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她又发病了》瓶儿白

56、表妹

　　等大夫一走，翠玉就吩咐侍女把院子里的灯笼都灭了。

　　天色阴沉沉的像瞎子触摸不到的黑，今日舟车劳顿，江芙月早早就爬上了刚换新褥子的红木床，闻着淡淡的皂角香，一沾枕头便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梦里时而出现皇后同她在轿子里说的那些话，像是魔音，一遍遍在她的梦境里飘荡，然后搅得她眉头不展，左右辗转睡不安稳。

　　商诀在院外同大夫打探消息，只看他浓眉久久不展，只掏出一封写满草药的单子递过来。

　　“据老夫观察，娘娘这症状不单单是劳累所致，倒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惊吓？”接过药单的指尖稍稍收紧，商诀不免有些疑惑。

　　他能让德盈带江芙月去寺庙上香，是算准了这趟出行不会出什么岔子。

　　皇后虽行事泼辣不讲道理，但绝不会对自己的子孙下狠手，更何况这孩子与她而言还有用途，又何必下手。

　　既然不是皇后，那还有谁能吓着她？

　　大夫叹了口气，他虽行医，但也不是什么大罗神仙，如何能治的了这心里头的病。

　　但这次把脉，他发觉这位娘娘本就体虚，宫内有些收紧，这次受了吓，胎儿都差些保不住。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是嘱咐道:“这几日让娘娘多加静养，别再受到惊吓才是，不然极有可能影响到胎儿。”

　　商诀点了头，立即转头吩咐人领着药单去取药熬制，而后便直直赶到她的起居室外，推门却又不进。

　　只是来回踱步，心里又急又闷。

　　翠玉刚好捧着水壶过来，看他不时探头进去张望，这幅担忧的样子倒是少见。

　　至少她这做下人的，几乎是见不着几次。

　　不过想来，娘娘从进门以来这待遇就不一般，让她这做下人的都倍有脸面。

　　但总归不能忘记了本分。

　　思及此，翠玉忙福身道:“王爷，娘娘已是睡下了。”

　　听到声音，商诀收敛了不少，只是眉峰依旧拧皱，像是懊恼些什么。

　　他闭上门，回身问:“翠玉，你今日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可看她有何异状？亦或是受了什么惊吓？”

　　翠玉绞尽脑汁的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忽而想到些什么，忙轻声回道:“回王爷的话，今日奴婢陪娘娘在寺外歇息的时候，有一个目中无人姑娘跟娘娘起了争执，娘娘看到她的时候，就脸色苍白的直冒汗，双手都颤抖的厉害，当时都把奴婢吓坏了。”

　　“何人？”听她如此说，商诀目光一黯，缩在宽袍里的双手不由紧握。

　　翠玉感应到主子无形的威亚，这心里都发起慌来，直说:“奴婢也不知那姑娘是从何而来，只晓得她跟皇后娘娘的关系极好，对了，她唤皇后娘娘叫姑姑。”

　　姑姑？

　　商诀默了半晌，这回忆里便没来由冒出个炸毛的丫头来。

　　还道是谁呢，原来是章宰相的二女章潇。

　　从小就跟惯了德盈，连嚣张跋扈的性子都学的不差一二，以往她总围绕在商周身旁，跟商周的关系最好，所以每每看到商诀时，她面上都是掩不住的反感跟嫌弃。

　　倒是四年前，她跑去南疆学医，一去不归，连书信都极少往家里送。

　　她于商诀而言，不过是略有耳闻的所谓远亲罢了，甚至是连对方的岁数都不清不楚的。

　　不过他倒是纳闷，那炸毛的姑娘，如何会吓到江芙月呢？

　　“你先下去吧。”商诀收起思绪，从她手里接过温热的白瓷壶，支开翠玉后，这才推门进到屋里。

　　搁下壶，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褥子上蜷缩成团的背影又瘦又小，这寒凉的天气，竟是连被子都没盖住。

　　商诀叹了口气，脱去身上繁重的裘袄跟鞋靴，在她身侧窄小的空位躺下，而后拉起棉被捂紧她有些发凉的身子。

　　等是感应到怀里的人暖了一些，他才稍稍放心，歪头枕着手臂入睡。

　　江芙月其实一直是醒着的，在商诀没有进屋以前，她便被梦里突闪而过的前世记忆吓坏了胆，睁眼的那一瞬，脖颈都挂满了零零点点的汗珠。

　　她把被子一拉，任由寒凉的风吹拂有些发湿的薄衫。

　　困意上头，江芙月几次都快是要睡过去了，可每每闭上双眼，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妃子阴森的嘴脸，以往都是模糊的，不算吓人。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那张脸清晰的仿佛近在咫尺。

　　可等背后有了动静，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间，她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待背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江芙月才轻手轻脚的转过身，油灯未灭，她能清晰的看到商诀无神无色的脸。

　　算算，他也该有二十六了，可这样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

　　等之后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会有多少姑娘挤破头的要嫁给他。

　　那样的盛景，江芙月都想到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总归会有一个人会夺走属于她的宠爱。

　　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贤惠大方的让给他人吗？

　　还是嫉妒的同他们争斗。

　　她想不出来，因为一切还没有发生。

　　思及此，江芙月硬生生憋红了脸，她忍不住往商诀怀里钻，双手搂的极紧。

　　至少现在，他是属于自己的。

　　翌日辰时，屋里的油灯早已燃尽，还飘着极淡的烟味，跟香炉里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顺着风向直往帘子里钻。

