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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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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齐子盛才上门归还洪姝的英语作业本，刚好乔唯也来洪姝家做客，三人便一起到附近的书店逛了一圈。
“阿姝，开学之后你就要离开我了，我不开心。”乔唯本是对着两本语法书犹豫不决，突然回头对洪姝说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洪姝一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我即将瞒着我自己秘密转学了吗？”
“真的么？”乔唯还没来得及回话，齐子盛便隔着一排书架问道。
乔唯翻了个大白眼，“你俩的脑回路可真是奇葩到一处去了！正常人都知道，我是说新学期到了，要按照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排座位，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和阿姝做同桌了。”
齐子盛跑过来她们这边，表示不服：“你的脑回路才奇葩，正常人才不会用这种像是生离死别的口吻谈这种小事情。”
洪姝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她都记不得自己上学期期末的排名。仔细回想好久之后，她的眼前终于浮现出未来同桌的面容。
“排第八名的好像是李毓非对吗？说起来我好像都没有和她讲过话呢。”在洪姝的印象中，那是个话语奇少的女孩子，平日里独来独往，总是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着班里的同学。
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总觉得齐子盛僵直了一下，但是当她回头仔细观察他的举动之时，他已经迅速恢复正常，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挑选起参考书来。
洪姝在心中暗暗称奇，不过这种好奇心转瞬即逝。新学期即将到来，这种痛苦足可以掩盖其他一切活跃的、正面的情感。
不过她还是太过年轻，根本没想到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给她带来痛苦的不仅仅是繁重的学业压力。
新学期报道的下午，滕老按惯例宣布了新位次，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有换座位需求的同学们便开始蚂蚁搬家似的挪动。洪姝来到自己的新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坐下，身边的椅子便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她的新同桌李同学向书桌的抽屉里塞了几本教材之后，将一个空书包挂在椅背上，然后便施施然地越过她的座位，走向教室门外。
“你……”你的东西就这么一点吗？洪姝本已经张口打算问她，然而望着李毓非潇洒离去的背影，这个问题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似乎有点明白昨天齐子盛顿住的原因了。
“这孩子也太难相处了一点吧！”坐在她身后的齐子盛刚好看到了全过程，她不禁回头向他吐槽。
“慢慢来，你习惯就好了。”齐子盛真诚地给出建议。
洪姝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有情况，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内幕，从实招来。”
“没有的事，初中同学而已。”
“你这种淡定可真是欲盖弥彰啊。”
齐子盛将书包甩上肩：“你怎么知道我很淡定？你根本没看到我灵魂的颤抖。”
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真是难得一见。
随后他看到洪姝的五指在他面前抓挠着空气，他忙用作业本挡住洪姝的魔性之手：“干嘛呢你？”
洪姝索性双手齐上阵，绕开障碍物，悬停在他的太阳穴两侧：“摄神取念！”
他笑得眉眼弯弯，“这招对我没有用，你这个麻瓜。”
洪姝看着他，眼带怨念。
这时田楠蹬蹬蹬跑来：“我今天要去舅舅家，你自己回家吧。”
目送田楠离开之后，齐子盛也不急着回家，趴在书桌上转笔，直到洪姝收拾好一切，他也随着她站起来。
洪姝本以为他是有话想告诉她，比如关于她的新同桌的个性之类的。谁知道这家伙陪她走到公交车站之后，就极其自然地与她告别，然后登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这家伙，之前明明是想聊八卦的，不然他就不会接下洪姝那句感慨。也不知道他是在忍耐什么，洪姝摸着下巴，疑惑万分。
第二天，新学期的第一个早自习，洪姝的身边空空荡荡。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她的新同桌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洪姝起身让李毓非进入座位，她隐约记得，这姑娘上学期好像也没怎么上过早自习，只是那时她们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因此也没有过多关注她。
现在二人成为同桌，似乎仍然不会有什么交集。范老师站上讲台不一会儿，李毓非便倚着墙壁沉沉睡去，范老很明显已经见怪不怪，淡定地将sin，cos写了整整一黑板。
不一会，范老师讲完例题，在黑板上布置了几道据说相当有难度的练习题，并且声称要叫同学们到讲台上当场解题。
