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叶] 星屑》好药

5、第 5 章

　　叶修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开了接听键。

　　“实在是不好意思...”电话那头先是刺耳的哭闹吵杂声传了过来，“我店里出了点事，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韩文清的声音显得焦躁，却又像刻意压着耐心在和他通话。
　　“什么事？”叶修皱眉，不自觉握紧电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刚好迎雪办出院...我实在是暂时没法过去...不知道你，是否方便...或者...”韩文清在电话那头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今天下午我本就计划去医院取余下的体检报告的，方便的。”叶修望着窗外风中摇摆的柳树枝道。
　　“太好了，谢谢你，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烦你...”韩文清的声音比刚才听上去放松很多，“不然我实在找不到谁下午可以有空帮我这个忙。”
　　“我需要带什么吗？”叶修的手握着已经开始酸楚的膝盖道，“不用的，钱我都交够了，只要办理手续就行，别人我其实不太放心，接上她后来我店里就行...”韩文清接着道，语速很快，像是要赶着做什么事情，叶修从电话那头听到了男人嘶吼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而韩文清还在向他不断地道歉和解释，反倒让叶修觉得极为生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找不到人了...我...”
　　“你那边没事吧？”叶修转移话题。
　　“没事的，就是客户的纠纷...”韩文清倒是不再像刚打电话时语气紧张。
　　“对了，孩子的母亲呢？”在挂断电话前，叶修突然问道。
　　“她...她最近有点忙，不在家...”韩文清道，电话那边听见几个人喊他名字，“不好意思，我得先去处理了，那，拜托你了。”

　　挂上电话，韩文清望着手机上医生发来的短信，点击了删除。

　　“韩迎雪家长，您今天可以来医院接孩子回去了，最晚22:00前来便可。如果您今天没时间，请提前联系医院，我们会安排出院延期。”

　　......

　　出院手续办得十分顺利，叶修一手拿着孩子的病历卡、健康表和一袋子哮喘药，另一只手牵着韩迎雪就出了医院。
　　如果不是看了韩迎雪的资料，叶修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走路乖巧的小女孩竟然只有4岁，她的成熟和懂事已经完全不像是个4岁的孩子。。

　　甚至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孩子见到叶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是我爸让你来接我的吗？”
　　“你爸经常让别人来接你？”叶修弯腰摸了摸韩迎雪的头，护士已经给她重新梳了一个好看的双马尾，看起来灵巧可爱。
　　“也没有经常，但应该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得哮喘的小女孩主动说话。”韩迎雪冲着叶修笑了笑道，“我爸的名字叫什么，电话号码是多少，报出来我再跟你走。”
　　这下换叶修愣在当场。

　　...
　　就这样，顺利报出韩文清名字和电话的叶修得到“小公主”韩迎雪的批准，才得以牵着她出了医院，随后在医院门口招了辆出租车便直接前往“KB搏击俱乐部”。

　　“我爸爸呢？”韩迎雪看了看窗外，一颗一颗豆粒大的雨珠顺着风砸在车窗玻璃上，化成一朵朵水花，两岸的街景模糊而过。
　　“你爸忙，我们现在去店里找他。”叶修转身从兜里掏出了一片止疼药，放在手指上看了半天，而后深吸了口气扔进嘴里。
　　“你也吃药？”韩迎雪盯着他手里的药盒问。
　　“人都有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生病，所以也不要因为自己和别人不同而感到难过。”叶修道。
　　“我不难过，爸爸很爱我，妈妈也爱我，老师也爱我，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爱我，只要被人爱着，我就不会不难过。”韩迎雪道。
　　“这孩子...”叶修望着韩迎雪发愣，一边感叹着孩子的成熟，一边仍对韩迎雪的母亲打了个问号。自始至终，孩子生病她都没有出现。

　　正琢磨着，转眼就到了韩文清的搏击俱乐部门口。
　　下车刚撑起伞，便见一个男子在门口的屋檐下哭，嘴角和手上都是血，衣服也被人扯破了大半个口子。

　　“爸爸！”韩迎雪看见韩文清便奔进了店里，叶修倒是侧目看着那人，看样子应该是让韩文清没法去医院接女儿的始作俑者。
　　“哥们，怎么了？”叶修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搭话。
　　那人抬头看了眼叶修，眼泪跟开了闸似的又涌了出来，扯着已经嘶哑的喉咙哭啜着：
　　“她走了...可我都改了，那些我都改了...该解释的，我想解释，可她就是不听，她不听...”，瞬时又伏在膝间大哭。

