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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获救 ...

  •   第二十一章

      钟文离开前将腰上绑着的小刀赠与江芙月,锋利的刀身被红色的绢布缠绕,揭开来看,弯刃紧接着骨柄,五指刚好握得牢实。

      此去又是等了半个时辰,江芙月饿得靠墙吞咽口水,对后娘送来的食盒是一点也不要碰的。

      她虽是要命,但也要脸。

      江家人在她心上,几乎是没有半点立足之地了。

      “做什么?”隔壁屋子的牢犯被狱卒放了出来,手上捏着的窝窝头才不过吃了一半。

      与此同时,另一头也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狱卒一波又一波带了好些人出去,直到最后,江芙月才惊觉眼下偌大的牢狱里,只余她一个人了。

      眼下她只能听到从天窗滴落的水滴响,以及自己逐渐急促的喘息。

      于是心下一凛,恐慌的环抱住双膝,任由指尖狠狠抠进腿上紧实的皮里。

      突然,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缓慢有序,从牢外步步朝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江芙月心下惊跳,慌乱中爬进更深的角落里去,攥紧骨柄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江姑娘?”付斌把脸探进铁杆,趁着油灯昏黄色的弱光,他隐隐看到角落里瑟缩的身影。

      “睡着了?”

      他边问边打开房锁,故意把锁子甩在铁杆上,作弄出“噼啪”的声动。

      眼见里头的人动静全无,他便更是放肆的推门而入,侧着身子空出一道缝隙,足以让一个女人从这逃出。

      握着骨柄的手心里生生沁出汗意,江芙月紧张的抽吸着,她记得住暗卫的警告,无论是谁来了,能拖就拖。

      眼下断然不是直接冲撞的好时机。

      她没有动弹,眉头突突的跳了起来,直等付斌缓步靠近,又是试探的问“是睡了?”

      她才慌张的半眯住眼,装睡。

      似是打探的烦了,付斌就真当她是睡着了,于是蹲下身开始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细脖时,酥麻的痒意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瞬时,她狠狠收紧了握刀的手……

      戌时,才过一刻,遥边天际渐渐被黑雾遮去大片。

      放眼望去,满街都是收起摊车行路匆忙的镇民。

      东巷里的猪肉铺吹熄了最后一盏油灯,小哥定神望向对面半敞开的破旧红门,一时耸肩嗤笑。

      自早上审堂结束后,不知多少街坊领居对江氏一家心生芥蒂。

      连他这卖猪肉的也不肯给他们优惠,虽是做的绝了一些,但细想担去全责的江姑娘如今在牢中受苦受难,可是比他们还要凄惨。

      思及此,小哥轻摇头,只能心下保佑江姑娘自求多福。

      正是此时,几声急促的马蹄响从远到近,他闻声往过张望,直看两抹黑影如幻影般飞驰而过,带起一阵沙风。

      小哥呛咳了几声,把摊子用布一罩,转身就进到自家的小院里去了。

      沿途不知多少人被这两匹飞奔的骏马吸引了视线,直看骏马嘶叫一声被拽停在衙门口,而后有人从马背一跃而下。

      此时在旁边巷子口里的三人见到来者,火急火燎的小跑冲来,翠玉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王爷!”钟文跟柳执二人拱手相迎,抬眸时正撞上主子似有杀意的眼刀,当即额头上沁出了滴滴冷汗。

      “本王叫你们护人,你们把人护到哪了?”

      这声音几乎是冷到了骨子里,商诀攥紧了放置身侧的拳头。

      钟文被这寒光瞪得浑身震颤,又思及救出娘娘才是正事,于是直言道:“是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做好救援准备。”

      “我问你人呢?!”眼下主子终是压不住火气的当街暴怒,额上青筋条条绽出,楚垣见状赶紧眼神示意柳执等人。

      柳执忙接话:“娘娘在四号监牢。”

      “带路。”

      话毕,商诀立即反身上马,眉间拧的很紧,他看向柳执道:“你留下,在此地候着。”

      柳执猛一点头,应道:“是。”

      而后他目送一干人等飞速朝东山脚赶去,心道自己是谨慎过了头,没料到那侧妃在主子心上的地位如此重要。

      此时,牢狱里一声暴怒的喊叫惊破了一方宁静。

      站在墙角的娇小身影颤抖不已,月光落在她手里紧攥着的刀刃上,一抹猩红刺目。

      而痛极挣扎的付斌捂住右脸,黏糊糊的浓稠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滴滴淌落在草席上。

      江芙月惊慌间探向那半敞开的铁门,当即要从他身边跑过,可右脚还未踏出牢门半步,就被人狠狠拽住了背衣。

      挣扎间,极重的一脚摔中她的腰腹,柔弱的身子当即顺着重力直撞侧边的墙壁,手肘磕的神经抽痛,小刀瞬时就落到了地上。

      而侧腰骨上的踹痛感席卷而来,江芙月吃力的扒住墙壁,缓缓下移。

      “臭娘们。”付斌气急败坏,胡乱抹去脸上的血迹,扑上去就要撕扯她的衣物,可江芙月硬是拼尽了全力抵抗他。

      “你本就是要死的人了。”他捡起地上的小刀,反手抽打了她一巴掌,看她瞬时涨红的半边脸,忍不住咬牙道:“何必挣扎呢?”

