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棒棒糖引发的爱恋》格路

29、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你想好没有，学文还是学理？”

　　齐子盛今天没有骑自行车，因此和洪姝坐上了同一辆公交。两人不巧赶上了晚高峰的尾巴，没捞到座位，只得立在下车的门口，一人手握一杆扶手。用齐子盛的话来讲，他俩就好比那传说中的啊哈二将。

　　“不是哼哈二将吗？”洪姝不是打算逃避选学科的问题，她是发自内心地质疑这个奇葩的说法。

　　“阿拉斯加和哈士奇，二员猛将。话说我刚才的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齐子盛将自己和洪姝一起黑成狗之后，飞快转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我跟你说过了，还得回家和我家人商量呢。”面对齐子盛的追问，洪姝很是头疼。按照爸妈的崇高设想，无论她选择文科还是理科，都得一路读研读博，最好一辈子在象牙塔里才好。

　　然而她认为自己并不是能够静下心来搞教学、搞科研的性格，而且她也没有那种智商。

　　“我听说理科毕业之后，就业面会广一些。”齐子盛干干巴巴地复述着前人经验，为了劝说而劝说，自己都不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看不出来嘛，原来你对就业的事情这么有研究，打算从事什么职业呀，方便讲给我听听吗？”洪姝逗他。

　　“我一个男生，什么都不挑剔，一切都好说。你就不一样了，从小被父母宝贝到大，有些职业还是挺苦的，性价比又不高，没必要让自己太操劳。”齐子盛换上一张严肃脸，扳着指头一一盘点起来。

　　转眼之间，搞工程、跑销售、化工合成、编程、采矿、机械等一系列工作都被他否定个遍。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道：“我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还是别考虑上述职业为妙。”

　　“说得好听，你这明明就是觉得有些工作男生能做，女生做不来，我又没比你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不一样了？”洪姝知道齐子盛这话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听着就是不舒服。

　　齐子盛无辜地看着她。

　　“而且你这番话和你的论点也不符嘛，什么理科就业面广，刚刚已经被你否决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是因为你想不起是什么了。你这是劝我选文科的意思吗？”

　　齐子盛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急忙反悔，连连摇头：“那你可就说错了，我知道的职业种类毕竟有限，学习理科之后还有广阔的空间等待你去开拓，看问题的角度不要如此片面。”

　　说着说着，他慢慢平静下来：“算了，我刚刚的想法不对，你还是选择你喜欢的最好，毕竟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不要受到别人的干扰。”

　　随后他像泄了气一样，从无忧无虑的阿拉斯加变成了忧伤指数爆表的巴哥，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洪姝见他这样，脑子一热，“其实我选理科的几率也是很大的”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她及时管住了自己的嘴，分文理科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人生抉择，不能意气用事。

　　“我现在很迷茫，如果我的政治地理历史都很棒，那我也就不用纠结，直接义无反顾地扎到文科大部队里面了。可惜我偏科太严重，玩不转各种经纬度，而且我的化学成绩虽然比较一般，但是物理和生物都还不错。所以说，我现在选文科有文科的道理，选理科有理科的好处。”

　　“是这样啊。”齐子盛恢复了一些活力，他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洪姝见他回归平常，终于放下心来，继续琢磨自己那几科不均衡发展的学业科目，直到回到家，都没想出个结果来。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后，齐子盛敲敲洪姝的书桌：“这是你昨天向我借的卷子。”

　　他扔过来一张A3纸，洪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向你？”

　　齐子盛向她狂使眼色，用眼神打断她的话，于是她只得仔细端详纸上的内容。

　　纸上半是表格半是示例图，洪姝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的数字晃得她眼花缭乱。

　　“洪姝的文综合年级排名，理综合年级排名，七次月考的平均排名……这，没有全年级同学的成绩单根本做不出来，这些数据你都是从哪里搞到的？”洪姝一边死死盯着表格，一边挪出座位，来到齐子盛桌前，惊异地问他。

　　“看完了没？阅后即焚。”齐子盛避重就轻地给她下达指令。

　　洪姝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学校教务处的网站上就有。”齐子盛在洪姝的逼视下声音一点点变得微弱：“好吧，是内网，但我绝对是用合情合规的方式进入并且下载的。”

　　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洪姝悬着的心终于轻轻落地：“你做这个表格的目的是？”

　　她不问这个问题还好，话一出口，齐子盛就再次回到垂头丧气的状态：“我本以为你的理科要比文科强很多的，所以做了个小程序，打算用数据说话。”

