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秘史》peace一点

2、第二章

　　转眼间就到了冬至，御花园的冬梅开的愈发好看，皇帝召了朝中的权贵和云将军到宫中赏梅，云将军已回京有月余正好想借此行向皇上请命回边疆便带了家仆欣然前往，而作为朝中重臣的白家自然也接到了谕旨，可白润近日患了咳疾便只好由白戏羽代劳。
　　觥筹交错之间云城不知是不是喝醉，他竟觉得坐在远处眼戴白纱的白戏羽在看着他。
　　酒席进行到一半一个太监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凑到皇上耳边说了一句话，皇上的脸色刹那间就变的难看。
　　邻近的侯爷看皇上脸色不好便问了句：“皇兄，发生什么事情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皇上摇摇头喝了口酒，转瞬便恢复如常，说：“无碍，是后妃犯病了，已经遣了太医过去了。”
　　侯爷听后说了些望后妃注意身体之类无关头痒的话这个酒席上的小插曲便过去了。
　　而这一幕被坐在远处的白戏羽尽收眼底，身旁的小厮见他家主子有不知望着何处出神便提醒了一句：“主子，你看什么呢？”
　　白戏羽挑了挑眉说：“没看什么，咱们皇上似乎心情不佳。”
　　小厮望了一眼皇上，只见那边正和侯爷喝酒喝的热络，没瞧出一点不开心的模样，便白了一眼他家主子说：“我看您这眼神是真的愈发不行了，皇上和侯爷正说笑呢，您哪儿瞧出的心情不佳？”
　　白戏羽并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嘴上不饶人的添了一句：“你要是能看出来皇帝哪儿不高兴你就不是白府的招财了。”
　　听到白戏羽又拿自己的名字消遣小厮便气的撤了桌上的酒坛说：“您不是跟我说好了不拿我名字说事儿吗？今儿这酒您也别喝了！”
　　白戏羽知道招财出门前是受了白家小姐，白戏羽姐姐吩咐，还真有权利不让他喝酒，于是这人精便立刻态度软了下来说：“不提了不提了，就当我是耍酒疯行吗？这宫里的酒可不是随便能喝得到的，快给我满上。”
　　招财哼哼了两声，觉得自家这被外面夸上天的主子还不是被自己一坛酒给治的服服帖帖？笑了两声便给白戏羽把酒杯满上了，末了还不忘白家小姐的嘱咐提醒说：“您可不敢再喝那么多了，前些日子胃疾发作的时候可把小姐给吓坏了。”
　　这话被白戏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立马忘了，最后还是喝的晕乎乎的被招财给架出门到外面吹风。
　　门口的太监一看到这白少爷立刻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哎呦，白少爷您这是喝多了出来吹风？那南边的亭子遮风梅花还开的好，老奴带您去哪儿歇歇吧？”
　　月光照的白戏羽的脸像块上好的玉，两颊被染上的红晕让这不近人似的玉人有了活人的气息，饶是见过无数倾城美人的老太监也不得不感叹这白家少爷的脸长得是真的好看。
　　白戏羽笑了笑说：“有劳了。”
　　一旁的招财识相的拿了包银子递给这老太监，老太监笑眯眯的收下银子便引他们往亭子走了。
　　一路上梅花香味袭人让本来就醉了几分的白戏羽醉的更厉害了，亭子隐在竹林之间，果真如这老太监所说是个即遮风又能赏梅的好地方。
　　老太监把他们送到亭子里便识趣的离开了，留下白戏羽和招财两个人在亭子里醒酒。
　　这处没有外人招财便坐到了白戏羽的身旁和他一起赏起了梅。
　　白戏羽身上的酒味浓重的连招财都有些受不了了，他嫌弃的扇了扇说:“您这哪儿是喝酒，简直是拿命喝。”
　　白戏羽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嘟囔着说:“那么大酒味看来今天要晚些回家了，被阿姐看见了又要唠叨半天。”
　　招财对此表示赞同，没管住白戏羽乱喝酒照白家小姐的性格肯定连自己也逃不掉一顿臭骂。
　　两人正闲聊着便看见梅林间出现了一个身影，隔得老远便冲着白戏羽他们的方向喊:“是谁这么大胆子，在皇宫戏耍!”
