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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设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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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功夫,马车到了太和门。
途中的颠簸晃荡,把江芙月摇昏了头,这马车不及府上的平稳,马夫也是满眼自傲,不好说话。
这高耸的宫门前堆聚着各路马车,车上下来的都是身着华丽,气度不凡的人,有两人的眉眼跟承王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长一些。
江芙月以前听说书人讲过,清绪帝膝下有五子,常年争锋相对,关系并不亲近。
看他们二人碰面时并无交谈,即便是路过承王的轿,也不见他们有半句问候,江芙月便大概猜出那两人的身份。
她撩帘出轿,远远看到商诀牵着那女子的手跳下马车,两人紧紧依偎,交谈甚欢,此等美景引众人纷纷侧目。
而江芙月下了车就立在原地,不想上前。
她形单影只,鸿胪寺司宾正是要上前问她身份。
商诀却是快他一步走来,余光落在江芙月因为紧张而耸起的肩膀上,他抬手轻拍,江芙月飞快的扭头看来,瞧见是他,原是暗沉的杏眸里多了几分光亮。
可朝他旁身一瞧,赵安南正依偎在他怀里,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于是眼中光亮瞬时磨灭,江芙月有些不知所谓的别过头去。
“承王爷,承王妃,请随微臣进宫。”站立已久的司宾抬手请示,邀他们前去太明殿坐席。
听到承王妃三字,江芙月眸子闪了闪,终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来也是,从进府以来她从未正面碰见过王妃。
商诀牵着赵安南的小臂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却看江芙月还呆呆的立在那,于是他放慢步伐,压着声音说:“还不快跟上。”
江芙月回神应了一声,忙小跑着跟来。
许是心有余悸,整条路上商诀都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
连赵安南都嫌他不够坚定,才演一天的戏,就闹得这样忧心忡忡。
可嫌恶之后,她又是生出几分羡慕。
这太和门到太明殿还有好长的一段路,直等走到大殿正堂,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身着朝服的大臣,人手捧着锦盒,递到殿门外侍候的礼部尚书手中。
这是赠与德盈皇后的寿礼。
江芙月提着裙摆登上望不到头的阶梯,累的直喘气,直等踏上最后一层,朝下观望时,就好似身处云层之上,能俯瞰到半个陵城的美景。
前世她曾跟着厉旬攀登过最高的宫殿,那会亦是这样,将整个皇宫的美景览进眼底。
可高处不胜寒,一想起前世死的惨状,江芙月双脚都莫名虚晃起来。
此时迎面走来两人,其中有一人江芙月是见过的,正是那日前来府上探视的右相,尤其他身上的麝香味最是令人印象深刻。
赵安南顿时停步,商诀也旋即松开她的小臂,朝那微胖的男人颔首致意。
“二哥近日可好?”
二皇子商清不是个爱装样的人,对商诀没什么好脸色。
“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五弟,这几日风头不小啊?到处都传着你的事呢。”
商诀听得出他话中嘲弄,可面上任是噙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让二哥见笑了。”
商清看他并无反驳之意,便没了继续讥讽的兴致,他踱步进到殿内,李仲羡没再跟上,而是拱手向商诀行礼。
“不必了。”商诀看不惯他虚伪的作态,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可都是亏他一手操办啊。
李仲羡并无所谓,盈盈笑道:“那微臣先行入座。”
话未落,他目光落在赵安南的身上,但只是一瞬,李仲羡很快就跨步进到殿内,流转在齐聚后座的大臣之间。
立在后方的江芙月一直是注意着赵王妃,不单是瞧她好看,更多是观察她对商诀的一举一动,及一颦一笑。
可她发现,全程面带微笑的赵王妃,在右相出现后就变了脸色,甚至是夹杂着诸多情绪,一直握着腰间配饰不撒手。
她跟右相……
江芙月摇摇头,劝自己甩去这可怕的猜测。
临近午时,殿内陆续又进了些人。
江芙月就落座在北边长席的矮凳上,面朝南,旁坐分次是承王跟承王妃,在往前便是那皇子二人。
而从下至上这么一扫,便是能瞧见西面的短席立在高台之上,明黄绸缎覆盖桌身,伫立在两侧的粉裙宫女高举掌扇,纹丝不动。