      江芙月心下一凛,看他轻轻擦拭手上反光的小刀,上下唇都在止不住的发颤:“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付斌朗声大笑。“美人,你还是去黄泉底下跟阎王爷哭诉吧。”

      只要叔叔还在世,他这点小罪根本就不怕致死,更何况,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付斌!你要杀谁?!”

      忽然一声熟悉的问声从背后传来,付斌回过头。

      此刻杜萧手中的灯笼照在两人沾血的脸上,一时火上心头,红眼叱道:“没想到你竟会是这样的人,我杜萧真是瞎了眼了,会跟你这种恶毒之人……”

      幸好方才交了些银两让门口的狱卒放他进来了,不然,他哪里能听到这令人震怒的真相!

      付斌一句“杜萧”还未喊出口,他就已是抛下灯笼跨步进来,牢牢把墙边的女人护的死紧,

      “ 我为何要这么做?”付斌朝旁吐了一口血痰,硬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夫人呢?!”

      夫人?庆儿她....?

      杜萧一时涨红了脸,握拳狠狠挥了过去,正好打在付斌凝固的血口上。

      “你敢打我!”

      一时血液迸溅而出,付斌恼羞成怒,原是朋友的二人眼下竟拳脚相搏打了起来。

      江芙月捂住受伤的侧腰神志不清的望向那方昏暗的走廊歪道。

      心下恳求。

      她要活着...

      她只是要活着....

      谁能来救救她...

      许是心中的执念过深,她在昏厥前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刀剑相碰的脆声,而后,她看到有人满身是血的从长廊尽头飞奔跑来。

      她登时瞪圆了眼,视线紧锁在后头紧随而来的熟悉身影,耀眼的火把落在他身上,还是那般威压逼人,压得她再度无法喘息。

      原是打架的两人立即停了手,杜萧趁乱把倚在墙边的江芙月一把搂紧。

      “谁!敢私自闯进监牢重地!”

      这灯火下的高大男人付斌是没见过的,直看他步步逼近,像极了讨人命的阴司。

      商诀视线越过这碍眼的男人,直扫向尽头被人护在怀里的女人,此刻满脸污泥的小脸,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上耐人琢磨的红印...

      单是一眼便让他剑眉一拧,心下生出几分愧意。

      这几日,竟是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过来。”

      话音才落,江芙月便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挣开杜萧扶身的手臂,直直冲进了商诀的怀中。

      直等彻底埋在这熟悉的龙涎香下,她才是真正松懈的疲软下来。

      商诀把她打横抱起,目睹她半眯着的眼睛似是神志不清,几近是要昏迷。

      于是心下掩藏已久的火气终是迸发而出。

      “他伤你哪里?”

      江芙月痛苦低吟,紧皱的秀眉久久无法舒展,在被逮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家人背叛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跟付斌生死搏斗时她更是没有软弱。

      可令她最是生畏的男人问出这话,就叫她忍不住的鼻子一堵,心下酸涩的嗫嚅道:“我浑身都痛…”

      “你到底是谁?莫非是想劫狱不成!”

      付斌指着这方怒斥出声,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是让钟文都忍不住的气愤颤抖。

      环住臂弯的指腹稍稍一紧,商诀回身把怀里的江芙月交托给身侧的楚垣,可肩上的衣布被她死死拽了住,他怔怔,抬手拂去她遮眼的额发,道:“楚垣跟翠玉会送你回去,本王过会就跟来。”

      话毕,江芙月才松开,任楚垣背着离开,翠玉也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抽吸着,埋怨自己的过失,竟让娘娘受这样的委屈。

      “狱卒,把他们都给我拦下!”付斌看他们越走越远,气急了朝外大喊一声,可天窗外余音缭绕,无半点回应。

      于是他便慌了,急步退到墙角,指着逼近的男人大骂道:“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大抵是狗急跳墙,他下一句还未出口,商诀便是回身一踹,看他直撞上墙壁,发晕的摇头晃脑,还不解气,又是猛踹中他的小腹,把他踹到五步之外,当即跪地口吐白沫。