　　招财听到声响吓得躲到了白戏羽的身后哆哆嗦嗦不敢说话，而这声音白戏羽一听到便知道是谁了，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云将军，是戏羽唐突了，喝的有些多便想出来透透气便到了此处，没有冒犯的意思。”
　　满天的皑皑白雪之间云将军从梅林的深处走了出来，今日他并未穿着盔甲，而是换了一身薄薄的官服，这样冷的天气里也并没有披上披风，站在远处的白戏羽看了他这身打扮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你，咱们俩还真是有缘，每次都能撞见，而且……”
　　云城笑了笑，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位手握重权，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云将军。
　　“每次见面你都喝得满身酒味，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酒。”
　　说话间云城已经走到了亭子里，自顾自的坐到了白戏羽的对面。
　　白戏羽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每次和云将军见面都是喝的烂醉。
　　“谈不上爱酒，只是比旁人爱喝些，我这种粗人品不出什么美酒劣酒，喝个高兴罢了。”
　　招财对这位云将军怕的很，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溜了，只留下白戏羽和云将军在这亭子里干坐着。
　　一阵寒风吹过来冻得白戏羽缩了缩脖子，他隔着白纱看着这位云将军竟没半分冷的意思。
　　白戏羽心里腹诽这位将军真是铁打的，连冷暖都感觉不到。
　　他不自觉得把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里来回把玩，而云城也被他这串破旧的佛珠吸引的注意。
　　“你信佛”
　　这问题没头没脑的，半天白戏羽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捏着佛珠的手停下了动作，像是在组织语言，半天才开口说:“多年前我向佛祖许了个愿，我说要是能实现我的愿望我就一辈子吃斋一辈子戴佛珠，结果，还真的实现了。”
　　他说的轻松，可云城总觉得他笑的牵强，可云城也并没有拆穿他这点小小的遮掩。
　　“我身边过去也有个人十分信佛，每次出征她都必定会求一个平安符缝在我的衣服里面，本来我觉得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我是都不信的，可或许是她太虔诚了，我现在竟也有三分信。”
　　这些话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脱口而出，云城说完便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一个纨绔子弟说这些东西干什么，可说出去的话就再也收不回，他也只能懊恼的皱了皱眉。
　　他抬眼看了一眼白戏羽本想再找个话题把这句话越过，可没想到面前这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在意，尽管看不见他的眼云城也能感觉到面前这人强烈的视线。
　　“请将军节哀，令夫人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女人。”
　　往日巧舌如簧的白戏羽忽然之间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最好’，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苦笑了两声。
　　云城并不意外白戏羽会知道自己夫人的事情，让他意外的白戏羽这个人……他似乎和那些攀附权贵的人有些不一样……
　　“不说这些了，你还有酒吗？”
　　白戏羽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又一次像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拿出了两壶酒，一壶递给了云城，一壶放在了自己面前。
　　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白戏羽其实胃早就开始隐隐作痛，可他实在不忍心扫了云城的兴致，硬着头皮往自己嘴里灌酒。
　　喝了一半云城身上渐渐暖了起来，他抬头看着白戏羽，这人的脸色反倒变得煞白。
　　白戏羽心里暗自后悔刚才自己在酒桌上的豪饮，不然这两壶酒还不够他塞牙缝。
　　“白公子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吗？”
　　这和将军和酒的机会错过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白戏羽摇摇头强压了胃里灼烧的疼痛说:“无碍，不用在意我。”
　　云城也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白戏羽都说了没事他便也不再多问。
　　白戏羽眼前的视线愈发的浑浊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着清醒，对云城说:“将军近日是否要回边疆了？”
　　云城点了点头说:“这次进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向皇上请命回边疆驻守。”
　　白戏羽虽然醉了可脑子还清醒着，他托着脑袋对着面前这位大将军笑了两声说:“怕是皇上不会让将军再回边疆了。”
