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穿越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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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什么都没有
前年，什么都没有
再往前一年，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一首短诗。作者运用它的情景和想表达的感情，我已经忘了。此时搬过来，套用在我面对的现实上，竟也万分恰当。我现在正走在这么一条路上，举目一望，四处都是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在同中野崎离开前，放走了那只猫。面对着他那疑惑不解的表情，我难得有耐心同他解释：“猫咪老师可是一只有智慧的自由的猫。你看它光滑的皮毛和矫健的四肢，就能明白它流浪的生活是多么精致有趣。相比人类而言，它的生活可真是快乐简单极了！”
“有时候，可不是人类饲养猫，而是猫选择仆人。”
“更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照顾一只猫呢？”我一脸理所当然的坦白，“若是沦落到被一只猫照顾的地步，那可真是一个废人了！既然我尊称它为老师，就断没有这个道理。”
一谈及独自生活的能力，我便又与常规认知有所分歧：一个人但凡能吃饱能睡着，在其余的自由时间里，又有可干的事情，不就是完美的生活了吗？
可世界上总有无意识窥视你生活的人，明明自己还在泥潭里挣扎，却要热心的为别人的生活增加额外的修饰，若达不到他心里的标准，便高高在上的评价一句“不懂生活”。
他一脸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惊讶表情，让我很是不爽。但看在他脸上还有几分被我吓得魂不守舍的苍白的份上，我便不再出声，包容了他的强颜欢笑。
“你长大一定是个好父亲！”我称赞他。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懂迎合人群，恰恰相反这轻易无比。世人若代表群体，那就是变幻莫测且难以捉摸的，可他们又偏偏具有懒惰和目盲两个共性。这就造成两个人可以互相欺瞒毫不理解却相安无事生活在一起。
可以做到和愿意去做是完完全全毫无瓜葛的两码事。类比与喜欢和擅长，一个人在画画上有天赋并不代表他就应该成为画家。一个成功的钢琴家绝不该被简单的称赞“他真是个天才”然后在背地里嫉妒的表示如果自己有那样的天赋，会比他更成功之类毫无意义的话。
人类明明不都是辩论家和哲学家，却总把混淆概念的话讲的逻辑自洽。
“我以为…”他把受宠若惊的话吐出半截，又敏锐的咽了回去。我再次不得不为他的敏锐鼓起掌来，聪明的人都明白不能一味的直接下结论，凡事都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思考，再用冷静与理性看待，还好他不是个笨蛋。毕竟，我装作什么样子，那我就是什么样子吗？
就和老套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年少轻狂时总会吐露过于天真的台词，诸如我长大后绝不会成为我最讨厌的人那样，拍的稍微现实主义一点，就都成为了谎话。若有人愿为我写本书，我却偏偏要固执一回。
他终于无意识的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连一直紧缩的瞳孔都恢复了原状，让坐在副驾驶的我终于不再担心遇上车祸了。
我是绝不会去学习开车的，若是做我自己的司机还好，可如果载了别人，那简直是莫大的惩罚，我会紧张的连方向盘都握不住。可一旦我对他人说我掌握了这项技术，那就免不了有载人的责任，不然就会被呵斥说自私。
所以我是绝不会去学习开车的，生命的不可承受我已经懂了，就是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意外死亡也是好结果。
“学姐！”中野崎征询：“我先带你去东京有名的中式餐馆吃饭，再找附近的咖啡厅谈话可以吗？”
“不！”我干脆利落的拒绝，打开书包像仓鼠一样开始往外掏东西。“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也不想去吃饭！”
“好的，学…老师，是下午有课吗？”他可能注意到我去看手机的动作，连忙说明。“可我之前已经替老师您向上原教授请过假了！”
我皱了皱眉，对他的称呼满意又不满意。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继续翻原主的手机，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原主的手机里除了显而易见的外卖电话，保洁电话，什么个人信息都没有。不过我也早有预料，一个连屏保都不设的人，不是过于大大咧咧，就是手机里毫无破绽。
连手机卡都是新办好不足一个月的，我愤愤不满地去翻书包里别的东西。毫无笔记的课本，用普通A4纸复印的一叠资料，甚至还有一本少女漫画书。一看那花里胡哨的封面，我就立刻肯定原主一页都没翻过。
