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城》青海东青

58、第五十六章 未完的结局

　　子衿也太累了，他打了几次报告，想回到二线，但欧阳平一直没批。欧阳平说：“我啥时退休，你啥时退休，咱两个约好了”。但子衿已经不像刚当上杂志社总编辑时那样累了。刚当上总编辑时，把杂志社的下滑趋势止住了，下属就开始有些小动作，就想撬动他的位置。有的人不干活儿，有的人告状，有的人抱怨，有的人嫌奖金少。后来，不知这些编辑们从哪个渠道知道的，说子衿和欧阳平关系极铁。这消息像长腿了一样，很快，整个杂志社都知道，子衿是厅长的好朋友，就没人敢害子衿了。子衿常常想，这些人咋这么势利呢，你要是普通老百姓，普通老百姓也不认你。只有你和上层人士有关系了，你的管理才能让人信服。这是什么心理呢！典型的奴才心理。
　　欧阳平本来也快到退休年龄了，以为文化厅是最后一站了，哪知省委又调他到省政府当省长助理。原来没有省长助理的位置，是省委特别设立的。他为此不能担任文化厅厅长了。接任者是谁呢？□□告诉他，韩东调到文化厅当厅长。欧阳平本来想阻止韩东来，但省长不是征求他意见的意思，只好把要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组织安排自然有组织的道理。这个韩东来到文化厅报到之后，就来到欧阳平的办公室交接工作。现在他对欧阳平倒是极其客气。
　　欧阳平平时有一句话说得子衿很受益。“即使是对手，我们也要始终怀着善意去对待他们，这样才能最小化减少你自己的损失。”无论对待秦阁，还是闻刚，欧阳平都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但在原则问题上，又坚决守住底线。闻刚的父亲病重，要在平鹿医院住院，但排了一天也排不上，闻刚在深圳给欧阳平打了一个电话，他也不知道欧阳平能不能帮助自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欧阳平非常热情，亲自打电话给平鹿医院院长。院长很重视，第二天就住进了医院的干部病房。因为医院的普通病房拥挤，但干部病房却有空床，一般人不够级无法住进去。
　　欧阳平正是用这样独特的人生哲学践行着自己的信条。但别人不这样看，也不这样做。就在欧阳平还没离开文化厅的时候，一家境外媒体在网上发布了一条火爆新闻，讲的是欧阳平在文化厅与一个女记者有外遇的事儿，这样的桃色新闻传播得非常快。很快，他的妻子李冰也知道了。晚上，欧阳平回到家里，李冰冷冷地问他：“那个事是真的假的？你给我交代明白。”欧阳平直视李冰：“你认为呢？我与那个女记者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说有关系，那完全是工作关系。”欧阳平的话坚决，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李冰跟了一句话：“那你就挖一下是谁陷害你？”“我会的。”
　　欧阳平仰在沙发上，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那个女记者叫林泉，是个年轻的女记者。一个月前，她来采访文化演出单位改革的事。说实话，欧阳平对这个毕业于复旦大学的高材生确实有好感。这是个开朗的女孩子，27岁，她的问话很尖锐，但也极有水平。每次都要仔细思考，认真回答，才能应对的问题。欧阳平和办公室主任带着这名女记者到全省的文化系统走了一趟。欧阳平此行的目的是考察文化单位的改革情况。出于信任，欧阳平并没有回避林泉，林泉也在调研中获取了相当的资料，回来后林泉写了一篇长篇通讯《一个文化厅长的改革思路和抓手》，发表前，林泉让欧阳平看了，欧阳平觉得这篇文章完全符合他的思路，就同意发表了。发表后，在全省引起了巨大反响，□□见到欧阳平时也提到了这篇文章。谷雨在临省都看到了这篇文章，一天晚上，谷雨特意给欧阳平打来电话，赞扬他的思路好，做法也好。同时告诉他，他即将升为副省长了。欧阳平也很诧异，自己没听到任何消息呀，怎么要升副省长了呢？他忍住，没有问谷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因为领导都不喜欢下属问太多的问题，只要你知道结果就可以了。另外，谷雨已经是邻省的□□了，自然信息源广。
　　欧阳平就当没有这回事，一天，□□让秘书打电话，让欧阳平到他那里去一趟。一路上，欧阳平知道谷雨说的事就要变成现实了。到了那里，□□正在和一个厅长谈话，他等在会客室。过了10分钟，那个厅长出来了，秘书示意欧阳平进去。欧阳平一进去，□□就笑着说：“欧阳平啊，这次改革做得好啊！我今天找你就是为。。。。。。”
　　欧阳平成为省长助理了！网上那篇文章没有起到阻碍作用，但欧阳平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他从不结怨，谁要如此祸害自己呢？
