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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心结 ...

  •   庇荫的围墙旁有人僵直的立在原地,衣袍松松垮垮,黑色的兜帽将他的表情完全遮盖,远远瞧着,几乎是跟树柳的暗影交融。

      他身前暗色的木门在陈旧的吱呀声下打开,里头出来位驼背的嬷嬷,眉心间还有颗暗红的痣。

      两人交谈不多,只言语了三句,那妇人便又颤颤巍巍的进到屋里。

      不过多时,嬷嬷推搡着一对母女而出,小孩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在看到黑衣人的那一刻皱眉狠狠啐了一口。

      李仲羡退了半步,垂眸看了眼自己袍子上的脏污,随嫌恶的拍了两下。

      这便是那周管事的妻女,来陵城探亲,要不是贪心那三百两银子,又如何能进的了他的圈套。

      住在这好吃好穿的供着,小孩还成天看他同恶人似得。

      他难不成,真长得像个坏人?

      嬷嬷忙按住失礼的孩童,而孩童的母亲则是着急的把孩子又拉回到身边,缩着脖子警惕的观察着李仲羡。

      “不必担心,我是要送你们回家。”李仲羡自嘲的勾起嘴角,故作好人似得靠近了一步。

      果不其然,听到回家而已,这对母女眼神都铮铮发亮。

      “当真?”妇人显然是信不过,但问话时又是掩不住的胆怯。

      李仲羡不想对这对母女透露太多的讯息,也不愿多做解释,只点了下头,招手示意那嬷嬷送她们到前方路口的马轿上去。

      周管事既然对承王如此忠心耿耿,那他也不必捏着这一颗棋子不放。

      要想安插眼线,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今承王对他疑心极大,巴不得握住他的把柄,来揭穿他跟东荣国合作一事。

      如今,还是先养精蓄锐为妙。

      母女二人在轿子上一路心如火灼,又担心李仲羡出尔反尔,所以忐忑之间还夹杂着惶恐不安。

      只等马车停在熟悉的府邸门前,妇人才急咧咧的抱着孩子下来,连推带赶的带他跑到高耸的红门前。

      “娘,爹真的在这里吗?”前一次受了骗,关在那偏僻的地方连门都不给出,孩子怕了,后退一步忧心忡忡的问。

      母亲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状,直说:“是这里,娘来过的,这是承王爷的府邸。”

      “娘,爹爹是王爷?”周管事几年都回不了一趟家,女童这么一听,对爹又没太大的印象,就嬉笑着回问了一句。

      吓得妇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气急的抓紧她的肩,直说:“呸呸呸!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讲话。”

      女童吐了吐舌头,当即闭了嘴。

      这时屋里有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远远就喊了一声:“夫人!苗苗!”

      一听声音,母女二人双双回过头,瞧着周管事越走越近,妇人先红了眼眶,展开双臂接住他奔来的身影。

      夫妻两人抱了好一会,周管事才松开手,蹲下身抚摸苗苗的脸颊。

      苗苗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但血浓于水,不一会也红了眼眶直喊爹。

      家人团聚,守门的小厮看在眼里都羡慕的紧,还有人打趣道:“这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

      周管事怕在门口过于显眼,就领着妻女去到自己所住的院落。

      妇人好奇的左右张望,看这院落比家乡的地都要大的多,她不禁感叹:“王爷待你可真好,都叫你住这么大的地方。”

      听到妻子如此说,周管事登时喉头哽咽了一下,是啊,王爷如此重用他,他却做了伤害王爷的事。

      他真是大错特错。

      似乎感应到丈夫的沉默跟悲伤,妇人叫苗苗去外头摘花玩,于是屋里只剩夫妻二人。

      周管事便将之前的事都同她说了。

      听完话,妇人的神色愈加凝重,忽然,她狠狠锤了自己的大腿,愧疚道:“怪我,如若我没有贪心那三百两的洗衣钱,跟着他们回去,又如何会被关起来!你也不必被那人威胁,都怪我,怪我!”

