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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她言 ...

  •   熙熙攘攘的闹街上来往挤满了人群,红绸锦缎包裹的马车被前方推米车的老者挡了路,拖延了回程的时辰,宽敞的轿里坐着三人,商诀靠在右窗前闭目养神,一人就占据了大半截的位置。

      “怎么停了?”商诀剑眉一横,抬手撩开布帘,只瞧见有不少行人都是贴着车身而过。
      楚垣撩门帘往外张望一眼,随收神同主子上报:“主子,这条路恐怕是堵牢了,不如咱下车换条道回去吧。”

      “近日城中有很多北方迁来的居民,大都是从交城、平北来的,这条街临近北城门,定会堵很久。”坐于身侧的周管事点头迎合。
      看他二人意见一致,商诀又是赶着回府,索性就直接下马车从近处的巷口绕远路走。

      要说以身份压人的方式逼人绕道,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他以民心为重,做不得这等嚣张跋扈的行为。
      更何况于他而言,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

      自听闻东荣国在交城开战起,江东平民愈发躁乱,是连临近边界的城民都担心受战灾迫害,有些钱财的就往南边迁移,眼下陵城住民日渐骤增,虽多是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但跟战乱有撇不清的联系。

      眼下临近酉时,炎阳西下后便只剩巷道里屈指可数的灯笼可以照光,三人绕过拐角时,眼见一位老人家正蹲坐在墙边,身边摆着三只大小不一的笯,皆是用竹子编造。

      想起江芙月前日养下的三只雏鸽,到时若是长得再大些,胡乱飞可怎么整。
      商诀忽而蹲下,挑选了个最大的,也无心说价,一个眼神示意,周管事就掏出五块碎银子递给老者。

      正是在掂量这笼子的重量,不远处突然传来打斗的闹声,有人呜呜咽咽的喊着救命。
      几人瞬间抬头看去,只瞧见个身形瘦弱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往这方跑,看衣着,怎么着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可他跑了没几步,散落的后发就被紧追而来的人抓住,生生往后扯倒。
      不出几秒,这壮汉的同伙也跑了上来,算上去这是一打三,光看那小厮瘦弱的身形,就注定会被揍的很惨。

      救命声很快就淹没在拳打脚踢之下,商诀直起身,并不准备要出手帮一个陌生人。
      可身边的周管事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他怔愣的话:“那装扮,好像是右相府上的小厮....”

      有趣,竟还能碰上如此巧事。
      这小厮若是个胆小惜命的奴才,那他救了,兴许会是个可用之徒。
      可万一是个忠心耿耿的,无利可图,他救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斟酌半晌,听那小厮的声音愈发虚了,商诀便朝楚垣使了个眼色的,楚垣领会,拔出长刀怒喝了一声,倒是把那三个流氓混混吓破了胆,拔腿就跑,都不带停的。

      眼下楚垣正在探那小厮的气息,商诀也不急,毕竟凭那几人的拳脚功夫,难以致死。
      他目光幽深的扫了一眼周管事,笑问:“周管事怎知他是右相府的人?莫非你见过。”

      周管事下巴一绷紧,瞬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哪里是询问,分明就是将锋利的刀子扔过来的,让他自行了断罢了。
      “不过,你常来东街,也难免会跟右相府的奴才打照面,会眼熟也是正常。”

      商诀语调悠长的替他寻了个借口,目光未曾从他身上移开过半点。
      看他瞬时松懈下来的双肩,以及在寒天下额角溢出的汗珠,就足以叫商诀心底生寒。

      “你先提笯回去。”他眸底寒光一敛,把笯递交到周管事手里,支他离开。
      只看他奉命拎着这宽大的笯踱步离去,商诀才快步走到楚垣身边,眼下他扶着的小厮遍体是伤,是连嘴角都撕裂了,但还半睁着眼,算作清醒。

      想必是楚垣方才同他说过些什么,这小厮见商诀临近时有些激动的低头感谢:“奴才多谢承王相救!”
      商诀蹲下身,嘴角一扬,询问他方才发生的事,从他有些嘶哑急促的话语中得知,那三人是盗贼,偷了他买食材的钱袋,他去抢回时就挨了打。

      “奴才差些就没命了,倒地的时候想着家里还有妹妹要养,所以就死撑到现在..”说到此处,小厮感激涕零的翻身跪下,直道:“救命之恩奴才定铭记在心。”

      看他白净的脸上没有岁月的皱痕,估摸着也不过十六七,这样的年龄最易利用,也是最懂人心。
      商诀轻笑:“多大了。”
      “奴才十六。”
      “叫什么名字。”
      “奴才姓周,名司,他们都叫我小司。”周司低垂着脑袋,只敢偷偷瞄一眼面前光鲜亮丽的王爷。

