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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湖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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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你眼里的绿,在午后散出荧光。
你是盎然生机,是潮湿月亮的膜,是自由,我不讳对你生命颜色的热爱。
—橄榄记
橄榄的爸爸在外地做生意,赔的一干二净,为了体面,美名曰:疲于奔命,回家守业。
他自然回得是他父母家,压榨最后的积蓄。
林玉告诉橄榄这件事的时候,橄榄皱皱眉头,也未发表多余的话语。
欣喜是毫无。无非是偶尔过生日卡里多了一两百块钱,可以和朋友消遣。剩下的留着给魏川买生日礼物。
奥数班上到六年级。
有天下课的时候,禾黎拉住橄榄。
“榄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她的眼里既是渴望又有胆怯,蕴藏在这双眼中还有其他难以分明的东西,叫秋风困惑。像极了一位正在啐出樱桃核的美人。
橄榄片刻失神,“对啊,当然,我们是一辈子的闺蜜。”
“那我对你而言重要嘛?”
“那不是废话嘛,你快说怎么了,急死我。”,语罢,作势就要掐住禾黎的腰。
“嗯...我好像喜欢上魏川了。总听你说他那么好...”,她的眼角吊上去,大又明亮。每下这样无辜地眨眼带来的震颤,挠在橄榄心上。
连风也停下来,云却还肆意卷舒,伸个懒腰,看人间戏剧。
橄榄成了泄气的气球,是多年前泄了最后一口气,再也飞不起来的金鱼。
“好呀,我帮你追他呀。可不叫他欺负你。”,橄榄咧嘴,扯扯禾黎的马尾。
她们脸红心燥说到日暮。
橄榄一个人走在黑暗里回家,到了一个路口,久久伫立。
拿出手机,按着信息。‘哥哥,我路过了你家,嘻嘻。’
不用力感受,而处于一个漠然的状态,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
‘等我一下,我现在下来。’
‘不用啦,我已经走啦。’
不用了哥哥,我要走了。
人们变着法问行不行,可不可以,却无人问我一句想还是不想。你们要如何便如何,不必顾及我。
因为你的立场,连发脾气的余地都没有。
这是橄榄六年级的觉悟。
那夜,橄榄打开《神曲·炼狱》第五歌,一遍遍读着:
...
“为什么你的思想这样纠缠不清
那导者说道,“使你放缓了脚步?
他们在这里私语干你什么事呢?
你随我来,让人们去谈论吧;
你要屹立得象一座坚稳的塔,
它的高顶在狂风中决不动摇;
心中的念头象潮涌一样的人,
永远射不中目标,达不到目的的,
因为一个念头抵消了另一个念头。”
...
犹如梦中人初醒的恍惚。
永远计算不到的是变故,人心的变故来自于信任的脆弱还是人心本身的不值一提。
下个星期,禾黎喜欢魏川,人尽皆知。
补习时禾黎坐在离橄榄最远的位置。下课的时候,铃一响,禾黎就拖着刘彦出去。橄榄发送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你下课去哪啦?’
‘你怎么不等等我?’
‘阿黎,你不舒服嘛?’
‘我今天去你家好不好?’
‘我看到一块面包好好吃的样子,我用所剩不多的积蓄买了一块。嘻嘻。’
‘我们放学一起走吧’
‘你怎么了?’
‘你告诉我呀,我真的很着急。’
...
“嘿,刘彦,禾黎最近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啊,我也不知道。”
人即使被曾坚信不疑的信念一次次冷落,可没戳破之前,他仍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同刻舟求剑杯水车薪这样可笑的事没有两样。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曾怀看着橄榄越发消沉。直到一天作文课,命题作文是《最好的朋友》。
李雅坤转过头来尽管压低声音还是让曾怀听见,她说:“最好的朋友你写我好不好,我打算写你。咱们前后座方便。”
橄榄没有笑也没有说话,李雅坤转过去。曾怀看她开始动笔,卷子上的字一点点被晕开,难以辨认。实在是看不下去,“榄儿,咱不哭,有啥的啊,我和你一伙的,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我允许你写我。快擦擦,小开心果。”
魏川看见低着头擦脸的橄榄,又看看禾黎,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