可当她在想往上瞧的时候,太监尖细嘹亮的喊声就从殿外传了进来:“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入殿。”
这声一出,众人分列出席,江芙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臂就被人轻拽,云里雾里的随他起身出席,俯身拜迎。
她突然忆起前世,似乎朝下百官也都是这样跪拜着恭迎厉旬,她那时是狸奴,哪需遵循这些繁琐的规矩。
但眼下她作为承王侧室,就该是长长心,可等安稳下了宴,再好好瞧瞧这宫中的摆设吧。
思及此,江芙月把头埋的更低了些,直等皇上跟皇后一落座,宽厚沉稳的嗓音就在这大殿中回响。
“众爱卿平身。”
话毕,江芙月便紧随旁人起身,而后轻拎着裙摆入座。
“贺词,献礼。”周福久得到清绪帝的眼神示意,一甩拂尘,喊着长音。
之后站在殿外的礼部尚书手捧长卷,用明朗嘹亮的高嗓念出大臣所献贺品,每到此时都是争相比较,要看谁献的礼最讨皇后娘娘欢喜。
繁琐的贺词听在耳中,漫长且乏味,在众臣仰头凝视高台时,江芙月也怯怯的扫了一眼。
德盈皇后面色苍白略显病态,总喜板着脸,那张抿紧的唇瓣跟承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皇上相貌亲和,一双眉眼温和似水,而承王恰好是这处像他,那张脸才没显得十分刻板。
贺词献完,宴会才是真正开始。
宫女排着长队跨进殿内,每一道菜各落一桌,江芙月看到那盘撒着糖酥的绿豆糕,有些发馋,可偏落在了赵王妃那头,她顾忌场合,就忍了忍。
商诀斜眼瞧她吃一口碗里的,再是看一眼这头的绿豆糕,来回几次不带停顿。
于是他把绿豆糕往这头移了移,回头睨了一眼旁侧夹筷的赵安南,柔声道:“你一吃绿豆会肚痛,这盘本王就先移开,免得你吃错。”
话未落,赵安南夹筷的手一顿,眼巴巴看着他把绿豆糕移到江芙月面前。
江芙月眼底是掩不住的喜色,她才要执筷去夹,就听身后那桌传来问声:“承王妃不是最喜欢吃绿豆糕吗?”
赵安南回头看清后席坐着的男人,正是满眼戏谑的李仲羡。
他倒是还记得她爱吃的东西。
“我早是不爱吃了。”赵安南故作随意的回了一句,倒是正合商诀撒下的谎。
她狠拽商诀的袖袍,看他附耳过来,两人窃窃私语起来,不过是互相责怪对方的过失。
可在他人眼里,这举止倒显亲密,着实令人艳羡。
偏是有人吃着绿豆糕却食之奇涩,有人杯酒饮尽却难消心躁。
膳宴中途,歌舞倒是看的厌了。
德盈皇后无心赏会,心中总念着在平服殿里关禁闭的商周,今日与往常不同,她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发着慌。
她缄默少言,皇上想她定是想起商周。
于是他柔声提醒:“今日商诀也来了。”
皇后闻声朝左侧的长席一扫眼,发现商诀此时正紧挨王妃,两人倒是比以往更亲密了些。
见到此景,她嗤鼻一笑。
商诀这孩子从来都是不听她劝的,当初娶妻立妃位,把她气的大病一场,脸都是丢尽了。
如今怎得突然改了性子,知道跟王妃亲近了?
皇后又是多看了几眼,才发觉他另一侧还坐着一人,倒是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可人。
她手一指,问:“那位姑娘是?”
皇上顺着看去,说:“是他新进门的侧室。”
此言一出,德盈皇后瞬时有些恍然,她竟是没瞧出来。
这侧室气质倒是清丽,可偏是个贱民出身。
光是想起在后宫遭人闲话的这几日,她便是喜欢不起来。
“歌舞是看腻了,不如...”德盈皇后看这饭席已是到了结尾,歌舞也是看烦了,于是抬手遣散舞姬,目光灼灼的盯住左边长席。
“听闻承王妃剑舞跳的极好,本宫倒是想瞧上一瞧。”
皇上又是一提:“光是舞剑可不行。”
他视线转向商诀,笑道:“朕记着,诀儿的琴艺也不错。”
此时众人迎合,都是叫他们二人合上一曲,此景商诀早有预料,之前亦同赵安南有过合奏,虽谈不上多少默契。
他扶起赵安南,二人走至殿堂正中,此时有人抬了古琴器具进来,搁置在后方。
“儿臣献丑了。”
一曲“相思意”,早是他们二人排好的剑舞,琴舞相合,赵安南舞剑潇洒顺畅,身姿轻盈,而商诀弹奏古琴,指如幻影般,拨动琴弦,琴音婉转缭绕。
江芙月目不斜视盯着这处,杏眸渐渐黯淡了几分,她放置桌案下的双手揉捏,指尖扣进掌心里也不知痛。
直等是舞完一曲,众人应声叫好,她才稍稍回神,强扯出一抹笑来。
“果真是天作之合,配合的天衣无缝。”德盈皇后眉眼舒展,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门当户对才瞧着称心。
思及此,她特意睨了一眼江芙月,话中带刺的问:“王妃确实才艺了得,倒是不知这新进门的侧室江氏,可会些什么才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么晚更新,明天会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