      周管事忙按住她继续伤害自己的双手,好声安抚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不够聪明,没有及时同王爷说这件事。”

      说罢,他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王爷真的说到做到,把你们接回来了,我真的是……有愧于他,夫人,去后院采些荆条回来。”

      如今,恐怕是连长跪不起都无法获得王爷的原谅了。

      那便,负荆请罪吧。

      院外,苗苗一人蹲在长道上玩弄着蝴蝶,玩久便腻了,于是起身在围墙边绕着圈溜达,只见有一抹白影偷摸着攀上暗角的大树。

      苗苗看清是个人的时候,她已经一只腿都上去了。

      苗苗当她是小贼,指着就叫了一声:“喂,哪里来的小毛贼,赶跑进王爷的家里盗窃。”

      这一喊,那白影没扶稳,一回头就跌了下来。

      只听她唉了两声,苗苗冲了过去,这才看清是个漂亮姑娘。

      大抵是年龄差的不远,又瞧着好看,苗苗的口气便弱了下来,伸手扶着她起身。

      “摔疼了吧?没事干嘛爬那么高。”

      江芙月本就是躲避苦苦的汤药才逃出来的,以往也都是从这棵树上爬去房顶,还从未有人发现过,今日突然冒出个声音,自然是把她吓坏了。

      结果在拍土的时候,她才看清眼前矮自己一个脑袋的小娃娃。

      约摸着有十二三岁了,粉嫩的脸颊又圆又鼓,如今正昂着脑袋好奇的打量自己。

      “因为我不想喝药。”江芙月对她没有什么戒心,转头便把实话告诉她。

      苗苗嗤嗤的笑,心道这世上还有跟她一样怕吃药的人。

      “那我帮你一把。”

      似乎达成共识,苗苗撸起袖子就开始扶着她往上爬,实际出不了多少力,江芙月还出手拉着她一并爬上来。

      头一回攀上房顶,视线都清晰辽阔了不少,苗苗战战兢兢的踩着瓦片,听上头咯嘣作响,这心里都发颤。

      而前面的江芙月走得无畏无惧,又快又稳,一看就知道是个逃跑的老手。

      只等是到了临近街区的位置,她才坐下来,环抱着双膝目光灼灼的注目着来往人群。

      苗苗已是气喘吁吁,每走两步都要回头张望几下,生怕自己跑远了父母寻不到。

      “你不累吗?”她一屁股坐下,脚尖把瓦片都掀了起来。

      江芙月摇摇头,轻笑道:“你看这里,多漂亮啊。”

      前世住在皇宫的时候,即便是上最高的塔,都望不出宫外的美景,只有繁华的宫殿一座接着一座,却又甚是荒凉无趣,连色调也各尽相同。

      不像现在,王府临近集市,在这里,她不用爬的很高就可以看尽世间的事物,即便有人恶俗,有人高傲,但这些人都是不一样的。

      多有趣啊。

      可这份乐趣又能持续多久。

      苗苗似乎看出她的神色渐渐凝重,于是伸手勾了一下她的袖口。

      “你不开心吗?”

      江芙月笑了笑:“怎么会呢。”

      苗苗摇头:“我娘说过,有什么心事千万别憋在心里,这样是会憋坏的。”

      憋坏吗?

      是啊,自从昨日回来,她这心情就一直提不起劲来,像是河水没过头顶,噎住了她的喉头跟心扉。

      江芙月轻拍她的肩膀,像是老朋友似得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苗苗躲开她继续要拍下来的手,皱着眉笑她:“说得好像你很大一样,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我才不管什么能说不能说,我只知道,不说出来,别人是无法理解的。”

      话音一落,江芙月明显停顿了一下,她目光呆滞,似是再想些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翠玉的呼唤声,她眨了眨眼,急急说:“遭了,翠玉来了,我们得下去。”

      苗苗哪里晓得翠玉是谁,只看出她这幅慌张的神态不像是假的,于是便以为出了天大的事,赶紧拉着她一起顺着树干跳了下去。

      这脚丫子刚着地,近处就传来翠玉急咧咧的埋怨声:“娘娘,您明知自己的身体虚,还往房顶上跑,您是要吓死奴婢不成?”

      江芙月像个做错事的孩童,揉捏着耳垂,脸红红的说:“让翠玉担心了。”

      “您下次出门,可一定要带上奴婢。”翠玉看她这副模样,这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一半,娘娘哪里都好,可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好说歹说才把她说点头。

      一转头,翠玉才发现娘娘身后躲着的苗苗,她疑惑道:“娘娘,这孩子是?”

