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荼蘼》左渡

2、第二章 情起

　　花开天真的以为，从此以后便有了依靠。下雨的时候也会有人送把伞给她，迟到的时候有人也愿意拿自行车带她一段，花开第一次觉的生活如此美好，充满希望。在她彷徨不安的时候，陆岸总会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不要害怕，只要你有事，我会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待你。
　　有风吹过的夏天，天气很好，幽幽的小路上，她轻轻闭上眼睛，仅仅握住陆岸的手，任由陆岸的牵引，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那样岁月静好。
　　陆岸问：“你就不怕吗？”
　　花开说：“怕什么？”眼睛依旧紧闭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如果我害你跌倒怎么办？如果我将你带向深渊怎么办？你不怕吗？
　　”
　　花开坚定的说：“我相信你！”
　　陆岸不再说话，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一笑，竟然有小小的梨涡，甚是好看。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然后陆岸再送她回家。花开想也许上天让她活着只为等待他的出现，上帝果然是公平的，让她惨淡的年华因为遇上他而变得芬芳。
　　然而幸福总那般短暂，甚至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变质。有时候花开想是不是上天的有意捉弄，让她在最幸福的时候给她来一记重锤。花开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是在他们交往了三个月以后的某一天。
　　南方的夏天，闷热的让人难受，小餐馆的门敞开着，偶尔做饭的厨子受不了热气的熏蒸，便只穿个背心出来透气，一边使劲的摇扇子，一边念叨着“这鬼天气，真要热死人”。
　　花开依约等在小餐馆门前，陆岸说他要介绍他的朋友给她认识，花开有些紧张，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
　　正不安着，就远远看见陆岸正朝她这边走来，旁边还有两个人，花开知道那便是三剑客的另外两个，小五和阮正。陆岸走近她，花开冲他笑笑，淡淡的朝那两个人点点头。
　　今天的陆岸有点不一样，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能是因为这还是他们交往三个月以来，第一次介绍他的朋友给她，不免紧张吧。
　　餐馆里更是热的厉害，老板已经把风扇开到最大，可头上还是有汗在一直往外冒。花开知道陆岸的家世背景，可越是这样自卑的心理越发凸显，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花开就从未跟他进过好一点的餐厅，陆岸明白她的倔强，只好迁就。
　　阮正，小五边同他讲话，边擦汗，嘀咕着：”请兄弟们吃饭，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
　　陆岸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闭嘴吧你，来尝一尝这个，特别好吃”。阮正一直欲言又止，陆岸不留痕迹的打断他，好像生怕他说漏什么一样，花开虽然单纯，可不是傻子，纵使这样，花开都没多想什么。
　　晚上他们几个人约了唱ktv，刚开始花开不准备去的，可是拗不过陆岸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几番酒下肚，人也变得话多了起来，花开没喝酒，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闹着、笑着，长这么大，花开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如果不是陆岸的关系，她一定觉得无聊烦躁极了，可是事实却是，她陶醉在他的歌声里，带着满满的爱意，静静的听他唱：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花开呆呆的望着他，良久思绪才飘回来，才发现ktv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岸盯着她看，似要将她看尽心底，花开突的脸一红，借口上厕所，便逃也似的出了门。
　　”陆岸果然是陆岸，只要他出手，没有搞不定的女生。”说话的是阮正，薄薄的隔墙这边，花开正站在洗手台前，她淡淡的微笑，镜子里是从未有过的自己，开心羞涩。
　　“可不是嘛，不过我们这么做对吗，小倩这女孩子挺好，这么骗她会不会有报应。”小五说道。
　　“你什么时候信佛了，还报应呢，你干的缺德事还少吗，如果真的有报应，你恐怕早就粉身碎骨好几回了吧。”阮正说。
　　“不一样，真的，小倩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人家没招惹过我们，也不知道陆岸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在一起到底多长时间了，陆岸怎么没说起过。”
　　“如果早先搞定，应该很早就跟我们说了吧，难不成是最近刚搞定，这种事拖得时间越长对小倩越不好，万一人家想不开，整个自杀什么的，那罪名可就大了”。
　　“就是”。
　　“就是什么啊，当初还不是你起哄打赌，说陆岸如果这学期能搞定小倩，你就给大家打一个学期的热水,陆岸……”
　　他们又说了什么，花开已经听不到了，她踉跄了一下，紧紧抓住洗手池的边缘，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包厢，陆岸看到她脸色难看，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轻声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完便要伸手摸她的额头。
　　花开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强忍下内心的愤怒，嘴角噙着一丝嘲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们有赌约，是吗？”她说的那样平静冷漠，像没事一样。心底却翻江倒海。
　　陆岸慌了，他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他想解释给她听：“是的，刚开始…….”
　　花开冷冷的打断了他：“够了，说完不理会愣在一边的陆岸，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第二天花开没去上学，陆岸焦急的去了她班里找她，没有，她也没有电话，此时陆岸才想起来，在一起的时候，竟没问过她住处有没有固定号码。
　　陆岸又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片破败不堪的居民区，之前他送过她几次，所以轻车熟路，可是她的门是紧闭的，敲门没有声音，陆岸不甘心，继续敲门，他又太多话想对她说。隔壁的老汉受不了他一再的骚扰，恶狠狠的出来，语气十分不好的说：“姑娘昨天晚上就搬走了，租金都没有退。”
　　第三天，陆岸又来到她的班上，却听说她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那么轻轻的走了，就如她轻轻的来，她的离去没有人会在意，因为班上没有一个跟她走得近朋友。
　　上大学本来就不是她所愿，这样也好，她甚至没有卷起行李，只收拾了一些课本，和必要的衣服，只身又回到孤儿院，新院长没有问她为什么，她就那样又留在这里，也许这里才是她灵魂的归宿。许是她从未拥有，何来的失去，花开自嘲。
　　那之后，花开就一直留在孤儿院，帮着院长打理事情，照顾来了又被领养走的孤儿。春夏秋冬，日复一日。
　　后来孤儿院没有了，新院长虽不是亲自看她长大的，但是毕竟相处时间久了，她又年纪大了，没什么亲人，花开便希望院长同她一起生活。搬家的那天，花开带着新院长一起离开了养她的地方。花开在城里租了间房子，并找了份餐厅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新的生活。
　　将近晚上十点多，餐厅的客人陆续起身结账离开，花开慢悠悠的收拾起桌子来，她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干活，从来不迟到早退，不在背后议论人家，老板娘对她还算不错，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却也安稳。
　　收拾完最后一桌的时候，老板娘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打了个哈欠：“大家收拾一下开始下班吧，”却在此时门铃响了：机器自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老板娘皱了皱眉头，老板让其他人先走，只留下花开和一个刚来的新人招呼一下。
　　花开没多说话，拿了菜单，走向那桌刚到的客人，只有一个人而已，花开礼貌的鞠了一躬，问：“客人您好，请问吃点儿什么？”
　　花开从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即使再见到，她也没想过自己的心还是会生生的疼，但是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要平静。因为她不欠他的，她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卑躬屈膝，唯独在他面前，她不需要这样，因为是他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