诉自己只是关心仙道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种感觉就在变质了，而一年离别后的相见，让他忽然明了那种感情的激烈。
　　藤真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逃避仙道的笑容了。

　　凌晨两点，藤真给仙道家打电话，那家伙可能又留在公司了，因为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藤真叹气后挂了电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着。
　　已经很晚了，藤真穿好衣服坐了起来，拿起钥匙开车去了东京湾。
　　虽然说也是海，却没有1995年来的清澈明亮。藤真将自己溶进霓虹闪烁的夜色中，虽然已经是两点，东京湾旁却还有很多的情侣，不眠之城让藤真暂时抛弃心中的不安。
　　三两情侣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人发现他。淡茶色的头发在海风中飘舞，染上了霓虹的颜色。
　　想他，想的快要疯狂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思考仙道在做什么，仙道在哪里，仙道吃了没有，仙道睡了没有，仙道开车会不会有危险，仙道……
　　满脑子都是仙道的脸……
　　藤真找个长椅坐下，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对对男女。他闭了眼睛，将自己投进回忆。
　　“健司，我们一起去参加选秀吧，进入演艺圈应该很好玩吧？”年少的仙道有一天忽然拿了本杂志跑到他家，藤真的茶色眼睛有些纳闷的看着仙道，“你什么时候想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在那个家伙的量产式笑容下妥协了。
　　藤真总是在想，自己面对仙道，怎么就没有一点骨气呢？明明自己是个骄傲的人，在面对那些高层的干部时可以用高贵骄傲的神态耻笑他们，在面对那些富家千金时候可以用高贵骄傲的语气拒绝她们，惟独……当那个量产式笑容的家伙开口说，“藤真，来，追随我吧。”自己便无法竖起高傲的那道围墙了。
　　不，也许一点追随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独占。

　　凛子准备关店了，却在门口看见仙道。
　　“已经三点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显然很惊讶仙道的身影，却又因为他的出现，小小的欢欣一下。
　　“你要关店了吗？”仙道抱歉的问。
　　“没关系，你进来吧。”凛子温和的说，“上次见到你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哪有，三个半礼拜罢了。”仙道跟着凛子走到二楼，其实“七月流火”与凛子家是前后楼的关系，二楼的里间与她家有门连着。“来我家好了，汐子正在工作，我也要给她做些。”
　　“怎么，汐子工作了？我记得她还是个小女孩呢。”
　　“你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她了，她一年半以前就工作了。”凛子的口气有些责怪的意思，毕竟汐子也可以算是仙道的半个妹妹了，自己和仙道上高中的时候，汐子还是穿着国中制服的女孩，成天跟着自己还有鱼住、仙道他们身后跑。哪里有这么不关心妹妹的哥哥？
　　“我真是该打。汐子在干什么？那孩子原来喜欢写文章……”仙道坐在凛子家的沙发上，打量四周，发现这里一如高中时候那样干净整洁。凛子的父母不喜欢东京嘈杂的生活环境所以留在神奈川，其实仙道还可以算是凛子的老乡，虽然两个人都没刻意去说过这个问题。
　　“汐子在朝日报社工作，是个记者。”凛子带上围裙，“你要吃些什么？”
　　“随便就好，我就是想找人聊聊。”听到汐子的工作时，仙道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可能这是所有艺人听见记者这两个字的本能反应。曾经有记者把他仙道彰比喻成一只狡猾的蟑螂——据说是因为他从来都所答非所问，不过就记者这种强力杀虫剂也是让仙道“蟑”够受的。“她工作忙么？”
　　“挺忙的吧，她是娱乐记者。”凛子的脑中早就浮现出当仙道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表情，其实自己并不是有意隐瞒汐子的工作，实在是因为没有人问过她。凛子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你不主动了解她，她绝对不会向你展示她自己。
　　仙道笑的有些无奈，“看来，汐子真的要成杀虫剂喽？”
　　“你说谁是杀虫剂啊？”清脆的声音传来，汐子笑嘻嘻的走进客厅，“没想到你来了呀，仙道哥哥。”
　　“汐子，好久不见了。”仙道拍拍汐子的头，“你当娱记了？”
　　“对啊。我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要不然就是嫌弃我姐姐的酒了，你都有多久没来了？”见到昔日亲如兄长的朋友自然是高兴的，汐子和仙道热络的聊了起来。
　　凛子在一旁听着，忽然感觉幸福这种东西，排山倒海的向自己涌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当娱记，那到是因为仙道哥哥你。”汐子一板一眼的说着。“更何况，我可是SD的歌迷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仙道看向凛子。
　　“诶，我可不想要你的签名，仙道哥写字什么样我和姐姐还有鱼住哥、越野哥都是了解的。我是喜欢SD的歌曲而已，而且觉得娱乐圈很有意思，所以就当娱记了。”
　　“小丫头，瞧你那张嘴巴。”仙道笑，“娱乐圈一点都不好玩……”
　　“了解，真正进去了之后，才发现的。”
　　“那还打算继续吗？”
　　“目前没退出来的可能，仙道哥，我是从来公私分明的哦，所以你就安心来我家玩吧。”汐子帮凛子端来了饭菜，“最起码，我还没有把仙道哥原先成天到我家蹭饭的事情写出来呢。”
　　“我还怕你了不成。”仙道的肚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你明天还有采访啊？”
　　“对，是采访‘翔’。”汐子说，“我回屋子里吃了，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其实是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姐姐，有些事情是不言而喻的，汐子这么聪明她当然明白姐姐眼中流露的光芒是什么。

