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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朵(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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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十一太占理,又是族长的幼子,他都这么说了,众人谁敢当着族长的面反驳?
因此议论纷纷,全是拍他马屁的。
族长姜齐一挥手,道:“都散了吧,都管好自己家事,别没事东家长、西家短的。”
他背手先走了。
五老太爷大势已去,只能恨恨的瞪了姜知甜一眼。
姜知甜无惧他的恐吓,直直的盯着他。
她眼神太凶太狠,五老太爷没来由的生出惧意来。
他在心里暗骂,这丫头怕是疯了吧?看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五老太爷自然不甘心吃这么个瘪,让姜四去寻张愉。
张愉不在家,姜四是在赌馆找着的他。
一提到姜家的亲事,张愉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已经退了,退了。”
姜四心里恨铁不成钢,嫌他废物,嘴上却安慰他:“倒是可惜了的了,多好的一桩姻缘?你怎么就不好好争取争取呢?”
张愉呵呵了两声,道:“姜四叔,你也来两把?我今儿手气不错,回头翻了本,我请你喝酒。”
姜四看他当真没有挽留这门亲事的意思,真是遗憾的无以言表。
张愉并没姜四想得那么不在乎,他离了堵场,寻到了姜家村。
他忌惮顾歧,不敢闯进姜知甜家去找她,只能在村外等。
姜知甜总得出门吧?
算他运气好,他还真等到了。
姜知甜一看见他,就站住了脚,一脸戒备的望着他。
张愉有些讪讪的道:“那个,姜姑娘,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他四下张望,道:“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你也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有来往吧?”
那倒是。
不过姜知甜还真不怕,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事儿没得谈。我不欠你什么。”
“呵,姜姑娘,你还真自信,明明是你讹诈袁家才得以脱身,到这会儿倒装得挺无辜。你不欠我,难道你不欠我表妹袁喜儿?”
姜知甜紧抿着唇,没说话。
张愉道:“我敢说,你之所以敢跟我退亲,绝对不是因为我人品败坏,而是因为我没有顾家有钱吧?我都知道了,顾歧那老郎中免了你哥的诊金,还肯拿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他一脸的嘲弄:“五十两,把个年轻姑娘卖进窑子里,顶破天也就这个价吧?你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姜知甜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与其说是盯着张愉,不如说是盯着他身后的虚无。
张愉又道:“一分价钱一份货,这道理你懂吧?我这样的,也只配做个上门女婿,所以我一文钱都不要。可顾家那位二爷肯出五十两银子,就娶个你这样的乡下姑娘做续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猜总该也猜得到。”
姜知甜还是沉默。
张愉暗骂一声:这女人是不是傻?
自己抛了这么多诱饵,说话这么恶毒,她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张愉只得再接再厉:“顾家二爷没你想的那么好……你早晚会后悔的,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肯做上门女婿,生杀大权都在你手里。顾家可不一样,你进去,活也好,死也罢,可都在人顾家人手里。”
你就不害怕?
姜知甜终于开口了:“就算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可那又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张愉恼羞成怒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
姜知甜道:“话说完了?让开。”
张愉暗骂:这姜知甜真是油盐不浸啊。
他追上来,道:“姜姑娘,别人的银子,始终都是别人的,就算你嫁进顾家,可顾家未必会给你大把的银子花。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不如自己有。我还是那个提议,我替你寻来草龙珠的秧苗,你种出草龙珠,咱俩八二分。”
姜知甜强硬的拒绝:“不。”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啊,你就为了蝇头小利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亏不亏啊?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肯定把草龙珠的藤给你弄来。”
张愉说得信誓旦旦,姜知甜终于停了下来。
她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眼神上下打量张愉。
张愉刻意的挺了挺胸脯。
可惜他生得眼睛狭小,五官不谐,人又瘦又黑,处处都带着猥琐的气质,再拔胸脯也显不出好人的模样来。
姜知甜问他:“你去儿弄草龙珠的藤?”
张愉转着眼珠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当然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又弄不来。”
姜知甜呵了一声,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垂涎你的草龙珠。”
那是什么?
姜知甜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道理你比我懂。
你在哪儿栽进河里,我并不关心,只是请你一定不要把这罪名推给我。
我最后一次重申:我对你说的草龙珠,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说完这话,姜知甜没再给张愉磨叨的机会,利落的走远了。
张愉愤恨的踢了下路边的小树苗。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居然敢诅咒他?
