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珺天下》锦歌长安

6、王归红川

　　驶向燕北草原的马车上，楚云和楚风正一字不落地禀告穆宁珺这一路上天机楼传来的秘报。

　　“程鸢五日前运送了大量粮草回到燕北，已经分批安置在了红川、蓝城、北朔三个地方。”

　　“楚乔三日前回到了燕北！并且将之前驻扎在红川城外的秀丽军带进了红川城内！”

　　“玄墨......也就是怀宋长公主，她答应了燕洵的要求，以五十车珠宝换燕北军民一年的军饷。燕洵现在已经到了北朔，但他好像打算在北朔安排什么事情，所以明天才会返回红川城！”

　　“元齐率领的大魏军队，最快会在十五日后到达燕北。目前的行军方向是奔着距离最近的美林关去的。”

　　“宇文玥在长安，抓捕了两名天机楼的人。雪霜被杀，雪原自尽！”

　　楚云说完这一条时，言语间是无尽的悲伤。

　　穆宁珺仍旧闭着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雪霜和雪原慷慨赴死的面容，是他们为她尽忠的身影！

　　尽管知道这是天机楼的规矩，绝对不能泄漏任何有关天机楼的真实信息，也不能说出任何一个与她有关的字句！但她心里还是十分难过，毕竟，又有人因她而死了！

　　她已经数不清，她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为了保护她的身份而死去。那些人中，有对她忠心耿耿的人，也有对她恨之入骨的人。

　　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可是，大局未定，征程已起，回头，绝无可能！

　　“小姐，这些就是天机楼近三天来传递的情报！”楚风见两人神色凝重，赶紧转移话题。“小姐不必悲伤，我相信雪霜和雪原他们，包括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斜倚在车内软榻上的穆宁珺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古井无波，目光如炬，看向楚风，“燕北里面的情况呢？”

　　“杜芳那边还没有最新的消息，目前还是她十天前传信于我的。老将夏安趁着燕洵不在，不仅开始着手整编燕北的军队，还到处克扣军饷。我看那样子，是要架空燕洵的军权。”

　　楚风说完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燕北现在，真的是四分五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大同行会内部早已腐朽没落，要不是乌道崖撑着，早就下台了。而燕北内地，也还残余着部分大魏的势力，割占土地，奴役百姓。

　　北边虽然有阴山这道天然屏障，阻挡了犬戎人的进犯，可是东北一带，还是会有部分犬戎部落入侵北关草原，强取草原牧民的牛羊和粮食。如此说来，燕洵从长安回到燕北，还真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先前燕洵回到燕北时，首先收拾了草原八部的势力，将各个城池的军队都做了重新的整编，只是红川城和北朔城的守城军队十分顽固，死活不肯听从燕洵的调遣，当时燕洵忙于粮草之事，也只好暂时放弃对这两个地方的军队做出硬性部署。

　　可若是按照小姐的想法，要帮助燕洵夺得这整个大魏江山，甚至…………那么，红川、北朔两城，必须重新进行军事布防。

　　楚风细细思量着，虽然多年没有带兵了，可是这些军事布防方面的东西，他一提起来，还是十分熟悉。

　　穆宁珺微微皱了皱眉，问道：“魏军现在到哪里了？”

　　楚云回道：“已经到达五原郡，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要从美林关进攻。”

　　穆宁珺轻轻点头，看着沉思的楚风，淡淡笑道：“楚风，我打算安排你去燕北军队领兵，你觉得如何？”

　　楚风怔然抬头，眼眸中既有惊喜，却又有担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姐，楚云已经被你安排着去燕洵身边协助他了。你这边还是需要有一个保护的人。不然，我也无法对陆公子交代。”

　　“我有离湘就够了。她可以保护我。再说，过一段时间，离潇也要来跟我们会合了。你不用担心我。”

　　楚风紧锁眉头，似乎还是不太愿意。“小姐，那你需要我在燕洵军中帮你做什么呢？”

　　穆宁珺仍是淡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帮我做什么。唯一的要求，一切听命于燕洵。”

　　楚风眉头皱得更紧，“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你也曾经是军中将领，自然也该懂得，军队的最高统领，只有一个。”

　　“是！属下遵令！”楚风垂首作揖，坚定地答道。既然她要他听从燕洵，那他就只有听从。

　　穆宁珺满意地笑了笑，略一沉吟，又道：“云儿！待燕洵回到红川之后，你马上去告诉他，就说我要见他。”

　　楚云忍不住大喜，连忙回道：“是！小姐，楚云遵命！”

　　穆宁珺忍不住微微凝眉，“你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高兴？”

　　楚云眨了眨眼，嘿嘿一笑，“经过前几次我给燕洵送信，我看得出，他对小姐已经越来越好奇了。虽然嘴上不问，可是我知道，他一定非常想见小姐！看看我这么厉害的人背后，到底藏了个怎样智计无双又风华绝代的主人。”

　　楚风偏头白了她一眼，这个丫头，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他这二十八年来，也见过无数美女，可是能够跟穆宁珺的姿容相匹敌的，还真是少！再加上她出身高贵，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整个人的气质更添睿智风华。

　　如此女子，确实罕见！若不是当年的大难，毁了她的身体，或许她都能习武练剑，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只可惜……每每想到此处，楚风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惋惜，心疼……甚至是愤怒和不平！

　　穆宁珺嘴角微弯，浅浅一笑，没有说话。智计无双，那都是多年磨练出来的，风华绝代么……她的母亲生前是一等一的美人，父亲也曾是世间俊朗无双的男子，她只不过是承继了他们的优点罢了！

　　风华绝代，风华绝代，一语成谶，真的是“绝代”啊！

　　红川城的城头，楚乔带着秀丽军正立在城墙上，看着驭马归来，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

　　红川城的城门咯吱作响，缓缓打开，迎接着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燕洵！”楚乔从城门中走出，看着身前这个已经有半年未见的男人。

　　“阿楚！”燕洵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鼻翼间溢满她的发香。怀里的人身子微微一颤，顿时僵住！

　　“你终于回来了！”他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极尽温柔，她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离开了再也不回来。

　　楚乔似乎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举动，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燕洵抱得更紧，她只得在他怀里轻声道：“燕洵，我们……我们回去再说吧！”

　　双颊绯红，她整张脸都在微微发烫，要知道，整个红川城的守城军还有燕洵身后的一千黑鹰军都在看着他们呢！

　　燕洵这才放开她，朗然一笑，眸子如星辰般闪亮，“好，我们回去再说！”

　　刚入定北侯府，程鸢匆匆赶来，“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各守城将军正等着你去商讨这次的作战计划呢！”

　　燕洵没有理会，对楚乔微笑道：“阿楚，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忙完了，我再过来看你。”

　　楚乔摇摇头，“燕洵，我跟你一起去！”

　　燕洵沉思片刻，“好，你也一起去吧！”复又转头对着身后的周晋道：“周晋，你把秀丽军安置下去！”

　　“诺！”周晋点头行礼，刚要低头的那一刻，与燕洵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晋立即心领神会。

　　燕洵温言笑道：“阿楚，我们走吧！”

　　楚乔看了一眼秀丽军统领贺萧，吩咐道：“贺萧，你们照我先前的命令，继续守城。”

　　“诺！姑娘！”贺萧恭恭敬敬地答道。

　　燕洵的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平常，已经迈开步子走在了前面。楚乔、程鸢等人陆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