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已经这么久了吗?”她站在树下,看见来时还是弱不禁风的桂花树已经花满枝头枝繁叶茂了。
“再一个月,再一个月就开始吧。”她喃喃自语道,眼神放空,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九卿,午膳时间到了。”眉目温润的男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她不耐烦地说。
“不能这样啊,还是再从长计议吧。”她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
“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红烧肉,多吃一点吧。”余白夜温声细语地说,眉目间尽是她。
她不做声,只是红烧肉她还是多动了几筷子。
余白夜嘴角忍不住翘/起,他就知道,她终归是心软的。
“今天我要去老宅一趟,可能就不回来了。”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例行公事地通知道。
“好。”余白夜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点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破绽。
“兄长,我一定会打破你所说的命的,只有这个我绝不妥协,放心吧。”她跪在祠堂里,对着一排又一排的灵位,说着族里大不敬的话。
说完,她自己倒是笑了,“真是好久没有这么说过了,只有兄长你会反驳我,其他人都是一副‘好,你去做,我相信你`的模样,我竟然有点怀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点可笑啊。”
“不过,也没有关系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只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就有救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的活着了。”她的眼眸里透出期待的光,就像万年的冰山化了水,能让看到人一瞬间溃不成军。
“阿逢,我们必将成功。”她看向谢逢的眼里带着火,不是燃尽自己就是燃尽别人的火。
“好,我听从你。”谢逢一如当初,不管她做什么都会无条件的听从。
“那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小/姐转身看向他,金色的桂花在她头顶飘落,恍惚不是人间。
“没关系的。”我是自愿的,他在心底回答道。
“你想回去看看吗?那里的秋天最美了。”她问到,眼神恍惚,却不是看向他的。
“我,也觉得那里的秋天最美。”谢逢能想起的所有颜色就只是他的徐施主带来的,而那时恰逢秋季。
“那就后天,我们一起。”她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桂花,随后垂下手任手中花随意落下。
也不知道她想接住的是什么,思念还是仇/恨。想丢掉的是什么,软弱还是回忆。
“好。”
“我曾经不信命,现在死在临头也是,不信。”她倒在曾经无数次走过的树下,呼吸都会被流/出的血液堵塞,只能艰难仰着头,靠在树下。
“我一直会在您身边。”谢逢就站在她的身边,抚上她的脸庞,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澈。
“滚吧。”她费力地挣扎,想躲开他的手,但是她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呼吸了,再说出两个字已是雪上加霜了。她只能恶狠狠地瞪视着,一丝一毫的妥协都没有。
“都是你的错啊。”谢逢其实爱极了她的这幅模样,倔强不肯退让,就连呼吸都是在引/诱他更加爱她。
她懒得看他,不再花费多余的力气挣扎,任由他的手在她脸上摩挲。
“够了吧!今天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另一个她更眼熟的人出现了,偏偏也是她不愿再见的人。
“我自己知道,反正人我是要带走的,其他你随意。”谢逢冷漠地朝来人说道。
“恐怕,人你是不能带走的。长老要亲眼杀死预/言家的后代,否则你也一同要治罪。”
眼前渐渐模糊不清,她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了,哪怕活着都是奢侈了吧。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明明应该很后悔的,但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哪怕是生在预/言家族,哪怕是爱上了自己的死对头灵族人,哪怕之后遇到了一个错交信任的人,哪怕最后都没能完成兄长的遗愿好好活着,哪怕最后还是拖累了余白夜,还是觉得现在的她才是自/由的。
只是,真的对不起啊,余白夜。
一直知道你喜欢我,一直知道所谓的交易是你心甘情愿的,不该牵扯你的。只是,我们太像了,一样的不得自/由,不得善终。
“她……伤口还疼吗?”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只是太累了,她只是清/醒了短短一瞬间就再次陷入了昏睡。
“哼,知道会疼还下得去手,不觉得自己很伪/善吗?”模样清秀的少/女仔细地擦/拭着床/上的人,细致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你自己不也是吗?”陆经可不是什么会宽待人的人,一副清高的皮里裹/着的尽是黑/暗。
“那也是彼此彼此。”少/女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幅样子,虚伪得让人恶心。
“余白夜已经处理掉了吗?”沉默了半晌,陆经问到。
“早就处理了,什么人都配不上她!当然了,也包括你。”少/女的眼神里是深不可测的偏执自己对于陆经的不屑。
