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义》南方瘦马

7、少年

　　程子然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愣愣的，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宋木，宋木立刻看懂了他的窘迫，身子略略一侧挡住了宋兮的目光道：“兄长，我先带他去住处。”
　　“也好。”宋忱点点头，又忍不住软下声叮嘱道：“一会记得过来吃饭，今天大家难得一起吃一顿饭。”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忱的脸上那种带有兄长威严的表情不见了，有的只是对家人的温柔与关切，然而宋木脸上时刻带着的笑却淡了下去，片刻后，他如同例行公事般回答道：“好。”
　　程子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宋木却沉默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往前走，程子然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兮察觉到，马上挤出一张鬼脸，程子然却还是像个木头，匆匆转过头去了。
　　围观了全程的宋忱，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木头一般不会笑也不会哭的孩子，他实在不懂自己的弟弟是怎么想要收徒的。
　　宋木对兄长的想法也未必不知，只是程子然脸上是从不哭笑，宋木脸上是从来只有笑，程子然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盯着我做什么？”宋木突然笑问道。
　　程子然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盯了宋木半天，猛地转开视线：“……没有。”
　　宋木也没有在调笑他，打开了眼前一道院门，程子然不由被院中景象吸引了目光，与先前一路的景色相比，这个院子实在是平平无奇，但也正因此才让人好奇。
　　小院一角种了一株花树，只是看起来已经老的不行，叶子也没有几片，树下稀疏种有花草，看出原本也曾繁茂过，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都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将死不死的枯枝，除此之外，院中无一装饰，但也算干净整洁，看得出有是人平日勤打扫。
　　看到程子然的明显被那些生命力几近于无的草木震撼到了，宋木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的确，来的一路上所见花木比起来，这里实在寒酸不少，他有些无力的解释道：“这些花草你当它们不在就好……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程子然点点头，心下却想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养活这些花草，不叫这院子失了颜色，宋木岂知程子然心中所想，要知道，他以前也有过一段时间醉心花草，只是不论是什么品种的花草，到了他手里，短的数日气绝，长的几月就没了命，愣是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从此只能在理论上研究研究了。
　　两人进了屋，屋内家具陈设自成一风，一眼便知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只凭先前那一会功夫是收拾不出来的，程子然暗暗打量着，果然，宋木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几分怀恋摸了摸桌上的茶盏道：“这是我幼时住的屋子，后来搬到西院去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回家，回来的次数就越发少了，此处虽不必别院，但阳光极好，屋子里也一直有人打扫，你若不嫌弃——”
　　“我很喜欢。”程子然突然开口说道。
　　宋木看着程子然一如既往干净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不知为什么，程子然觉得这次他是真心的笑，而不是出于习惯。
　　此刻夕阳的余晖落下来，院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光，仿佛让人感受到了这里曾有过的所有喜悦与悲痛，宋木就这样站在屋子的门口，夕阳使他宛若神祇，而他望着这小小的院落，如同望着一个装满回忆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