他一点儿都不信姜知甜的话。
当天他便离开张家庄,连夜去了徐洲府。
不是姜知甜诅咒他,实在是他太不自量力,他平时也就偷偷寻常百姓的几个银钱,真正的豪门大户都是护卫如云,防护严密之地。
他又没什么拳脚功夫,因此才一翻墙就被人发现了。
……………………
方正终于醒了。
这已经是顾歧第六次行针。
张氏激动得当时就跪下了,顾歧忙对姜知甜道:“快扶你娘起来,这大礼我可不敢当。”
他问方正:“你感觉怎么样?”
方正眨了眨眼睛,哑声道:“就是……疼。”
顾歧笑道:“能知道疼就是好事。”他从上到下给他检查了一番,索性方正都能动,就是躺的时间太长,他有点儿头晕。
但这终究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头一件大喜事。
张氏让姜知甜去备办酒肉,说什么都要感谢顾歧。
顾歧摆手拒绝,道:“这是我份内之职,再说又有孩子们的亲事在中间,更是应有之义。方正才醒,还且得好好调养,谢不谢的,心里有数就行,下次,下次。”
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吃饭。
袁大娘得知方正醒了,念了好几声“阿弥托佛”。
她亲自过来看方正。
方正已经能坐起身,只是小腿骨折,一时不能下地。
看见袁大娘进来,他倒不好意思起来,把头低到胸口,不敢看她。
袁大娘心里是高兴的,也没跟方正计较这个,问了问他的伤。
听他说除了小腿骨折有点儿疼,其余别处都没大碍,她更高兴了。
其实方正不恨袁家,他虽受了这么大罪,差点儿就醒不过来了,可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要是他不喝那么多药,要是他肯听话住下,要是他能赶的再精心些,就不会有今天。
他醒来的那一刻,他以为什么都完了。
只是没想到和袁家的亲事还能成。
从心里,他感激袁家,感激袁大娘,是他们不嫌弃他,他都这样了,还肯把闺女嫁过来。所以他从心里暗下决心,等袁喜儿过门,他一定会对她好。
袁大娘和张氏商议方正和袁喜儿成亲的事。
因为方正一醒,两人便完全消解了芥蒂,对二人即将成亲都满怀期待。
张氏如今是万事足,脾气好得像是换了个人。
袁大娘也客客气气的,再不提换亲的事。
两人有商有量,亲热的像亲姐妹,终于有了互为亲家母的感觉。
临到最后,袁大娘对张氏道:“什么换亲不换亲的,这事以后就不提了。”
张氏还挺纳闷她为何如此宽宏大度,就听袁大娘心有余悸道:“我那外甥,张三郎出事了。”
张氏惊讶的张大嘴:“被,被抓了?”
袁大娘叹息着道:“可不是,这回可是碰着硬碴了,谁让他狗胆包天,居然到徐州府去知府老爷家去偷。听说才翻墙就让人逮了个正着,严刑拷打,问他是谁派去的细作。”
张氏听得心惊肉跳,道:“哦哟,这还能活吗?”
袁大娘道:“何只是不能活,官差还去了张家庄,要不是我那老姐姐实在可怜,早就被一并抓到大牢里去了。”
张氏不解的问袁大娘:“他到底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去偷知府老爷?”
袁大娘摇头:“谁知道,大概是油脂蒙了心,活该。”
送走袁大娘,张氏同姜知甜说起张愉的下场,感叹道:“幸亏这亲事没成,要不然你可怎么好?”
姜知甜心里不大舒服。
虽说她早言明,告诉张愉让他别作死,她不稀罕什么草龙珠,是他自己非不听,非要作死,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可姜知甜还是别扭。
张氏看她神色,忙住了嘴道:“原是我不该说,横竖已经退了亲的,他爱什么样什么样,关咱们什么事?再说了,他都混了半辈子了,早晚会是这么个结果。”
姜知甜轻叹了一声,道:“您也说是外人,那就别提了罢。”
张愉并没有被判秋后处斩,他脑子灵活,重刑之下也只咬死了说是误打误撞才翻的墙。
因没有证据,且他并没得手,一顿板子,将他囚了个把月便被放了出来。
这是后话。
张大娘凑了钱,去牢里给他送换洗衣裳,趁着没人,张愉问自己亲娘:“那个姜家的丫头,怎么样了?”
张大娘老泪纵横,隔着栅栏拍了他两下,哭着道:“都是你这没出息的,不好好做人,非得做贼。这时候惦记还有什么用?我是实在没脸去姜家……你跟人家姜姑娘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也配?还是趁早死了这念头吧。”
张愉抱住脑袋,默默的想:不死了这念头又能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朵烂桃花谢了。今天还是二更,大家晚上六点来看哦。新文《废帝宠后录》求收藏。在作者专栏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