　　客厅里回到两个人的安静，仙道夹了菜，“凛子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我估计你还是不会做饭吧？”凛子看着仙道吃饭的样子，很仔细的记在脑海。“家里存着泡面？”
　　“宾果，藤真老是跟我抱怨，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不过也多亏了那个家伙，自己家里的粮食储备最近丰富了起来。
　　“你跟藤真还好吗？”凛子问。
　　“啊？”被问及的人有些尴尬的放下碗筷，“我说凛子，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我哪里敏感了？”
　　仙道皱了眉头，“难道说是我太明显了？”不仅是凛子，连流川那样的人都开口就击中自己的心事。
　　“彰，你最近在烦恼吗？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凛子，我觉得自己好象变了。”仙道认真的说，也许在藤堂凛子的记忆里，从没有见过他如此认真过。
　　“怎么？”
　　“我对藤真……原来的那种感觉似乎变了……现在的感觉我说不清楚。”他像个孩子，努力将自己近日的不安与怀疑理出个头绪。
　　“试着说一下吧，我想你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吧？”
　　“自从SD解散之后，我和健司有一年没见。那次来你这里，是我们第一次……似乎这一年根本不曾有过似的，我跟他很自然的谈论着什么，可是我不安。我不知道健司他怎样，可是我看到他的面孔时候越来越不安。有些时候我害怕见到他，甚至有些躲着他——可是我又想他，见了面之后即便没有什么话，可是能感觉到他在我身边那样就很好……”仙道有些慌乱，像个犯错的孩子躲避着凛子直视的目光。
　　“彰，你在否定自己的感觉，你明明知道那是什么的。”凛子淡然的说，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不可能，也比别人对仙道有了更多的一份感情，所以她可以说的如此淡然。
　　“凛子，其实是我害怕……我从来没有争取过什么，我得到的都是在自己确保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动属于我的……可是我真的不能确保我跟他……”
　　“你什么时候变的没自信了？彰，你不是没有自信的人。”
　　“凛子，我……”
　　凛子安静的看着仙道彰——这个她看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她脑海里的仙道彰总是流露着一种温和气质的男人，之所以对周围人温和，则是因为仙道他本身便是个强者。争风吃醋、互相猜疑那是弱者为确保地位而开展的手段。第一次看见仙道如此脆弱的表情，像个需要别人施舍的小狗。
　　“彰，去爱他吧。”
　　凛子发现自己的声音，意外的有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