　　他给那名女记者打电话，林泉也很气愤：“这谁呀？无中生有，这是你的政敌吧？”“我也不知道是谁？你留心查访一下，有情况告诉我。”“好的。”
　　欧阳平离开文化厅，前脚一走，不出半个月，韩东就开始动干部，子衿被调到博物馆当副馆长级的研究员。子衿倒乐得清闲，他开始专心钻研书法。这段时间，虽然新厅长对他不好，但定帆和小颖的爱情让他安心。小颖已经到北京念大学了，他和晓阳把女儿送到北京，把一切都安顿好才回来。
　　心态是一个人幸福不幸福的标志。
　　杂志社换上了一个年轻人，叫秦雄，是从南开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原来在文化厅做副处长，这次算是升了一级。这秦雄和子衿交接工作时，两个人谈了很久。子衿知道，秦雄是奉泉县人，父亲是奉泉县的副书记，爷爷也是奉泉县的副书记。他的父亲没退休就得了癌症，那年秦雄毕业，考上了公务员，分到哪里呢？他父亲想到了自己的老书记，就是欧阳平。一说，欧阳平高兴地说，来吧，文化厅需要这样的人。父亲看到秦雄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副处长，当然高兴。他教育自己的儿子说，你爸爸也是早早升到副书记，但从此就止步不前了，你一定要就记住，夹起尾巴，虚心做人。秦雄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子衿知道他的父亲名字叫秦阁，正在平鹿医院里住院，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欧阳平跟子衿说起过秦阁，秦阁住院都是欧阳平亲自安排的。
　　欧阳平到省政府上班前，他和子衿又来到绕月河边那个小酒馆。时光如梭，转眼间，欧阳平和子衿已经度过了职场生涯的大半了，他们的心态都很淡泊。欧阳平说：“子衿，你帮我分析分析，是谁在害我，这一点我必须搞清楚。”子衿说，我认为，这个举动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你升任副省长，想一想，谁也想升副省长？欧阳平想了想，谁呢？这时，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林泉，她在电话里问：“你说话方便吧？”“方便。”“你知道文化厅办公室主任的底细吗？”“我不知道。”“他是韩东妹夫的弟弟。”
　　啊。。。。。。欧阳平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他这一路上都是由这名办公室主任安排，而且，他也看出来，欧阳平喜欢林泉，这篇文章就是这名办公室主任写的，是韩东指使他写的，这逻辑完全成立。
　　就是他。
　　子衿也认为是这个人。
　　这时，欧阳平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文化厅办公室主任，欧阳平就不想接，子衿说，你这么大领导，不能意气用事，电话该接还得接。“欧阳厅长，我调查了。”“你调查什么了？”“我调查出那篇文章的出处了，那个女记者林泉是个交际花，他跟不少领导有一腿。她来文化厅采访，是有目的的。她就是为了写这篇文，她的一个情妇是某市□□，这次也要上位。我敢断定是她写的。”
　　欧阳平愣在那里，不知怎样回答这名办公室主任。
　　放下电话，子衿说，这事还真复杂了，都挺像的。我看，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反正这件事也没影响你。欧阳平说，是呀，一有人升官，就有人整事，这都什么心态呀！不靠干活，不靠业绩，不靠人品，就靠抹黑，就靠告状。这都是什么思维！白天，西装革履，晚上男盗女娼。欧阳平的心里此时百味杂陈。
　　两个人喝得很多，本来欧阳平就能喝，这么多年一直谨慎，不敢喝。现在，放开喝吧，身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们不再探讨，谁是害人者，那些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有一个不受这些烦事影响的好心态。
　　茫茫天地，几个知己。
　　两个人笑着，喝着，两个人眼里都泪光点点。
　　有时候，哭，也是人生一种状态。
　　在这个城市，子衿、欧阳平、向东三种人生的道路交汇在一个点上。这个点，就是做人的善良和忠诚。
　　远处起风了，一首《善良》的歌曲随风飘来。
　　谁在最需要的时候
　　轻轻拍着我肩膀
　　谁在最快乐的时候
　　愿意和我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