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短篇合集》阿仇Rechael

10、（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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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慕一玄被传前往头领居所。

　　临行时慕一玄预想了自己的各种悲惨结局，已经完全做好了风雨欲来的准备。

　　进到谷年的小院，只见紫衣男子正坐在院中央石凳之上，身前石桌上摆着一副白玉棋，远远看去倒真像是画中美人。

　　“道长来了？还请过来坐吧。”

　　慕一玄呆呆点头，却仍不忘警惕地蹭了过去，在男子对面正坐。

　　注意到慕一玄的如临大敌，男子轻笑：“道长不必如此拘谨，虽是阵营不同但我不打算对你做些什么，今日请你一聚只是想问问，不知小道长棋艺如何？”

　　慕一玄便矜持地一仰头：“略懂。”

　　谷年觉着他这自满的小样子可爱极了：“既然如此就请道长与我切磋几局，再来点小彩头给胜者作为奖励，可好？”

　　慕一玄心想，这人大抵是在这里等着他往下跳呢。
　　“什么彩头？”

　　“若是道长胜了，听闻道长近日想出去散散心，我便带道长在马嵬附近观光如何？”

　　慕一玄略一思索，这个彩头恰好是他想要的，这几日被关在恶人营地一隅陋室他也是烦闷极了。
　　于是他心中被激起了昂扬斗志：“那若是你胜了呢？”

　　“若是我胜了，”谷年的声音柔和得像是蛊惑，“我也不会难为道长，只是今后就请道长搬来小院与我同住了。”

　　听起来不算吃亏。
　　慕一玄点头，抬眼却瞥见对方满足的笑容，身子不禁受惊般一抖。

　　——这不对，此人必定是别有所图！他绝不能在棋局上输给此人让对方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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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局最终为平局。

　　一面庆幸着自己似乎逃过一劫，慕一玄一面又遗憾自己失去了外出的机会。

　　看出慕一玄的失望，谷年顿了顿，佯装淡然提议道：“虽是平局，但我们仍可各退一步，道长若想外出我带道长出去就是。”

　　慕一玄一听，顿时打起精神，眼神发亮：“当真？”

　　“当真，我绝不欺骗道长，”男子说着便伸了手，将慕一玄额前一缕碎发向他脑后理了理，“道长可有想去的地方？”

　　——当然是想回纯阳避上一避了！料你们恶人也不会为我一小卒费心硬闯纯阳宫吧？

　　没有注意对方亲昵的动作，慕一玄心中如此思索，却没敢真的说出口，而是嗫嚅了半晌：“我也不知道有何处可去……”

　　“既然如此，那就让在下做东，带小道长去好好玩玩，可好？”

　　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慕一玄石桌下的手暗暗推演凶吉，却没能演算出个所以然来。

　　抬眼又见对方态度温和，他只好咽了咽口水答道：“恩，那个、那之后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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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年带着慕一玄到村镇上逛了逛。

　　大抵由于此处不是抗击狼牙的主战场，百姓没太受到战火的影响，生活状态中倒是透露出了些难得的安宁来。

　　见小道长被摊位上的杂货吸引住了，谷年便行至一旁的小吃商处，准备买下糖果糕点带回给道长作零嘴。

　　他正要掏钱，商贩却将他的动作拦住：“谷头领是与同伴出来游玩的吗？您之前照顾我们不少，这糕点今日便让我送您罢。”

　　“你于乱世中做生意不容易，我也不必贪图这个小便宜。”
　　谷年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将铜钱数好并贴心串起，这才塞入了商贩手中。

　　而他后方，慕一玄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表情看起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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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心结束。
　　吃着谷年买给自己的糖葫芦，慕一玄神使鬼差道：“你和我印象中的恶人似乎不大相同。”

　　谷年眸子里掠过一抹暗光：“道长是指？”

　　“我印象中，恶人应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说到这里，慕一玄小心地看了看男子的表情，见对方并未介意后接着说，“我本以为此处百姓会很憎恶你们，未想过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竟还不错，这才有点吃惊……”

　　谷年了然，顿了顿还是向身旁的人解释：“恶人谷之人大多都离经叛道，这传言不假……不过许多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自然也是有的。”

　　从小到大都认为恶人满口谎言的慕一玄自然未将男人的话放在心上：“好吧，那你的底线是？”

　　片刻后，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慕一玄后颈一热，却是男人在他耳边轻轻吐词：“我不愿乱伤无辜。”

　　一个不伤害无辜的恶人？
　　慕一玄被热气吹得耳根发红，却越想越觉得此事颇为荒谬：“那、那你做过什么恶事才加入了恶人？杀人放火？或是偷抢之事？”

　　这就是正道人士通常会对恶人谷的看法吗？谷年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是。”

　　慕一玄一愣，随即有些困惑地望向对方：“那你当初为何会加入恶人谷？”

　　谷年似是被问住了，迎着慕一玄疑惑的眸光，他叹了口气。

　　“当初加入恶人是……因为我喜欢男人，浩气不愿接受此事，我便被其拒绝了。”
　　在慕一玄诧异的注视下，紫衣男子颇为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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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此人看起来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个、是个断袖！

　　不对，不能轻易从一个人的表面评判对方，慕一玄想，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会想到此人竟会加入了恶人谷。

　　回忆起近日对方对他莫名的关照，慕一玄一怔，脑子里竟有了些明了的感觉。

　　又想到之前的赌注，对方想让他搬去同住，慕一玄面上一红，按捺着自己不要再深想下去。

　　最后，慕一玄抬手按住了前额，神情表现得称得上颓然。

　　那人、那人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不行，不能再拖沓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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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风高，是杀人放火……咳，是趁人不备的好时候。

　　慕一玄紧了紧身上的行囊，听见守卫离开自己居住的院落，这才摸出房门，使出轻功绝尘而去。

　　待到飞离恶人营地大段距离，慕一玄这才敢放慢了脚步，窜进一处暗林隐去身形。

　　恶人那边大抵很快便会发现他失踪之事，他需得在对方派人抓捕他这个俘虏之前彻底离开马嵬。

　　“方位为乾方位为乾……”
　　嘴里如此念着，慕一玄思索了半晌，却是飞身朝着东北方向去了。

　　不过说起来，这些日子谷年对他倒是毫无苛刻，明显并非对待一个俘虏应有之态……

　　思及此处，慕一玄脚下一滑，一头便从树杈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