好烦啊！我又不是来办案的，为什么一直在被迫解密！这个世界真的好讨厌，莫名其妙没了那么多文豪不说，被迫接手的这个身份还有这么多隐患。我一点也不想替别人收拾烂摊子，更对上学之类的集体生活充满恶感。
所谓的团结啊，集体啊，再说的政治正确一点，是青春，理想或者大学精神，我半点无法苟同。
就这么干脆的与过去一刀两断吧，更何况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过去。果然啊按照这么一想，事情就简单太多了，除了自杀未遂这件事，我可是白得了几张卡的钱，还相当于被赠送了一张爱丽丝梦游的仙境的门票呢。
难道这就是友人A君所说的乐观主义者的思路吗？可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去思考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呢。太可惜了，辜负了A君的信任。
我把除了夏目漱石的那本书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扔到车后座上，唯有几张黑卡被揣进了口袋。然后凝视着纸币上那张明显不是福泽谕吉的陌生面孔看了几秒，然后把它郑重的塞进中野崎的口袋。“拜托，请你带我吃一次汉堡包吧！”
“什么啊？”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正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明显无法制止我。“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种东西好像不太健康吧！而且为什么要给我钱啊，感觉怪怪的。”
“不要管这种小事啦！快带我去买汉堡吧！”我的心里充满快乐，就像小时候父亲答应带我去看有小丑的马戏团表演时一样快乐。虽然后来等小丑开始表演魔术时，大家都被小丑逗得发笑，就连素来严肃的父亲都难得朗声大笑。唯有我只能体味到小丑害怕努力搞笑别人却不笑的恐惧。
我被那恐惧折磨了一个晚上，父亲却还在回家后把它当做逗趣之事说与母亲听，他甚至还召集了男佣和女佣们，大方的允许他们明天也去看马戏团表演。哪怕现在想想，我也觉得马戏团停留在镇上表演的那7天，仿佛噩梦一样。
“老师原来是这种性格啊！”中野崎像看一个小孩子一样撇了我一眼，低声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那种守礼疏离，博学多才，十分不好接近的贵族呢！果然啊，十四岁的东大天才，正好是中学二年级的年龄呢，会有这种性格也不太令人惊讶。”说完，他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两分钟的车程，中野崎就开窗从快餐店服务员手里拿到了两份汉堡，然后带着我把车开到了一家咖啡厅的门口。
咖啡厅的外表是很好看的白色欧式小楼，有圆锥形的尖顶和精巧可爱的小阳台。阳台和窗边堆满了颜色绮丽的花，阳光穿过琉璃色的玻璃散色成七彩，把花照的很好看。
“欢迎光临！”服务员小姐姐的微笑是无可挑剔的虚假，我抱着只有一本书的包，往中野崎的背后缩了缩。在挡住其他人窥探目光的条件下，肆无忌惮的去打量他人。
午餐已过喝下午茶又太早的时间里，这个高档咖啡厅的客人也少到只有寥寥几人 。靠着窗边喝咖啡的白领上班族，一对荷尔蒙过剩的小情侣，还有一个坐在最角落里的男生，是逃课来咖啡厅打游戏吗，真是有够无聊的，比那对马上就要分了的情侣还无聊。
“你们的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我小声嘟嘟嚷嚷着，孩子气勾起嘴角偷笑。
“走了，老师”中野崎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提醒，“注意楼梯！”
二楼的包厢比一楼的大厅装饰更精致，单人沙发后面的墙上甚至还有一书架书籍，只不过放的都是空壳。
“没有一楼风景好！”一没了陌生人，我就直白评价出声。“净弄一些没用的东西占地方！难怪生意越发惨淡，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关门大吉的！”
“老师，毕竟是在外面，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中野崎不去探究我话中的深意，只无奈的劝诫，一副对我接受良好的样子。“而且包厢更方便一些，毕竟是比较私人的谈话。”
他推给我一杯卡布诺奇，上面画着微笑的小猫咪，我立刻扔进去两颗方糖，把微笑的弧度两边下拉变成不伦不类的哭脸。我单手撑着下颚欣赏了一会儿，才用右手捏起汤匙破坏殆尽。
“老师的礼仪是母亲教的吧！”
“嗯？”我疑惑地抬头向他看，只见对方面露欣赏的注视着我，眼神里又出现那抹仿佛在欣赏绝世名画的专注神光了。
“很与众不同呢，老师的用餐方式，轻盈的像是燕子掠过水面一样，优雅又可爱。是同母亲学的吧！”仿佛知道我没有听见，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我语气硬邦邦的反驳他，连我原本还算快活的心都变成了硬铁，我像在同谁闹脾气一样，想从此刻永远沉默下去。
