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离》九日雪

3、第 3 章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熟睡的人身上，又热又暖。睡着的人抬手搭在眼睛上静放了片刻，闷闷的想昨晚是忘记拉窗帘了吗，阳光这么好就是有点晒，胳膊往上抬了抬放在脑后，睁开眼睛，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转头左右看了看，完全陌生的环境，古香古色，江知离愣了一会，转动着刚醒的头思考了一会，昨天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对了，自己穿越了。吃过药又好好的睡了一觉，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从床上坐起，双手十指交叉翻转向上撑着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上天给了他一个全新的世界，那就开始全新的生活吧。
　　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他想着先去找点水洗漱一下，然后该去给主人道个谢，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端着东西过来的牛伯。
　　“林公子醒了，先洗漱吧”牛伯说着把手里端着的水盆放下，又把拿着的布巾搭在架子上。
　　江知离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忙活，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只能站在一边：“太麻烦您了。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牛伯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林公子叫我牛伯就行。我家少爷有事一早就走了，走前让我照顾好公子，公子千万别客气。”
　　江知离心里暗道古人都起的早，自己起的太晚了，“谢谢牛伯。”
　　“林公子快别和我客气了，您先收拾着，我去把早饭和药给端来。”
　　江知离实在没被人这么伺候过，赶紧阻止：“不用麻烦了，我一会收拾完自己去吃就行。”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就顺手的事，再说你还病着呢。”牛伯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江知离收拾完牛伯就把药和早饭端来了，江知离吃了早饭和药，内心感激更甚，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未知世界收到的第一份善意。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继续麻烦别人。于是对牛伯说：“谢谢牛伯，也谢谢你家少爷，昨天打扰了，实在不好继续打扰，我就先告辞了。”
　　“公子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吗？”牛伯问道。
　　“我，没有。”
　　“公子你身体还没全好，既然没有要紧事就先住下吧，我家少爷吩咐我好好照顾公子，你要走也得等病好了再走啊，公子也就当顺便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牛伯说的很真诚，江知离也没再继续坚持“那，我就打扰了，谢谢牛伯。”他刚来这，也实在不知道去哪，何况现在虽然不至于晕倒，可病也还没好，下意识的把这当成了避风港，虽然早晚是要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是等他身体健康做好准备的时候大概更好，所以，听见牛伯的话心里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也要想想在这里要怎样生存。“牛伯，我叫江知离，您就叫我名字吧。”
　　牛伯见他不推辞了，乐呵呵的笑了应了，把之前拎着的包裹给他：“这是我们少爷让我准备的衣服，是少爷的，还是新的。”
　　江知离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服，脏了不说上衣还划破了，看看这一屋的轩窗木几、典雅古韵，再看看牛伯的衣服，自己这一身实在是格格不入，双手接过包裹，恭敬的对着牛伯弯腰鞠躬：“谢谢。”若是没有这善良的主仆，他的穿越之旅从一开始就得有多少艰苦。他们不但给他提供了食宿上的帮助，还帮他看病煎药、准备衣物，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牛伯连连摆手：“这是做什么，快被客气。你穿着试试，怕是有点大，我帮你改改。”
　　“嗯，辛苦牛伯了。”
　　“那你先试，我把碗收拾出去。”
　　牛伯给他拿来的是一套青色的衣服，江知离以前演过古装，摸索着穿起来不难，确实有点大，牛伯看了后帮他改小了点，再穿就合身了。牛伯还找了颜色相近的布，给他做了帽子。
　　江知离在府里住了几天，身体基本就全好了，容安倒是一直没回来。牛伯说少爷经常这样的，并不常来。江知离住的这几天除了帮着牛伯干些活，还找了几本这里的书看，好在文字是相通的，能看的懂。他上学的时候跟着字帖练过毛笔字，也能写出几个，不过是水平不怎么样。身体好了以后江知离没再住下去，早晚都要独立适应这里的生活。和牛伯相处的几天很轻松，牛伯照顾的他很好，和牛伯道别的时候江知离很不舍，心里暗暗想等自己能生存下来，一定要经常来看这个善良的老人。
　　现在的他真是完全的一穷二白，除了容安给他的一身衣服，就只有牛伯给他找的小布包里装着的来时穿的那身衣服了，还有几个牛伯给带的干粮。走的时候牛伯送他出来还殷殷嘱托，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回去，生病刚好，千万别逞强。江知离一一答应了。他初来乍到，见到听到经历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工作养活自己，就顺着街道走，看看会不会遇见招工的，先想办法活下来再说。
　　找工作比想象中顺利的顺利，沿着商业街走了一个小时左右遇见个绸缎庄招伙计，他就进去了。掌柜的问了他些基本信息，他之前和牛伯聊天了解了些这里的信息，来找工作之前自己模拟练习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很顺利的应答了掌柜的问题，他模样长的又好，看着也是可靠的样子，掌柜的听说他还上过几年私塾认得些字，而且当下就能做活，就直接招了他，一个月五钱银子，包吃包住。江知离很满意，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有钱赚。掌柜的说试用一个月，他也没意见。他以前没机会踏踏实实的做过一份工作，要么是读书时候一天几份兼职的跑，后来进了娱乐圈更没机会了。能这么脚踏实地的靠双手赚钱，感觉很安心。掌柜的最后还用了个古今通用的套路给他画了个大饼，干的好就涨月钱。江知离笑着道谢：“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姓万，微微有点胖，长的十分和气。笑眯眯的说道：“这店是我的，不过店里掌柜不是我，是我一个远房侄子，他这几天有事请假，我才来店里看几天。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我让来福带你去后院，你就住那。”