      看他噙着笑,几近亲切的跟自己说话,周司也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银子你先拿去,免得回去挨罚。”商诀从腰间荷包取出三块碎银递给他,看他双手微颤的接去,复又提醒:“今日之事,你就不要同外人去说了。”

      “多谢承王,奴才明白了。”周司再三磕头,还心道自己怎没碰上这么个好主子。
      他的伤势到不至于爬不起身,歇了半晌就可以走了,走前还不停跟商诀道谢。

      看他一瘸一拐的身影没进幽深黑暗的巷角,商诀收回眼,周身的肃杀之气让楚垣有些发怵。
      “这几日盯紧周管事。”
      楚垣闻声点头,心道这周管事近日愈发奇怪,也难免会遭主子怀疑。

      回到荣祥院的时候晚膳才刚刚撤下,不算太大的院落里竟多添了个围栏,里头装着两只肥兔,正是在吃草。
      听翠玉说,这兔子是刘副将托人送来的贺礼,本是要直接拿去品艺轩炖汤的,谁知娘娘瞧见了喜欢,硬是当宠物养了起来。
      看来她是把养宠当消遣了。商诀只当是由着她来,毕竟也不是养一些庞然大物。

      他摆手,跨步进到屋里去,只瞧见身着棉白裘衣的娇小身影正卧在贵妃榻上,不停揉摸着小腹,微微揪起的秀眉倒是显出了几分哀怨。

      她躺的如此舒坦,看来这新置买来的贵妃榻正合她喜爱,商诀视线一扫,翠玉便心领神会的出了门去。

      如今屋里就剩两人,他瞬时卸下浑身肃气,慵懒的凑到江芙月脸边轻啄,而后靠倒在她微屈的双膝上,抬眸笑问:“怎么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江芙月抬手抚上他的鬓角,低着脑袋娇嗔道:“我是看那窝雏鸽都长出绒毛了,而我这肚子都不长,愣是没些反应。”
      听她这话倒显有趣,商诀忍俊不禁的伸出手去,捏了把她小巧的鼻尖说:“笨,本王的孩子怎能跟鸟儿比?”

      “那倒也是。”
      看她领会的点点头,目光又往小腹上移去。
      商诀莫名有些吃味的皱眉:“你现在都顾不得我了。”

      说完心里还恨恨,抱怨这几日是连抱都抱不得了。
      江芙月闻声回过劲来,见他此刻的目光幽怨极深,赶忙捧住他的脸往额头上亲,亲了两口才问:“淑妃娘娘的事进展如何?”

      被亲了两下,再有怨言也都消了个干净,商诀眉尾轻挑,闭上双眸同她说起今日在宫里的事。
      “我已吩咐洪太医说出病因,如今父皇怀疑私通东荣的另有其人,赵将军可保。”

      自上次跟她说过朝政之事后,他也就不再瞒着,只要是江芙月要问的,他都一并告知。
      今日在书琴斋跟父皇独处时,他有心推波助澜了一把,让父皇加深了对此事的疑虑。

      赵将军当初是以私通东荣的罪名被关,眼下又平白有人对淑妃下了东荣国特产的毒,期间他受押于刑部大牢,嫌疑自然减少很多。

      “洪太医可有说那毒只有东荣能解吗?”江芙月对此事倍感关心,毕竟赵安南同她关系甚好,商诀又因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她不能置之不理。

      听她提及,商诀眼皮微颤,扯着笑说:“那是自然。”
      不仅是提了,洪太医还说出“除非叫东荣国的大夫来医,不然无药可救”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告诫清绪帝,只要有人拿出解药,那必定跟此事有所瓜葛。

      “还是要让皇上多加防备,以我的理解,之后右相很有可能会找个替罪羊去送解药。”江芙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断摸索着上辈子同此事相符的回忆。
      忽然,她似是想到些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说:“你不仅要阻碍他送药,你还得放出淑妃病危的风声,去刺激他。”

      她的话,商诀都认真的听进去了,可心底竟一时觉着江芙月老谋深算。
      他瞬时直起身,伸出手去揉乱她的发,喃喃道:“你哪来这么多聪明的小点子。”

      江芙月抿紧唇,倒是多了几分心虚,毕竟她从未跟商诀提及过自己有过上辈子的事。
      况且就算是提了,他也是不会信的。
      思及此,江芙月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气的说:“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商诀点头,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歪头亲吻着她的脖侧,一字一顿的说:“我都听进去了。”
      皮肤传来的酥麻感让江芙月眯了眯眼,她脑海中忽而闪过那身着明黄的厉旬,居高临下的同她说过一句话。“只有狠,那些狗官才会敬我怕我。”

      想到此处,她将头埋进商诀的衣领口,轻吻上去,只感觉他的身体瞬时绷紧,搂在腰上的手都紧了三分。
      “不行。”江芙月抬眸,像只倦怠的猫咪紧缠着他,却又是让他无计可施。
      商诀再次对腹中的娃心生出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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