　　云城眯起眼睛打量着白戏羽，后者继续说:“将军近些年来履立战功，更是被皇上亲封了长胜将军，如今在这天下怕是无人不知将军的威名。”
　　“你想说什么”
　　白戏羽坐直了身子，伸手作揖先行请罪说:“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多有冒犯，还望将军海涵。”
　　云城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将军如今军功过高，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皇上没有东西可以奖赏你满足你的时候，即使将军一片忠心难道帝王就真的放心把你放在边疆吗？”
　　“如今朝中皇上只有一位正是豆蔻年华的小公主，如果白某猜的不错的话皇上应该会让将军留在京中迎娶公主，并且赐您一官半职借势让您交出边疆的军权。”
　　云城轻抿了一口酒，眼睛微眯着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白家的小子。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警戒，朝中他宫高过帝的传言也从没断过，他所说的这些其实并不足为奇。可令他觉得惊讶的是白戏羽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件事，而且他一个常年混迹市井之间的下九流商人，短短的几面相处眼界竟如此之狠辣，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不知白公子有何见解我是应该任由皇帝的意思交了兵权老老实实的娶了公主，还是……”
　　他把酒壶猛的砸到了桌子上，说:“我应该如朝中佞臣所言反了”
　　白戏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也知道自己触了逆鳞，可他是谁是上能和皇官贵族喝酒谈诗，下能和市井小民吹拉弹唱的天下第一商，白戏羽。这人非但没住嘴，反而打开了话匣一般胡言乱语起来。
　　“将军乃是天生的战士，怎会甘于止步朝野更何况将军一片忠心，我不相信您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您若是问我该怎么办……那我只有一句话对将军说。”
　　他神神秘秘的笑了，嘴角的弧度弯起的正好，“不要做那么成功、没有缺点的人，将军，有时候适当的让对方自大一下又何尝不可”
　　云城身上猛的爬上了一股冷意，他看着白戏羽说:“那白公子也是在让我这个傻瓜自大吗？”
　　白戏羽跌回椅子上打个了酒嗝，这次反倒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心机，“将军，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仰慕的人，白戏羽永远不会骗你。”
　　云城冷哼了一声，对白戏羽这样精明的人说出的话他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白戏羽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招财的一声吼给打断了。
　　“主子!你你你你!怎么又喝上了!前日刚断了胃药，要是被小姐知道了可会连我一起剐了皮的!”
　　白戏羽被他这一嗓子吵的脑子疼，脑抽了一样冲着他竖起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吵什么吵，没见着我正和将军说话呢？再说你别告诉阿姐她怎么能知道我今天喝酒了？”
　　他这反应把坐在对面的云城给逗笑了，他甚至怀疑刚才说出那一番话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个白戏羽了。
　　招财被反驳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才注意到坐在一旁偷笑的云城，赶忙吓得跪下谢罪。
　　云城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对招财说:“行了，带他回去吧，我看他是真的醉了，胡话没少说。”
　　这话又一次把招财魂吓掉了一半，早知道即使被这将军一个不高兴拖出去砍头他也不走了，自己家主子是个什么品性他还是了解的，八成是触了将军霉头，惹将军不高兴了。
　　白戏羽托着脑袋见将军要走了也没起身作礼，似笑非笑的看了半天，忽然捂着嘴冲进了梅林里面吐了。
　　招财吓的赶忙过去查看情况，而云将军却没良心的大笑了起来。
　　白戏羽把胃里的酒吐的差不多的时候酒也醒了大半，他蹲在地上头晕脑胀的站不起来，却听见云城在身后笑声爽朗，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态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他正笑着忽然被人拉着手臂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人力气之大以至于白戏羽几乎一点没用力就被拉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了云城还未退散的笑脸，“你还真是有趣，今日和你聊的很开心，戏羽。”
　　这句戏羽叫的他心脏一滞，他就那么傻站着看着云城大笑这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招财见云城走远了才敢抬头，这一眼便看见自家主子笑的狠不得连牙龈都全露出来，这么多年以来他还从没见过自家这琢磨不透的主子笑那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