      江芙月转过头,正好迎上苗苗有些胆怯的眼神,她大抵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听到翠玉唤娘娘的时候,心里懊悔方才的态度吧。

      想着,江芙月回头道:“是我朋友。”

      听到这话,翠玉也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过多询问。

      反观苗苗,听到朋友二字这心里便安定了,心道自己方才的态度那般不好,若是换做其他人,早该挨板子了。

      于是这心里头,对江芙月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江芙月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跟着翠玉疾步离开。

      苗苗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隐隐能嗅到一股桂花香气,只等是回到爹的院落,她才渐渐放缓了步伐。

      可目光依旧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两抹身影。

      没想到,那么年轻的姐姐都嫁人了。

      听那丫鬟唤她娘娘,倒是不知哪位哥哥能娶到如此漂亮的姐姐。

      ————————

      商诀回到府邸的时候已近午时,顶着太阳,这心里也莫名有些浮躁。

      一进门,楚垣向他通报了周管事妻女被放一事,思前想后,秦旬与他而言并无太大的作用,确实也该履行承诺送他去右相府。

      但当初受过的伤,一概都要还回去。

      于是他对楚垣招了招手,把事情交代清楚,楚垣听完后,虽表情隐有不忍,但还是拱手应下此事。

      看他挎着长剑离去,商诀依旧难以卸下戒心,连续几日如此,他身心也十分疲惫。

      索性就先不去荣祥院,脱下外袍,倒床便歇下了,可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今日父皇在朝堂上虚弱的样态。

      这叫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半晌,商诀忽然坐了起来,屈膝扶额。

      这几日事情之多,战乱、政斗、父皇的压迫、皇后的私心,还有,她的身孕。

      商诀自当明白,这种时候最该是多陪陪她,可这些事偏就绕在一起,他分身乏术,实在疲惫。

      想到此处,额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的跳动起来,绞痛着他的所有烦恼。

      屋里静得吓人,所以有人敲门的时候,敲击声足以拉回他的思绪。

      商诀披上外袍,推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自始至终没想过周管事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此冷的天,周管事□□着上身,发黄的皮肤被荆条勒出了血丝,只看他直直跪下,双膝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听起来就如锥痛。

      “你做什么?”商诀自然还是在气头上,他不只是气周管事背叛自己,更是气自己没有早一步发现身边人的异状。

      周管事此刻的行为,更是添油加醋的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救下奴才的妻女,可奴才,却做了太多的错事,奴才,对不住王爷。”周管事红着眼眶磕头,这额头一下便红肿了起来。

      商诀漠然的看着他,仿佛方才的话都像是空气,说完就散了。

      周管事自是明白以王爷的脾性,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原谅自己,所以今日前来,早是做好长跪不起的准备。

      他也明白话说多了,这意味就浅了,所以两人相继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商诀看他这幅样子,恐怕是跪一天都不会起了,确实是个倔脾气,但自己也偏就是个心狠的,他既然要跪,那便跪着吧。

      想着,商诀狠狠拧皱了眉头,甩袖与他擦身而过。

      ——————————

      药又苦又涩,江芙月几乎是捏着鼻子才喝下去的,心道当初自己逼着商诀喝药,实在是心狠手辣,所以报应来了。

      想着,她又过了一碗水,这才把药味去除了一些。

      翠玉把桌上的碗筷一端,还没送出去多久,外头便有人喊王爷来了。

      “王爷。”院里的丫鬟们纷纷低下脑袋,谁料到今日王爷连句话都不回,像极了一年前冷漠的样态。

      翠玉也看他直直进到娘娘屋里,周身皆是阴森森的气压,压的她们都喘不过气来,谁也不好多开一次口,赶忙各做各的活去了。

      门一关,商诀坐在贵妃榻上歇了一会,眉眼间都是浮躁的情愫,右手几乎是把一边的鬓发搅乱。

      江芙月看出他心情不好,虽不知因为何事,但还是先跨步靠近,依在他身侧坐下。

      闻到熟悉的桂花香,商诀憋住了气,佯装无事的样子笑道:“怎么了?今日可有好好吃药?”

      江芙月看他目光飘渺,心不在焉,可在自己面前又要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这心里便尝到了苦味。

      “怎么了?”

      “没事。”

      一问一答,两个人各有所思,江芙月探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不时抚摸自己发凉的手臂。

      “吃过什么了吗?想不想吃桂花糕?”气氛瞬时就好像死寂一般,商诀瞄了她几眼,试探性的打探她此刻的心情。

      只看她转过头时笑眼弯弯,摇头说不要。

      “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歇一歇吧。”

      看她依旧正常的担心自己,商诀这颗慌乱的心便又定了下来,他轻点头,便进到内卧歇息下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江芙月收敛起笑意,失落的半倚在贵妃榻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何总觉着,少点什么。

      这样想着想着,外头的天就黑了,商诀清醒的时候江芙月还窝在贵妃榻上,睁着眼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江芙月有些娇嗔的拍开了他的手。

      “醒了?”

