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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误解(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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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申时三刻,承王在后山途中遭遇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付德昌特意在送膳食的时候跟周福久说了一声,靠他传话到清绪帝的耳朵里去。
清绪帝听到此事,立即下令命太医院的宫太医前去检查,而后嘱咐周福久送些异国进献的补品到承王府上,并特赦他近三日无需上朝,好好歇养。
商诀收到补品的时候正在清御院的起居房中包扎伤口,听到周福久传达父皇的口信,旋即起身依礼道:“多谢父皇恩赐。”
待周福久乘轿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消息像是算计好的一样传遍了陵城街边小巷,甚至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靠着此事编讲了几回故事。
而同期庆林庙里传出和尚丢失的事情,被压得连半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但最后得知此事的,是荣祥院的江芙月。
她还在为赵安南的话抓耳挠腮,心怀不安。
直到用晚膳的时辰,还不见商诀归来,她便是连一口饭都吃不进,翠玉见状,想她午膳吃进肚里的水米不过半碗,这会子再不吃,恐怕会落下胃病。
于是她出了院,小跑去清御院里询问王爷的去向,不曾想,在半途就听到扫路的家仆提及王爷受伤的事情。
乍一听,翠玉急急忙忙又赶回到荣祥院,同江芙月附耳低言了此事。
听到商诀受伤,江芙月眼皮颤了颤,旋即拽起外袍直往外头奔去,脚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守门的侍女赶紧拦下她来,苦着脸不敢让她离开。
毕竟上头传下令来,叫她们这些奴才不得在荣祥院里多嘴多舌,以免让娘娘胡思乱想。
没想到还是被娘娘知道了。
江芙月心里揣满了不安跟焦急,被人拦下的时候瞬时来了脾气,硬着声音吩咐道:“让开。”
此时她的气势莫名压人,就连翠玉也不禁瞪圆了眼,肖想以前娘娘性子温顺,从不会对下人们发脾气。
侍女闻言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继续拦着。
等两人赶到清御院的门口时,看到好些人从院里进进出出,端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这情形不免让江芙月遐想起商诀浑身是血的样子。
她眼眶有些发红,着急的没了规矩,连通报一声的时间都不愿等,拎着裙摆就跨进了门槛,左右找寻商诀的身影。
直听到屏风后水流的声动,江芙月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挪了挪身子绕过面前遮眼的薄纱。
谁知才迈出一步,腰背便被人用力拉拢而前,她惊吓的低呼出声,衣襟瞬时被水浸湿了半边。
“没想到,夫人有偷看本王沐浴的习惯。”暗哑的低笑声伴随着温热的气息绕过耳廓,江芙月发痒的缩了缩脖子,抬眸看向浴桶里□□着半身的商诀。
眼下他半边脖侧绕着白色绢布,其余袒露之处没有新伤,看起来精神很好。
反倒是她多想了。
悬在喉头的心沉了沉,江芙月有些无措的避开眼,面上隐隐浮现出红潮,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受伤了。”
说完话,她小心翼翼去触碰他脖侧的白布,可每每要碰及时又收了回来,生怕弄疼了商诀。
“无事,小伤,擦破皮了而已。”商诀握住她的指尖,故作随意的按到自己的脖侧上,示意她不必过于担心。
松了手,江芙月红着脸从屏风里绕出来,隔着这层薄薄的纱网,她没敢往后看,只能听到哗啦的水流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他人明明都知道,唯独她一人蒙在鼓里,像是被隔离在外一样,江芙月因为这件事有些怄气,不停抠捏着自己的手心,也不知疼。
而屏风后的水声停了下来,迟迟都没有人回她的话。
江芙月秀眉微蹙,想要转过身继续问话,谁知直撞上商诀的胸膛,额发瞬时落下了几缕,她趔趄着后退,腰背却是被轻轻环绕住,才是平稳了脚下的重心。
眼下商诀已经穿好了衣袍,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笑着看她。
“因为怕你多想。”他轻轻按捏江芙月拧紧的眉头,口吻比以往都要温柔。
江芙月半阖着眼,细想今日得知此事时,心里翻涌的焦急不假,横冲直撞顾不得外人劝阻的举动也不假。