　　雨开始变大，打在雨棚上，溅在他的脚边，甚至掩盖住了哭声，只看见那人两肩一耸一耸，血混着雨水蜿蜒而下，汇入浑浊的污水中，携裹着落叶、垃圾流入不远处的下水道。

　　肮脏、丑陋而可怜。

　　男人的样子不由令叶修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

　　他曾在半尺厚的雪中，跌跌撞撞，以几乎半跪的姿势挽留着韩文清，卑微而狼狈。尽管如此，他还是尽最大的力气试图抓住那个人的袖管、衣角甚至是...裤腿冰冷的布料...因为他知道那是他唯一能留住他的机会。

　　韩文清、韩文清...
　　他记得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冲出医院，喊着他的名字。
　　喉咙灌进风雪而显得嘶哑无力，两腿因为药物的作用发软，让他狼狈地跌倒在雪里，那人回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利落而绝情地起身离开，没再多说一句。

　　“韩文清，你说会听我解释的，对不对...”
　　“或者带我跟你走也行，我们去哪里都行...”
　　“我以后不会再碰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原谅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胡言乱语地解释，他知道声音可能被盖去了大半，那人还是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如一座风雪中的冰雕，面目冰冷又悲怆，犹如生离死别，却夹杂着他看不懂的恨与无奈。

　　韩文清就是在那个雪夜离开的...
　　风雪填满他的眼，脸上冰冷如霜，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模糊得视线里影影绰绰...

　　那人没有再回过头，两人一别便是五年...

　　“我们现在，走到这一步，还不是都因为你！”
　　那句让他似懂非懂的话还在耳畔，仿佛只是昨天，闭上眼只觉得寒冷刺骨，像一个锋利的冰锥直愣愣地刺穿他的胸膛，偶尔深夜惊醒，心口仍是血流汩汩。

　　...

　　回过神看着那男子，叶修瞬间觉得气血上涌，两腿酸软如负累沉重的水泥僵直在地面迈不动步子。
　　正发着愣，却见韩文清从店里走了出来，举着一个更大的伞撑到他已经半湿的右肩。

　　“他老婆和别人走了，他来我们这里发泄，结果和陪练起了冲突，打起来了...”韩文清解释了原因。。
　　“噢...”叶修没有抬眼看韩文清，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对那男子说道：“这世界上哪里需要那么多解释，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做好别人无法接受，并且离开你的准备，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学着承受...”
　　“......”听到叶修这么说，韩文清听出了别的意思，叹了口气，瞥见了叶修已被雨水打湿的裤脚道，“算了叶修，别说了...”
　　叶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全然没听见韩文清的话，对那男人又道：“承受不了，也没办法，与其打别人，不如自己去死，一了百了，落得干净。”
　　“叶修！”韩文清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你说得对，死了好，一了百了！”那个男人突然化哭为笑，两手抓着自己的破碎的衣领，脸上血水、雨水、泪水令他扭曲的表情更为狰狞。
　　“懦弱的人才会轻易选择去死。”叶修望着那男子，声音故作轻松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找机会，说清楚一切。”
　　那男子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猛然站起来，狠狠地看了叶修一样正要转身走，却听叶修又道：“其实没说又如何，说清楚又如何，她已经离开你了...”
　　“叶修...进来喝杯热水吧，等会...一起吃个饭...”叶修这一番话，让韩文清胸如惊雷闷响，他下意识抬手握住叶修的胳膊，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不用了，我家里有事，得走了。”叶修以侧身的方式避开了韩文清的手和雨伞，随后递过药和健康资料给韩文清，没分清街道左右就撑着伞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雨里。
　　“我送你。我的车就停在那里，我...”韩文清快步上前遮上了那把更大的伞，却被叶修一把推开。
　　“不用了，有人接我，等会就来。”叶修冲他苦笑了一下，看眼前人行横道绿灯亮了，便挤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