　　洪姝在图上找了一会，发现自己的语数外政史地的平均排名是86名，成绩变化的折线图十分平稳，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简直就像是濒死者的心电图一样。

　　而她那与之对应的理科成绩排名为82名，但是成绩起伏相当之大，忽高忽低，最好时排过35名，最差时跌至150名，看样子这张图的患者经常心律失常。

　　这下不仅仅是齐子盛情绪低落，洪姝也再次陷入烦恼之中，这真是太难抉择了。

　　齐子盛从她的手中拿过表格：“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想要验证我的猜想，结果却被血淋淋的现实打了脸。”

　　“哎！你别撕掉啊！”洪姝一个不留神，齐子盛就已经把那张表格撕成了两半。

　　他不解地看着洪姝，手下动作不停，“你不是已经看到结果了吗？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张纸？别人看到了要是怀疑数据来源怎么办？你可别把我给供出来。”

　　洪姝不理他，直接上手抢下，这张纸已经被他给撕成了手掌大小。她心疼地看着纸张的碎片，还好齐子盛撕得很整齐。

　　“我拿回去藏好，你不用担心你做的好事会暴露。”她恨恨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齐子盛本在为洪姝的话愤慨不已，但他看到洪姝仔细地拼碎片之时，又变得开心起来：“我这有胶带，你等我找找。”

　　“你的手怎么这么欠？”洪姝怒道，附赠他一枚白眼，被他喜滋滋地照单全收。

　　过了几天，期末考试之前的最后一次月考结束，洪姝又回到了刚刚进入高中时的状态，排名第五，身边的人是齐子盛。

　　眼下正值六月初，窗外景色与去年八月月末之时颇为相似，然而洪姝的心境与之前则大不相同，少了些失落多了些欣喜。虽然要面临分学科的尴尬处境，但是她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的方向。

　　齐子盛最近变得很奇怪，他开始习惯性地走神，上课时间还好，临近期末，各科老师盯得紧，让人无暇考虑其他。下课之后他就开始了缥缈之旅，魂游天外，状似修仙。有几次洪姝和他说话，他都要过个几秒才反应过来。

　　更为可怕的是，他会时不时地翻出本政治书来，随机打开一页，状似埋头苦读，实则五分钟都不翻篇。经过一番痛苦的磨砺，十分钟之内他保证掏出本数学习题册来，一脸解脱地跳入题海，据洪姝偷瞄，大概是高二要讲的圆锥曲线。

　　遨游一段时间之后，他神清气爽地再次捡起政治课本，努力研究公民的权利和义务，被财政和税收虐哭之后，再继续预习高二数学。如此往复，折腾了两三天，也不知他如此苦其心志是为了什么。

　　洪姝隐隐有些担心，难道是他的继母给他使绊子了？看他明年将满十八岁。打算将他逐出家门？

　　她瞬间脑补出一副场景，齐子盛于雨夜归家，他的继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方，轻蔑地丢给他一个存折：“你马上就是成年人了，这是你最后一年的生活费，以后这个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然后他那面目模糊的父亲手持马鞭，吹胡子瞪眼地对他怒目而视。

　　真是可怜啊，洪姝想着想着，不禁愤慨起来。她悄悄算了算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大概只够在星大这种正常收费的高校交一年学费，她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以前花钱太大手大脚，以至于钱到用时方恨少。

　　“嘿，醒醒，琼瑶式的白日梦一点都不适合你，”她的思路被乔唯强行打断。

　　“我就是发散一下思维，你不要反应得这么激烈好不好，早知道这样就不和你说了。”

　　齐子盛的状态实在反常，于是洪姝忍不住趁着中午和乔唯在操场边散步的时机，和她一起来分析原因，不料这唯一的听众不理解她的畅想，这让她很是忧伤。

　　乔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算是知道古时候女子变卖家产，资助情人上京赶考的心路历程是什么样的了。以后我要是养了一个你这样的闺女，恐怕会被气死。”

　　洪姝觉得乔唯有走上歧路的危险，现在她动不动就以洪姝的家长身份自居，总是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人。

　　乔唯成年人的思维上身：“且不说他最近状态不对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即便是这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的爷爷奶奶是退休老干部，退休金比你爸妈的工资还要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掏空小金库资助他上学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其实就是被你拐带得戏精上身了而已，你怎么当真了？而且他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可能要别人的钱？”洪姝小声吐槽道。

　　“没当真的话，你考虑他的自尊心干吗？”乔唯一句话就顶得洪姝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