      杜萧看到这情形,吓得腿软的瘫坐到草席上。

      “来人啊!来人啊!”付斌连连又挨了几拳,神志还算是清醒,突闻窗外传来巡逻衙役击锣的声响,便扒在铁杆上撕心裂肺的嚎。

      话音才落,商诀就单手揪起他的背领,把他高高拎起,复又反身摔下,来回摔了几次似是毫不腻烦,直等付斌被摔的吐沫星子往外飞。

      外头那十几个衙役也正好闯了进来,一时窄小的走廊上堵满了的人,把钟文跟商诀牢牢堵在尽口。

      钟文应接不暇,有三人窜进屋子里把商诀围在正中,趁此机会,付斌捂着伤偷跑了出去。

      等彻底解决了这些拦路虎,钟文才发觉那狗官已是逃走了,于是把刀一收,道:“属下去追。”

      “不必。”商诀拿出帕子擦了擦指腹上的血迹,方才打人时下了重手,现在骨节还在生生发痛,可即便如此,也难消他心头之怒。

      收起思绪,扔去手上沾血的帕子,商诀回头睨了一眼瑟缩在角落的杜萧。

      这人方才是护着她的,可,偏偏是让他心生不适。

      “走。”商诀收回眼,随钟文踱步而去。

      直等这墨色的背影消失进拐角后,杜萧才敢大喘气的从地上爬起来。

      血液在脸上被风吹成了干皮,付斌忍着浑身骨痛急步从近道奔回衙门,把后门一闭,再是移动桌椅板凳把它堵了个严实。

      而后跌跌撞撞的穿过后院,胡乱抹了把脸,直闯进大堂里去,可右脚才跨进门槛半步,这脖上就横来一把阴凉的长剑。

      眼下这剑刃寒光凌凌,边缘几近锋利,只怕是稍稍一动身,就能划出个血口子。

      “请问阁下是……”付斌余光一扫,看这持剑的人极为陌生,于是就以为是偷盗的贼。

      可挟持他的人不愿多言,而是冷眼瞪着他。

      直等背后突响起正门大敞的声动,紧跟着脚步声接踵而至。

      付斌慌张的瞳孔紧缩,直听脚步声在侧边停了下来,一抹浓稠如墨的背影便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直冲着他放置八仙桌上的一壶茶去了。

      果然是那阴魂不散的人。

      看他这幅挟持官员还能坦然自若的样子,付斌突然不敢猜测他的身份。

      若说他是山贼的亡命之徒,看这装扮却是又不像的。

      思来想去,付斌便不敢坐以待毙了,于是开口提醒他:“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开我,不然我叔叔是不会放过你的。”

      商诀反身坐到太师椅上,斟了杯茶,凉意过喉,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缠绕,却是浇不熄他心里高涨三尺的火头。

      听这狗官张口闭口都是“叔叔”,于是气极反笑:“你叔叔是何人?”

      “说出来怕吓着你。”付斌得意的白眼一翻,突然喉头的剑刃又逼近了些,他吓得脖子一缩,答道:“内侍总管付德昌。”

      付德昌,这名字倒是耳熟。

      商诀眉尾轻挑,恍然想起在宫里常伴在皇后身边照应各式事务的宦官,不正是眼前之人的叔叔吗。

      内侍总管又如何,见到他不都得恭敬的道上一句“承王殿下”

      “你笑什么?!”付斌看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当即脸上涨红。

      “付德昌。”商诀连名带姓的唤了他的姓名,于是示意旁的钟文去拿笔墨。“我倒是想见见他,不如,你写信叫他来一趟。”

      听这似笑非笑的请求,付斌哪里能清楚这人安的什么居心,他一摆手,刚要拒绝,背上的小辫子就被人狠狠揪了起来,而后膝盖骨被一脚狠踹,他身子一软,直跪倒在地。

      “你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付斌要极了面子,他从未如此丢人的跪下过,如今长辫跟房梁上的红绸紧紧绑在了一起,他是趴不下也起不来。

      钟文将笔墨在他身前摊开,待铺好后,商诀搁下茶盏,起身从他身侧经过。

      “你让他来,我在这等他。”

      话毕,人已是没了踪影,独留钟文跟柳执二人监视付斌下笔写信,期间他几次不从,没少挨打,血滴落在宣纸上,字字猩红,付斌被打的没辙,只能赶紧把信写好了给他们。

      不等他们问,又道出了叔叔老家的地址,眼下他老人家告假回乡歇息,老家离里祥不远,他倒是希望叔叔快快赶来,帮他报这血海深仇。

  •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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