　　“好的万老爷。”江知离从善如流的改口。
　　万老爷又交代了他些铺子里的的事情。就让来福带着他去认地了。来福是另一个活计，比江知离矮，长的圆圆润润的，看着就喜庆。见了江知离，笑嘻嘻的打招呼：“你就是新来的吧，我是来福。”
　　江知离微笑着回道：“是的，我叫江知离，你好。”
　　“嘿，老爷可真会招人，不但长的好看，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到了，我们就住这。”
　　江知离以为时隔多年自己又要住寝室了。等到了住的地，真算的上是惊喜了。居然是自己单独住一间。一排小房子隔成了不大的几间，最边上的一间空着，江知离就住那，他把随身的小包裹拿到里面放好。
　　来福兴冲冲的介绍“我就住你旁边，掌柜的不在这里住，住老爷家里。原来铺子里就我自己，那边几个是别的铺子的，这下你来了就好了，有人和我一起了。对了，吃饭就在旁边，我晚上带你去。”
　　江知离笑笑：“我这人有点闷，你不觉得没意思就好。”
　　来福同意的点头：“看出来了。没事，我话多。你别嫌烦就行。”
　　“不会。我们去铺子吧。”
　　两个人回了铺子，万老爷见他们回来的挺快，没有偷懒，满意的对他说“小江啊，那你就直接上工吧，今天也算你一天工。”
　　江知离点头：“谢谢万老爷。”
　　他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单调了点。细心些耐心些还是能做的挺好。有客人的时候招待客人，没客人的时候就看着店面，把之前客人翻乱的布匹整理好。保持店面干净，每天开门前点上清淡好闻的熏香，关门的时候熄灭了。有客人下定的，给客人把货品送过去。
　　铺子的掌柜是万老爷夫人的远房侄子，叫方强，年纪不大，很随和的样子。他回来之后万老爷就很少来店里了。来福说老爷夫人都很信赖方强，江知离懂他的言下之意。他在娱乐圈多年，又吃了一次生生死死的大亏，看人还是学得会的。方强回来的第一天就给他立了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过来几天见江知离踏踏实实的干活又听话才作罢。平时在店里喝喝茶看看账本除了吩咐他和来福干活基本不会和他们交流，看着很随和，眼神里都透漏着精明。
　　这么一个月下来，江知离做的得心应手，掌柜的满意，万老爷也觉得不错，笑眯眯的和他签了契约。签契约的时候江知离再一次感慨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真是运气不错，先是遇见了容安，现在又遇见了万掌柜这样不错的掌柜，契约上没规定时间，就说他要是不干须得提前两个月知会。不知道是这个朝代就这样，还是万老爷格外的宅心仁厚。
　　一上午过去了，来店里的人不多，江知离和来福就收拾店面、摆弄布匹，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般都是下午人比较多。转眼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了，开始的时候还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后来则是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享受这种勤奋度日的安稳日子。
　　江知离见有人进店，笑着迎了上去，来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还有一个轻纱覆面的少女，他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再不往后看，只招呼那妇人：“夫人里面请，您随意看看可有中意的。”
　　穿着华贵的夫人没说话，只微微颔首，拉过身后的少女：“婷儿，你来看看可有喜欢的，这锦裳轩的料子不错。”
　　被唤作婷儿的少女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挂在耳后，从鼻子处垂落至脖颈。其实这个地方民风相对开放，没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这两个月他见过很多逛街、购物的女孩子。这种带着纱出门的还是第一次见，想来家里是很重规矩的，江知离目不斜视的隔出一段距离跟着，以便她们有什么需要，及时答对。
　　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美目在成匹的布帛绸缎上松松看了一遍，挽着妇人的胳膊，娇声道：“娘，这些婷儿都不喜欢，太沉闷了。”
　　那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扭头对江知离道：“伙计，可有颜色花纹活泼一些的？”
　　“有的，您稍等……您看这匹可以吗？”江知离从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找出一匹柳黄色绣茉莉花质地上乘的缎子递过去。
　　那妇人摸了摸缎子，入手光滑、轻薄柔软，果然是极好的质地，问那少女：“婷儿，这个你可喜欢？”
　　少女凑前看了看，颜色活泼明丽，正要去答母亲的话，一抬头间看到柜台后面面带微笑、眉清目朗、容貌精致的男子，脸红了红，慌忙转开视线，捏紧手里的帕子，靠近了些妇人答道：“娘，婷儿觉得这个不错。”
　　妇人问江知离：“这个花色质地的有几匹？”
　　“夫人，这是昨日新进的货，这样质地花色的只有这一匹。”
　　妇人满意的点点头：“那好，这一匹我要了。”
　　“好的，需要给您送到府上吗？”
　　妇人说道“不必。”又携着少女去选了些丝绢。
　　等她们选完了，江知离一一包好，递给上前来接的丫鬟，收好银子。微笑着把客人送出来：“夫人慢走。”
　　那妇人脚下顿了顿，问道：“你是新来的伙计？叫什么名字？”江知离招待她们的时候态度自然而不卑微，视线从不乱瞟，推荐的绸缎也不错。那妇人心血来潮问了句。
　　江知离微笑着答道：“回夫人，我叫江知离，才来不久。”
　　那妇人并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走了。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少女走出去后，脚步犹疑了几次，手里的帕子绞的不成样子，到底没忍住，左右看了看，趁着无人注意，飞快的偷偷回头看了眼站在店门前的少年，撇到那抹身影后匆匆转回来。又一次晕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