可再多的情绪,都抵不上一句怕她多想的话。
得知江芙月在自己院里没有用膳,商诀便叫品艺轩的侍女再端饭菜过来。
用过膳后,江芙月替他脖侧的划伤涂药,细致入微,不想扯痛了他,说是皮外伤,可这也是见了血肉的,如今还不停的往外渗血,擦了好几回才止住。
此时楚垣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说是收到了主子的信件,商诀便开口叫他进来。
一进屋,手握信件的楚垣看到桌边这番光景,脚步顿时停在了五步之外,笑着把信件从桌上推了过去。
江芙月见状,想他一会应该要处理正事,于是把手中药瓶塞紧,起身同商诀说:“我先走了。”
话未落,她就急急拎着外袍出了门去。
眼下屋里只有主仆二人,楚垣目送那抹白影隐没进夜幕里,方才收回眼。
他噙着笑,忙说:“侧妃娘娘是越来越黏人了。”
依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话是真的不假,以往娘娘见到了主子,那都是逃命似得到处躲呢。
翻了翻桌上的信件,商诀毫无波纹的凤眸忽明忽暗,扯着笑说:“本王喜欢她黏人。”
这话里的炫耀之意尽显,楚垣呲着牙,有些受不了的打了个寒颤。
商诀把捏着的信件用力甩飞过来,直打在楚垣的额头上。
楚垣受痛的把信件捡起来,抬眸时却看到主子若有深思的单手撑脸,话中多了几分迷惘:“她身边只有本王。”
江芙月没了家人,没了朋友,所以把情意全数寄托到他的身上。
这不是喜欢。
想到此处,商诀缓缓挣了眼,从荷包中掏出裹着蓝布的物件,递交到楚垣手里,冷声吩咐:“去查查看,这东西从哪国来的。”
楚垣微微颔首,一改之前不正经的态度,旋即推门而出。
月色朦胧,从敞开的窗边能看到它弯起的一角。
商诀来到荣祥院的时候已近亥时,寒风渐凉,他就多披了一件厚衣。
谁知才迈进院中,就远远看到江芙月满头湿发的趴伏在窗沿边上,压根不知冷的仰望月色。
他不禁拧眉叱道:“这么冷的天,你趴这不怕冻着?”
说完话,江芙月抬眸看了过去,直望见他疾步进到屋里,方才急急起身。
看她赤着脚,商诀瞬时来了脾气,可还没来得及发话,原是站在窗边的人就小跑着扑了过来,钻进他怀里蹭了蹭脸颊。
仰头时澄澈的杏眸里噙着水雾,泛红的眼圈像极了受委屈的兔子,她呢喃着说:“这样就不会冷了。”
看她这样子,再多的脾气也化为乌有。
商诀沉了口气,将她娇小的身躯打横抱起,直绕过粉色的床帐,轻手轻脚的放进了软被里。
看他作势要起身,江芙月紧紧握住他的肩头,小声询问:“你要走吗?”
走?他若是要走,就不会半夜里赶到荣祥院里来。
商诀忍俊不禁的前倾身体,在她微微翘起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而后想要退离,谁知肩头的手劲出奇的紧,面前的女人正生疏的垂着眼,试图学他吻人时的样子,吸吮着他的下唇。
这异常的主动让商诀瞬时有了反应,他喉头轻动,右腿跪在床沿欺身压了上去。
仰躺在方枕上的江芙月在微弱的光下尽显娇羞灵动,半湿的黑发散落在枕边,半敞开的衣襟里白皙的两团时隐时现,无疑是在挑战商诀的自制力。
大抵是过于隐忍,他脖侧的白布上竟生生浸染出一道深红。
他避开视线,躺倒在江芙月的身侧,抬手抹去脖侧缓缓溢出的暖流。
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衬着油灯的照光,江芙月替他重新擦拭了伤口,而商诀不停揉捏着眉骨,不敢多看她一眼。
隔日辰时,窗外响起仆人来来回回的行步声,惊醒了睡意朦胧的江芙月。
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呜呜咽咽像极了哭音,她直起身,摸了摸身侧尚有余温的床褥,这慌乱的心才平定了些许。
江芙月赤脚绕过屏风,望见承王正端坐在书案前翻阅着信件,像是昨日楚大人送来的几封。
她跳了两下,故意作弄出不小的动静,可商诀却是眼皮都不抬的审阅着书信,恍若根本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一样。
江芙月暗自奇怪,寻了个圆凳坐到他身侧,下巴抵在他的臂弯上,左右磨蹭了几下,试图吸引到他的注目。
左臂隐隐传来的重感跟温热,商诀眼皮颤了颤,没有理会。
江芙月不满的鼓起脸来,环住他的腰在臂弯上蹭来蹭去,也不说话。
手臂愈加酸麻敏感,商诀只好将书信折起,扭头静静地看着她。
“谁寄来的?”得到注视的江芙月瞬时展开了笑颜,寻了个话题问他。
“朋友。”商诀抬手捋去她散落额前的发,噙着笑说:“本王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江芙月看向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困惑,自她认识承王开始,除去周管事跟楚垣外,就极少看到他跟其他人待在一起。
这位朋友,不知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虽然还没开船,但,下一张(应该)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