　　江芙月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身侧的半边位置早已空空荡荡，摸着褥子，已经凉了多时。

　　她支起身子，开口唤了翠玉进来。

　　翠玉一进门便是开门开窗的通风，而后绑起帘子，嬉笑着同娘娘说:“娘娘，今早上王爷走的时候动静可小了，生怕把您吵醒。”

　　“我倒是希望他吵醒我。”江芙月抿了抿唇，声音又细又小的嘀咕了一句。

　　翠玉没有听清，也没赶得及问，只顾着迎接侍女送来的早膳，以及早早就叫人熬制的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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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早朝依旧是边关的加急战报，近几日江东国的军队士气剧增，打的江东边境民不聊生，是连老将龙将军都难以抵抗。

　　清绪帝为此愁容不展，缓了慢性病，这几日在朝堂上咳嗽不断，是连脸色都不大好了。

　　商诀虽下定决心不参与政事，可看到父皇日渐消瘦，两鬓都有了不少白发，这心里头总归是不舒适的。

　　于是下朝之后，他便赶到书琴斋求见父皇。

　　不巧，商清比他先一步到。

　　“二哥。”

　　“五弟。”

　　他皮笑肉不笑的应承了一句，对方亦是如此，话音一落，双双转头不语。

　　虽说是两兄弟，可这心里却又互相憎恨跟排斥。

　　只因商清的母妃以往没少被皇后压着欺负。

　　作为嫡系，商清从小不如商周过得滋润。

　　不过比起商诀，他总归还有个好母亲，也该知足才是。

　　周福九看到两位皇子有事相见，一甩拂尘，躬着身进到屋里通报。

　　不一会，他便苦着脸出来，同二位皇子说:“皇上身体不适，歇下了，两位皇子请先回去吧。”

　　商诀轻点头，也没有跟商清道别，转身疾步离开了书琴斋，只留下阵阵尘风。

　　既然父皇不见，那自是有他的原因，商诀倒也不强求父皇会见自己，只是他不免会遐想连篇，担心父皇的病并非像宫里说的那般轻缓。

　　这一路走来，倒是在拐角遇见出行的德盈皇后。

　　商诀停了步，看她四周站了不少宫人，便不好当众损了她的面子，于是他低下头，低声唤了一句:“皇后娘娘。”

　　德盈见到他，这眉眼之间都透露着欢喜，可看他转身就要走，当即就叫住了他:“诀儿，能否陪母后见一个人？”

　　商诀抬起眼，大抵是极少见到她露出这样期待的神态，这心里便软了一些。

　　“嗯。”

　　坐上轿，浩浩荡荡的行了一阵的路，只等他看到不远处那熟悉的府邸门头，原先清冷的目光便暗淡了不少。

　　还道是去哪呢，原来是急着带他来见章潇。

　　下了轿，商诀便在门头的十米之外止步，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的左右张望起来。

　　德盈对他招了招手，可发现怎么叫他都不动一步，这心里也就不强求了。

　　丹平搀扶着她进到宰相府里，不过多时，她就又出来了，顺道还带出了章潇。

　　商诀对章潇的印象不深，其实长得如何，他早是记不得了，如今来看，倒是跟前几年没什么两样。

　　还是打扮的如此艳丽，总喜好穿一些红红绿绿的衣裳。

　　章潇挽着德盈的手臂，出门一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商诀，这两眼就铮铮的发起亮光。

　　大老远就喊了一声:“表哥。”

　　那声音，倒是震坏了商诀的耳朵。

　　他眉头狠狠一皱，闪身避开章潇跑过来的身影，让她着实扑了个空。

　　“表哥，时隔这么多年，看到我你都不欢喜吗？”章潇有些发闷气的将碎发绕到耳后，哀怨的瞪了过来。

　　德盈急忙劝道:“诀儿，潇潇再跟你说话呢。”

　　听到她们一迎一合的声音，商诀的额角都突突的跳了起来，他几步后退，冷声道:“本王跟你很熟？为何要欢喜？”

　　章潇有些挂不住面子的撇了下嘴，有些委屈的嘟哝道:“你总归是我的表哥。”

　　“你口中的表哥不是商周吗？”

　　商诀冷不丁的一句话，倒是让面前两人都变了脸色。

　　但章潇先行收敛了悲态，娇嗔道:“那时年少不懂事，表哥莫要责怪我，再者说了，昨日我都见过表嫂了。”

　　听她唤江芙月倒是亲切，跟关系很熟一样。

　　这不免让商诀又想起昨日大夫的警示。

　　“潇潇也有四年没回来过了，对这都不熟悉，诀儿就带她去四周逛逛吧。”德盈在旁努力撮合，对这二人她是怎么都看着顺心。

　　章潇也急急点头应和:“是啊，我想去表哥的府邸转转，之前都还没去过呢，顺便我还可以给表嫂带些点心。”

　　“不必。”商诀冷冰冰的回拒了她们所谓的好意，是连道别的话都懒得说，转身就走。

　　德盈在身后喊了他好多声，都不见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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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段时间深受断电折磨，明天准备坐火车去北方待一周了，不然这边总是有好多事影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