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浮生阡陌冢》稻草人一只

5、第五章：玄荒苏醒

　　“如若再来一遍，我宁愿毁掉元神的是我。”天后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玄荒，那眼睛已经是哭过无数回的眼睛了，上下眼皮已经肿的快遮盖掉所有的神采了。
　　玄荒被榆罔救回天界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药神诊断过后说道：“太子的元神已经破裂，恐怕再无法修复了，灵力会慢慢散去，直至——”
　　“直至如何？”天帝着急地问道。
　　“身归混沌。”药神回答。
　　“再无他法了吗药神？”洛坤着急地问道。
　　“朕可以把所有灵力都渡给他。”
　　“万万不可啊陛下，现在太子的元神是破裂的，就好比破了洞的水缸，往里再续多少水，终究也全会漏出，到时候不止殿下，连陛下也会——”药神也痛苦不堪。
　　“太上老君到。”门口侍卫喊道。太上老君急步走了进来，看见众人神色悲哀，便问到太子的情况如何，药神据实相告，老君连连叹气。
　　“其实还有一法可救太子之命。”老君突然说道，可是又是不太情愿的表情。
　　“老君，什么办法，上天入地，我都会去救我儿的。”洛坤眼神中闪出了一丝希望，天帝扶着摇摇晃晃，无力站着的洛坤。
　　“但是此法实在有违天道——”老君说。
　　“老君，你不会是说五色石吧？”药神惊讶道，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他所能知道的修补上神元神之法唯有五色石。
　　“五色石？是否乃当初地皇娶亲之时拿出来的聘礼？”天帝回忆道。
　　“确如此，五色石乃地皇神农尝百草炼化而成的一颗神石，可续天神之命，补万灵之元神，只是，我知当初少蛟王后收下这聘礼后——”药神看了看天帝的眼色，继续说道：“这五色石只此一枚，且已然被吃掉，如何能救人？老君你且快告诉我，这来由到底如何？”
　　“罢了，殿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也不怕在这儿违背天道伦常了，当初王后少蛟生下三个儿子后，又怀上一胎，这个孩子早产，地皇来我这儿求取固本培元的金丹，只因这女娃天道机缘，元神竟是一颗有着五色石心的神草，不知这是悲是喜，这天地间还有一颗五色石，长在地皇女儿的元神中，这也是唯一可救太子的机会。”老君细细说道。
　　“少蛟……”洛坤面无表情，念到这个名字。
　　“老君的意思是取这孩子的元神救玄荒，那这孩子该当如何。”天帝试探地问道。
　　老君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这实是有违天道之仁德，取其元神，虽不会伤她性命，轻则损其修为，重则留下无穷祸根，从此便时时遭受元神不全的反噬之苦，如同受天地间最大的酷刑。”药神眉头已经皱得纠结在一起了，因为他与榆罔有几万年的交情了。
　　“这可是少蛟的女儿……”洛坤一手放在心上，紧紧握拳，好似在捏自己的心，鲜血淋漓。
　　“朕去求地皇。”天帝知道洛坤开不了这个口，说道。
　　榆罔被召上天界凌霄殿，天帝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榆罔，朕身为这天地之主，今日也不敢坐在这天界最高的宝座上。”天帝说着一边走下天阶，走至榆罔面前。
　　榆罔后退一步作揖，“陛下，您——”
　　“朕首先得感谢你，是你下到魔界救回太子。”天帝向榆罔作揖，榆罔感到惶恐，“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该向我作揖，我只是一个臣子。”
　　“你救回的太子，你应该知道，太子元神已破，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天帝说道。
　　“陛下，我仙界必然会倾尽全力想到救治太子的办法，太子和战神刑天为这六界安宁牺牲自我，我等心里实是敬佩。”榆罔回道。
　　“我今日听老君说到还有一法可救我儿。”天帝说道。
　　榆罔听到天帝提到老君，便心中一震，似乎感觉到可能会发生什么。
　　“你当初作为聘礼的五色石被少蛟吞下后竟成了你小女儿的元神，这世间唯有这五色石能够救玄荒，朕现在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请求你救我的儿子。”天帝眼眶红了，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只是碍于君臣的身份，仍然是保持着一份君上的威严在的。
　　榆罔神色呆滞，那作揖的一双手无力的放了下来，久久没有回话。
　　回到仙界，少蛟牵着自己这个五千岁的小女儿，来到榆罔身边。
　　榆罔心事重重，看到女儿强颜欢笑，招着手喊道：“琪瑶，到爹爹这儿来。”
　　小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穿着粉色的裙子，粉嘟嘟的脸蛋，像个花仙子，听到爹爹的召唤，扑地上前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榆罔抱着小琪瑶，就像看着一颗绿油油娇嫩却弱小的草，少蛟在一旁觉察到榆罔的异样，喊来侍女清音，把琪瑶带出去玩。