“真是够了，又不是小学生初中生，居然还搞上黑板这一套。” 洪姝在心底暗暗吐槽过后，还得强作镇定，装作低头看课本的样子，同时在心底默念七八遍“不要叫到我”。
这次幸运之神听到了她的祈祷，老师略过了她，而是提名她身边的人上前。
李毓非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接过一只粉笔头，看似恍惚地在黑板上写了几行歪七扭八的算式，然后脚不沾地地飘回原位。
洪姝隐约记得这题是一本参考书里面的例题，她做贼似的，在书桌洞里翻找，结果一下子就被她翻到了，正解与黑板上李毓非的答案丝毫不差。
她抱着参考书，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睡美人同桌，生出一种智商被降低一个维度的悲催感，难怪这妞可以从二十名开外直接跳入前十名，理科成绩优异的人果然拥有较高的上限啊。
下课铃响起，李毓非一改课堂上的迷蒙状态，眼睛亮得瘆人，站起身看着洪姝，口中不发一言，大概是想要出去。
洪姝受不了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她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又不想主动和她搭话，只得长叹一声，自动起身去找乔唯聊天，主动给她让开位子。
齐子盛和田楠勾肩搭背地晃到教室外，李毓非也紧随着他俩出门去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乔唯的责怪声幽幽传来。
洪姝忙向她认错，同时向她提起李毓非，“我的新同桌是不是传说中的数学小天才？真是令我心生羡慕，我要是有她这数学水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愁得早生华发了。”
乔唯用樱木花道那以眼杀人的眼神盯着她：“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果然一点都没听进去，白白浪费我的口舌。”
“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听力不好的人吧。”洪姝真心实意地反省着。
“我看不是你听力不好，是智力不好才对。”
洪姝对乔唯的鄙视不敢做任何反驳，谁让人家是她这孤陋寡闻的人身边唯一的消息源呢，只得哄着劝着让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这丫头从小就是奥数种子选手，但是自幼体弱多病，好像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那种。她家人只要她过得开心就行，本想让她在家静养的，但是她坚持要来学校，估计是一个人在家比较寂寞吧。”
“她现在这样子叫不寂寞吗？”回想起自己那冷若佐助，酷似流川的同桌，洪姝不禁发出感慨。
“被动的才叫寂寞，像她这种主动远离大众的叫做孤独。”乔唯这句话绝对不是原创，像是窃用了某位不知名高人的名言。这种说法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但是时至今日洪姝才对这话有了具象的认知，在乔唯身边不住点头。
“据说齐子盛可以和这个孤独症患者进行日常的交流。”乔唯云淡风轻补充道。
洪姝开始真正怀疑起自己的听力，“就他那个德性？呵，呵。”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见过他俩聊天。快上课了，回你自己的座位去。”乔唯这管杀不管埋的家伙，强行赶洪姝离开。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大家被赶到室外做课间操，洪姝站在队首。春寒料峭，她高高拉起衣领，捂住脸，只恨自己太积极，过早来到操场，本班的队伍还没成型呢。就在这等待领操员上台的空档，齐子盛的声音伴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飘来。
“其实你可以再多穿一件毛衣。”
“我……”洪姝刚打算说自己其实已经穿得够多了，奈何北风太动人，尽是向着脖颈处施展魅力。结果回过头，看到李毓非站立在她身后一米处，齐子盛正在对她说话，两人均是面无表情。
冒着咬舌自尽的风险，洪姝总算是将刚刚脱口欲出的话收回腹中，她隐隐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费心了，我不冷。”李毓非冷冷淡淡的声音也飘过来。
“嗯，好。”
谈话以齐子盛的两个单字为尾声，洪姝胡乱随着音乐甩动手臂，一边竖起耳朵，搜寻后面两人的声音。
直至间操结束，那两个人都没有再开过口，刚刚发生的那段对话仿佛是洪姝的幻觉一般。她回过头，只见李毓非向齐子盛微微点点头，然后双手放到校服口袋里，独自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她似乎有从人缝中自由穿梭的能力，几步就不见了人影。
洪姝有种想要手撕空气的冲动，她正站在原地平复情绪，齐子盛带着一脸傻笑跑过来：“你的小脑升华了吗，刚刚我看你连着做了三节和大家方向相反的操。”
这一瞬间，洪姝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恼，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力无缘无故就对别人发火。于是她努力使自己露出一个不算太过纠结的微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阿姝，你傻站在那干吗呢，快过来！”
乔唯的呼唤仿佛梵音一般清远，洪姝立刻找到了身躯的方向、灵魂的归所，她抛下一头雾水的齐子盛，一路小跑着朝乔唯而去。
她一边跑一边谴责自己，不仅气量狭小，而且懦弱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