      “嗯。”商诀应声时便把她搂紧,还夹杂着刚睡醒的哑声。

      忽然,院外传来丫鬟的疑问声,还混杂着有人赶路的脚步声。

      “我要进去!”

      “哪里来的小毛孩?没大没小!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要见王爷!”

      外头这刺耳的孩童声有些熟悉,江芙月想了半晌,才记起今日在房上聊天的孩子。

      正是要起身时,商诀就先她一步推门而出。

      前脚还格外急躁的苗苗,在看到迎面走来的高个身影时立即气势骤减。

      也不知是不是夜深看不清脸的关系,眼前这人不光是身高逼人,这周身都好似能结冰似得,冻得她打哆嗦,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放肆。”商诀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像是能从她身上看到周管事的影子。

      一瞬间,他便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

      原来是想给父亲讨公道。

      “我爹他流了好多血,跪在外头整整一天,他现在神智都不清楚了!”

      “那又如何?那是他应得的。”商诀清冷的笑了一声。

      这倒是激起苗苗的怒气,她几乎都无法思考,直言道:“我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即便是王爷,也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唯独江芙月缓步而出,不知这其中之事。

      商诀仿佛像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话,他嗤鼻的指向西南方,那是他赠与周管事的住所方向。

      “本王狠毒,所以将你爹的住所修的同本王的不差一二。”

      苗苗瞬时哑言,而商诀依旧有话要说。

      “本王愚蠢,所以才轻信了你这位好爹爹。”

      他话里的自嘲让苗苗更是不知说些什么,甚至是理亏的垂下了脑袋。

      直到,有人抓住了商诀的手臂。

      “王爷。”

      江芙月忧心忡忡的唤了他一声,原来今日的不对劲,都是为了周管事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说。

      商诀听到她的声音,才稍稍恢复了理智,他握住她搭在臂弯上的手,笑着说:“没事,小孩不懂事。”

      苗苗这才看到他身边的人是今日见到的那位姐姐,惊喜的睁大了眼。

      可转头看到她跟王爷的关系,这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娘娘,我爹他真的快熬不住了,我看他都快晕倒了,求求您了,让他不要继续跪下去了。”她忽然就跪了下来,跟江芙月求情。

      江芙月身形一顿,旁边的商诀先她一步反驳回去:“本王可不吃你这一套。”

      谁曾想,话音刚落,握在手腕上的小手就紧了一下,商诀疑惑的回头,正好对上江芙月有些闪动的杏眸。

      “周管事年龄也不小了,这么长久贵着恐怕会落下旧疾。”

      “对啊,我爹他的腿脚一直不好,再这样跪下去,腿就真的废了。”苗苗趁乱从中迎合,反倒遭受商诀一记冷眼。

      江芙月苦巴着一张脸,又说:“周管事他如今定是知道自己的错了,以前办事尽心尽责,我都看在眼里。”

      “是啊,我爹他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

      苗苗又想迎合,结果被商诀一句“闭嘴”吓得缩了回去。

      “王爷,原谅他吧,或是可以换种惩罚?”江芙月晃了晃他的手臂,目光灼热的盯住他的神情,看得出他还是动容了。

      “可以吗?”

      “可以吗?”

      两人一大一小的示弱问他,商诀抵不住她这样为别人求情,只得是对她点了点头。

      苗苗喜悦的蹦了起来,结果又是遭到商诀一记冷眼,只听他怒喝道:“如此没大没小,本王要让你爹好好管教你。”

      “感谢娘娘大恩大德。”苗苗却是不在意他这样说,只是不听点头感谢江芙月。

      等跑走时,还回头看了眼商诀。

      “王爷,您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说罢,就像狂风一般遛的极快,商诀一句咒骂噎在了喉头,只能听江芙月在旁嗤嗤的偷笑。

      “好笑吗?”

      “嗯。”

      看她笑的如此开心,商诀鼻子里溢出一声叹息,跟着扯了扯嘴角。

      她开心便好。

      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

      他只是气不过自己的过失罢了。

      与任何人无关。

      而那无礼的孩子也说对了,他偏就是抵不住江芙月的求情,偏就吃她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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