“抱歉”他立刻道歉，态度真诚的就如他一直用的敬语一样。“虽然不知道是哪点惹您不快了，但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无心之举。”
我并没有生他的气，当然，我也并没有生母亲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但凡想起当日的情景，我就会同我自己置气。
【母亲没有吃完早餐的饭团，就表示自己已经饱了。然后她就坐在餐桌旁的木椅上，在我关心她的身体时摇头否认，只寂寞地冲我笑。今天的阳光很是晴朗，像金橘色的灯笼，光芒穿透窗户打在她并不明朗的脸色上，在我看来也很漂亮。
我明白自己担心的事已经再也无法推脱了，便三两口咽下饭团，粗鲁的喝下浓汤，毫无美感地解决了这顿早餐。
母亲的眉头越皱越紧，但仍没有出言呵斥我，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是在想我吗？”我问。
“当然”她微笑。“可以出去和我坐一会吗？今天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必须是今天吗？”我故意这样问。
最后还是乖乖跟着母亲去了庭院池边，与她并肩坐在了紫藤花架下的长椅上。那时紫藤花开的正盛，像飞流而下的紫色瀑布。母亲坐在那里，像和名画适宜的美人，我一旦在旁边，就完全成了瑕疵品。
“是不喜欢请来的礼仪老师吗？”母亲问我。我却只顾着去欣赏她优美的坐姿，半点不把她的问题放在心上。“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母亲也开始迟疑。
“是母亲对我有不满吧，我一定让母亲丢脸了，不仅是个毫无能力的女孩子，还特别顽固不灵，粗鄙无礼，一定让您丢尽了脸面吧！”我那时简直控制不住我的嘴巴，语言像是某种有自主意识的生物，争先夺后的从我的嘴中跑出来。
“母亲原来不是说爱我吗？说我是上天恩赐给你的礼物，是这样说的，对吧？结果老是让您蒙受屈辱，每次回外祖母家都会被指责没有生养男孩的能力，很辛苦吧！所以现在开始嫌弃我了！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教养我呢，是根本不想看到我吗。总是推脱说自己的礼仪学的不够正规，害怕在外丢了我的面子，可如果我学的一点也不像您的话，才会丢了面子呢！”
“你骗了我，对，还不相信我。明明就知道我需要的不是礼仪老师，那些死板的东西我就算是看书也能学会。我只是需要你教我，你能继续陪着我，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手把手教我写字一样。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我说了好多好多不该说的蠢话，我自己都觉得那不恰当，却还是可耻的控制不住自己，更有甚者，我居然从中获得了快意。我真恶毒啊，我真是个坏孩子！
可母亲只是发颤，然后声音低沉的回应我。“你真傻呀。”
母亲总是仁慈的原谅我，我却原谅不了自己。
4.29 留】
“还是让我们来谈一下老师您的稿子吧！”中野崎从文件袋里把稿子取出，整齐的放置在我的面前。“老师的字写得很漂亮呢！”
那摞文字排序凌乱的草稿上，我笔锋柔软秀美，仿佛枝头盛开樱花一样的字体一一陈列。我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仿佛刚刚的沉寂都是幻想一样，我一脸理所当然带着炫耀的同他介绍：“是和我妈妈学的哦！”
对方动作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眉梢一挑，温温柔柔的笑起来。
“铃铃……摩西摩西？我是中野。”中野崎一脸疑惑的接起来，不知听到什么，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惊讶中夹着冷淡，然后频频看向我。等他挂断电话，那笑意又上来了，这次更甚。
“老师真是聪明啊！今天那个案件，您早就猜到了，是吗？是伪装成意外伤亡的他杀案件，凶手是店长的儿子玉木一郎，正是因此老师当时才那么愤怒对吧，老师真是个好孩子呢！”
错了，错了，全部都说错了，笨蛋。我才不是因为那个愤怒的呢，人类这种比书中描写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腐烂，如同水草下蠕动的草履虫一样的生物，本就只会干这种粗糙恶心的无聊之举，我早就不再惊讶了。
而且，而且，那个暮目警部打来电话的目的绝不是夸赞我吧，面对我当时不小心展露的惊人恶意，就算我没干什么实际性的坏事，他也一定将我列入了警惕名单。更何况既然我能看破加贺 ，就更不可能看不出这个案件的真正凶手，但我却没有告诉他，他一定因此而忌惮在心。
这已经是少有宽容的人啦，一定抱着好为人师的念头来提醒中野崎好好管教我，不要让我误入歧途吧。
至于“好孩子”这样的称赞，简直让我羞愧难当啊。A君，A君那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好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穿越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