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曦瑶】过眼云烟》陌上花未落

4、彼岸

　　这一日，是金光瑶最难忘的一天——
　　观音庙中，朔月泛着冰冷的银光，刺穿胸膛。
　　他最怕疼，却如当年金麟台上摔下来的少年一样，没有喊疼。
　　喊疼有用吗？谁会替你疼？
　　“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他之前多么渴望自己死了干净，此刻却……如此心痛。
　　他有一瞬间真的想拉着蓝曦臣和自己一起死，最后一刻，他却突然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恨生。
　　他还记得，蓝曦臣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悲痛，他对他发脾气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
　　那一日，他又急又气，却没一下子发火。
　　“阿瑶，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阿瑶，你相信我，不管旁人怎么看你，我都永远不会弃你而去，不要胡思乱想。”
　　“阿瑶，往事都过去了，回不来了，不要再惦记了……”
　　“阿瑶，你要还拿我当二哥，就把以前的事忘了，把剑给我，我帮你重刻一个名字。”
　　“阿瑶！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蓝曦臣，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是我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蓝曦臣，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明明是最肮脏黑暗的，可最纯净的地方，只留给那么几人，包括你……
　　自此，你我为陌路人。
　　人间尽头，忘尘茶馆――
　　妖娆的曼珠沙华遍布河畔，金光瑶穿过花丛，一个高大的建筑静静伫立。
　　而建筑周围，竟开满蓝色的彼岸花！一片梦幻的蓝，明净，清澈。如同……那人的笑颜。
　　若说红色彼岸花妖艳，白色彼岸花圣洁。那么，这蓝色彼岸花，倒是纯净活泼。也不知道种它的人，有多想不走寻常路。
　　孟瑶走近，抬头一看，建筑上方果然挂着一个木板，写着“忘尘茶馆”。走进去，只见一紫衣女子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见亡灵，递过去一个茶杯。茶杯里却空空如也。
　　“说吧，你有什么执念？”少女声音空灵飘渺，如从深渊传来。
　　“我要见你们少主。”孟瑶却并没有接过茶杯。
　　女主挑眉：“想见我们主上的多了，想见我们少主的也多了。找我们少主和找我有什么两样？反正她是不会帮你的。”
　　孟瑶也不急：“我与她是故交。”
　　女子的脸上浮起一丝震惊：“胡说八道！我们少主可是……”
　　孟瑶浅笑：“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家少主的底细我可清楚得不得了。”
　　女子皱眉：“你等着，我给你通报一声。你叫什么？”
　　我该叫什么？孟瑶？还是金光瑶？
　　沉默片刻，孟瑶面带苦涩道：“孟瑶。”
　　也许，死了才敢奢求生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有资格伪装成他生前想成为的人。
　　女子走到院子里。院里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彼岸花。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扮男装）少年懒懒散散躺在花丛中，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白衣不染纤尘，泼墨似的青丝与花纠缠在一起，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身边卧着一条黄狗，毛色油亮，却也懒洋洋的，和主人一个德行。附近放置着干干净净的汉白玉石桌石凳。
　　女子走进花丛：“师父，你一个自称孟瑶的故交求见。”
　　梁墨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孟瑶”算哪根葱，吐了嘴里狗尾巴草不耐烦道：“什么孟瑶不孟瑶的，不认识。要喝茶就喝茶，不喝就撵走，反正又不是我永世不得超生。”
　　女子转身正准备出去，梁墨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坐了起来：“惜尘！”
　　惜尘停住脚步。
　　“孟瑶……是金光瑶！带他进来。”
　　孟瑶跟着惜尘来到花园，梁墨早已坐在石桌边上，冲惜尘使了个眼色，惜尘识趣离开。
　　孟瑶看着那与薛洋有三分相似的面孔，道：“我该叫你什么？梁宗主？风影宫主？小忘川使？”
　　梁墨给他倒了杯茶：“梁宗主就算了，现任的梁宗主可不是我。风影宫主就是一个幌子。你还是叫我梁晞辞吧。”
　　“他的魂魄你也找全了，下一步怎么办？”孟瑶状似漫不经心道。
　　梁墨杏眼一眯：“呵，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闲聊？”
　　“……”
　　“蓝曦臣现在可正伤心着呢。”梁墨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挑衅。
　　“……”睚眦必报的幼稚鬼。
　　“过了一个月你才找到这儿？按理说，只要有执念的人，死后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这附近的彼岸花为什么是蓝色的？”孟瑶竭力转移话题。
　　“为什么是蓝色，你清楚得很，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也看见了蓝曦臣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了吧？”
　　孟瑶装傻：“什么？我清楚什么？”
　　梁墨对于孟瑶的态度忍无可忍，有些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回答我的话！”
　　孟瑶垂下眼帘：“我不想提他。”
　　他不知道该庆幸这世间还有梁墨拿他当朋友，为了他而生气。还是该叹，自己竟只剩她一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