　　“你今日去天界如何，是不是玄荒受伤太重。”少蛟关心地问道。
　　榆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少蛟，少蛟一下就绷不住眼泪，揪心地说道：“她是我最好的姐姐，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
　　“琪瑶又何尝不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呢？为何天意让她生来便元神带着五色石，难道先神的预言应验了。”榆罔说道。
　　“都怪我，我当初不该吃那五色石，那琪瑶就可以做一世快乐的仙子，可现在，我不能让她年纪这么小就受这么多的痛苦。”少蛟打着自己胸口哭着说道。
　　“少蛟，别把错都揽到你身上，要错也错在我，先神早就预料到你与我结合必定会带来不幸，所以我便决心放弃你，你却对我如此深情，我想着所有不幸在我身上报应也无碍，只要与你厮守在一起就好，可现如今没想到，是报应在琪瑶身上，先神早就说过，琪瑶降生，万不可公诸于世，应该隐其身世，无人知地活着，我——都是我一人之错。”榆罔悔恨道。
　　“原来当初你对我无情竟是这般缘由。”少蛟恍然大悟。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会护你和孩子周全，即便与天做对，也要保护好琪瑶。”榆罔坚定地说道。少蛟抱住榆罔，躺在榆罔肩膀上，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因为躺在那儿等着被救的不是别人，是她姐姐唯一的儿子，是当初接生过琪瑶的人。
　　两日了，仙界没有任何回应，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洛坤此刻下定决心，只身前往仙界。
　　少蛟在房中，刚抬起头来，发现洛坤出现在眼前，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当她脱下遮挡脸的帽子时，一张绝望、心碎、悲苦不已、受尽折磨的脸显现在眼前，二人静静地对视良久，洛坤突然跪在了地上，少蛟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却不敢上前去搀扶，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再行一步，便会动摇，她女儿从此便是万劫不复。
　　“少蛟，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我知道我这样对你也很残忍，大家都是做娘的人，只是我不为玄荒来尽这最后一份力，我怕自己受不了，这生生世世无止尽的折磨。”洛坤跪着说道。“我洛坤在这儿求你了，求你救救玄荒……”
　　“姐姐，琪瑶还只是个孩子，她受不了夺取元神之苦，如果是要用我的命来换玄荒的命，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你是我陪伴了千千万万年的姐姐啊，我真的也不会想你受丧子之痛！”少蛟悲苦地说道，洛坤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故作坚强。
　　“琪瑶，原来她叫琪瑶，真好的名字，”洛坤深吸了一口气，“少蛟，是我不该来找你的，本不该牺牲你的女儿来救我的儿子。”洛坤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少蛟听到洛坤的话想起那时在琼樱岛偶遇小玄荒，小玄荒帮她接生了琪瑶的那一景，实在于心不忍，“姐姐”
　　洛坤回头。
　　“我答应你。”
　　洛坤听到这句话后，在她眼睛里似乎看得到光，那么微弱却充满希望的光芒。
　　榆罔得知这所有事情之后，与少蛟深谈了一次，他最后决定尊重少蛟的选择，在琪瑶熟睡之时，施法让她晕睡以免忍受分离元神的剧痛，然后亲自取出琪瑶的元神，分离出了五色石，少蛟在一旁揪心地看着，双手紧紧抓着床柱，用指甲都快划出无数道痕迹出来，终于施法结束。
　　“你好好照顾她。”榆罔对少蛟说道，转头两颗泪从眼眶甩出，双手握拳拿着五色石回到天界。
　　他与药神合力将五色石化为元灵补回了玄荒破碎的元神，天帝天后见施法结束，赶忙进入殿内，药神回道：“太子元神已经修复，七魄已经归位，再无大碍了，只是与五色石的融合与适应尚费时日，恐怕得沉睡千年方可醒来。”
　　天帝天后这才刚松了一口气，一听见沉睡，心又下沉了，天帝转而对榆罔说道：“榆罔，从今日起，朕便封你女儿为上神，他日长大嫁与太子玄荒为太子妃，日后等玄荒继朕之位，她便是天后。”
　　“不必，我只望她以后无忧无虑地活着，从此地皇之女便消失在这天地间，我仙妖界生灵再不可踏入天界圣殿。”榆罔说道，头再也没回过，离开天界。
　　两千年过后，太子玄荒醒来，就像做了一个梦一般，梦里全是仙花神草，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