“如果她知道她从小看到大的好孩子原来也是她的敌人,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呢?”陆经端着一副游刃有余又清高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沁了毒的刀子插到了少/女的胸口。
“闭嘴!”少/女克制地低吼。
“呵!”陆经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有再补刀,转身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不远处,陆经看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正捧着点心在认真的吃着。
他嘲讽地勾起嘴角,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痛快。
不甘心那个人竟然离她那么近过,但是,现在大家都一样了,谁都是她的敌人。
那么,或许可以得到一样的对待了,哪怕是抗拒和仇/恨,也好过曾经的漠视了。
谢逢吃完点心就看到陆经用一种不甘又扭曲的眼神看着他,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陆经在想些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呢。
黑/暗的情绪都流于表面,怎么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谢逢心灾乐祸地想到:可惜啊,终归他还是差了一步。
就算大家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但是只要把表面的功夫做好,就能有不一样的效果。
毕竟,锦衣夜行,何人知之?
“小/姐,你醒啦?来先喝点水吧。”碧云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就清/醒了,立马开始伺候着病床/上的人。
“碧云,我还记得当初你来徐府的时候才这么大点。”说着,她用手比划着。“我当时就想:这孩子真的是小啊,还不足床沿高。”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是在思考,“当时你就那么小,才8岁吧。转眼间就13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她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太快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我都没好好看你,你就长大了。”
“碧云啊,以后没有我也一定能好好的自己生活了吧。”她弯着眼睛,一点都没有碧云想象当中的怒气冲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碧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也许是进了灰尘了吧。
“有时候吧,会觉得死了或许才是好事。但我又觉得或许是一个新的世界,那时候要是兄长看到我,一定会很难过吧。”她有些疲劳地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倦意。
“我要睡了,碧云,你先出去好吗?”她笑着说,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她沉沉睡去。
碧云小心的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就在碧云出去的瞬间,她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漆黑,看不见光,但也不是黑/暗。
“白夜啊,还有兄长。我有点……想你们了。”她轻声说。
“我想陪着你们,之前总在思考爱情和复仇,我再没能看见过真/实,一直是活在自我中,活在自以为是中。”
“来接我吧。”她笑着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摘下/身上佩戴的玉佩,把它掰成两半,从里面取出了一粒青色的药丸,上面透出不详的清润。
她怀着一种敬畏,一口吞下了药丸。药丸很轻薄,滑/下喉/咙的时候就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很快,她就觉得胸口发紧,呼吸紧促,但她并未为此觉得难受,她认为自己是在献祭。
每一秒的煎熬疼痛都是在距离自己的亲人更近一步。
“我来了。”她对着房顶,轻轻地说了一句。
“桂花,也到了要落的时候了。”谢逢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以后他忽然间有些恍惚。一瞬间心上某个地方有了缺口,空荡荡地让他心口发紧。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的房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朝那个方向走去,但是他一步也挪不动,被定在了原地慌慌张张。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碧云从自家小/姐的话里听出了一如既往地宠溺和爱护。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该朝着命运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不会有人询问她的想法,除了小/姐。一直爱护她,守护她。但这些,已经没资格在她面前说了。
对不起啊,小/姐。我最后的错事就是欺/骗你了,以后一定和你说实话,再也不骗你了。
“你就不能再等我一天吗?”这是陆经无数次想对她说的话,然而一次又一次被他自己错过。
想拥有她的爱,却又屈从于命运,软弱不堪又无/能为力。
看她一次次给自己机会,但是时机不到,他在拒绝后的下一次看到她继续出现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庆幸的,但又有一种有恃无恐。
这种心情直到再也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