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案发现场
一个刑警正在与邹亦寻交接事项:“死者名叫李立行,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2点左右,但是尸体被扔在后备箱里,这一片来往的人都当是司机把车停在这了。后来有老个老先生早上牵着狗散步,狗对着车后备箱一直狂吠不止,老先生退休前是个法医,敏锐地察觉到车上似乎有些不对,赶紧报了警,死者尸体脖子被拧了个270度,所有内脏均破裂内出血,脖子以下所有骨头都碎成粉末了,我们的法医鉴定后发现这些伤都没有外力的痕迹,身体没有外部打击的痕迹,外面皮肉都好好的,死者生前还尿了裤子。对了,车里还有一个女的目击证人,醒了以后也神志不清一直喊有鬼。于是我们就烧了一张探灵符测了一下,果然有恶灵作祟的痕迹,就连忙通知了你们。”
灵都的刑警与缉灵警虽共处一个警察系统,但分工不同。一般正常刑事案件由刑警大队处理,涉及灵的案件移交给缉灵大队。分工鲜明,相互合作。
邹亦寻看了看死者,男子整张脸笼罩着一股散不去的黑气,脖子诡异得拧着,身体其他部位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只剩下皮肉,宛如一个恐怖的大型布偶。
中年刑警将资料移交给邹亦寻:“通过死者遗留的证件,查到了他的身份,身份资料在这里,李立行,34岁,本地著名地产商李国安的独生子,在国安地产做总经理,但是很少按时上下班,经常出入夜店迪厅和各种私人会所。与他同行的那个女的是夜店里的服务生,一副受惊崩溃状态,什么也问不出来,已经被我们送去医院了。”
邹亦寻点了点头,拿过资料,脸色是和在办公室时截然不同的严肃认真。
双方交接完毕,刑警队的人便撤回了,此案正式移交给缉灵警队的人。
缉灵警队一出场,就代表是有恶灵出没了。平时不算热闹的街上,竟有不少附近居民围观。
“这是闹恶灵了呀!怪恐怖的,会不会乱害人啊?”
“恶灵害人不是一向冤有头债有主吗?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
“那不是一般情况下吗,不是还有能豢养恶灵的人!”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能控灵的江家都死绝了,现在哪还有控灵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邹亦寻听着心烦,示意方生和钟媛让围观群众解散,又打电话通知一个缉灵警去医院与看着目击证人的刑警交接,等证人平静了再询问。
他烦躁地瞥了一眼人群,发现在大多数人被现场警察遣散的同时,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趁人不注意迅速从旁边靠近现场。
他盯着那个女生,看到她拍了现场照片,操作迅速,无论是凶案现场还是周围嘈杂的环境都丝毫没有影响她,冷淡中透着某种专业的气质。
现场乱糟糟,竟没人注意到她。
邹亦寻心中突然觉得可疑:记者?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想老子最讨厌案子侦查期间跑现场来乱拍乱写的记者,今儿撞我手里,管你是男是女,先让你知道你大爷为什么是你大爷。
那人拍完照片迅速要离开,这时候邹亦寻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她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在看清邹亦寻的瞬间就消退了。
邹亦寻原本想抢过手机删照片,可却在碰到女生目光的那一刻停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邹亦寻觉得这女生似曾相识,可是他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快地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女生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微卷的头发衬托出些许甜美俏皮的味道来,属实是个美人儿。
当然,犯在邹亦寻手里,美人儿也没用,工作中的邹队长能分清别人性别就够不容易了,哪顾得上看颜值。
这时他低下头,发现这人手机上是一则未完的新闻稿, “富商之子离奇死亡”, “恶灵出没牵扯旧案”“昔日车祸真相”等关键词一下子跃入他的眼底。
他立即夺过手机,语气相当横:“呦,哪家的记者同志?案情调查阶段,泄露现场信息会影响警方办案,乱写乱编会影响舆论走向。没办法,你这手机只能没收。”
邹亦寻话说得义正言辞,态度拽的二五八万。苏络兮心生不悦,想先从邹亦寻手中夺回手机,却被邹亦寻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邹亦寻冲苏络兮吹了下口哨:“好的,记者小姐,看来你是想去缉灵警队喝杯茶。”
苏络兮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人还能痞得这么一本正经。
就在这时,方生跑过来喊了一声:“老大,家——”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噎住了,看着自己家队长抓着人家姑娘的手,还箍得人家动弹不得。方生眼睛里都是震惊,嘴巴张着,可以放个鸡蛋。
他就地化成一个木桩,摸不清这是闹哪样,难不成老大是怀疑这女生是恶灵?
话说,这年头,恶灵都颜值那么高的吗?
侦查阶段案子细节不能轻易泄露,这点苏络兮心中有数,她本来也没想泄露信息或乱编案情,只是先来现场搜集资料,以便案件有进展后能第一时间发出新闻。
这下直接犯在了邹亦寻手里,她自知没理,只能“好女不吃眼前亏”。
“喝茶归喝茶,”她眨眨眼睛,“警官你摸我手干嘛?”
方生差点咬了舌头,哎呀我去!老大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动手调戏美女?
邹亦寻松手,把苏络兮的手机扔给旁边一个缉灵警,说:“带这位记者同志回警队坐坐。”
邹大队长不讲理,且讨厌记者,这一点缉灵警队上下皆知。
破案期间的邹队长更是处在暴躁的边缘,缉灵警队上下皆不敢惹。
没办法,老大说什么是什么。
苏络兮看着邹亦寻挺拔的背影,沉默片刻,居然神奇地没有对邹队长的专横行径提出反抗就配合缉灵警了。
当然,过去无数事实作证,就算反抗,也没什么用。毕竟邹队长办起案,不仅仅是专横,简直是六亲不认。
方生喉咙动了动,这才想起来把刚才的话接下去:“头儿,受害者家属到了。”
李国安已经六十多岁了,眼角皱纹堆积,头上华发纵生,可依旧是个体面人,衣服熨帖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这再体面的人面对亲生儿子的死状,终究是撑不住了。
他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了,脸色灰败,眼睛晦暗,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
邹亦寻上去,先是一番自我介绍。然后问道:“李董,请问您是否清楚贵公子生得罪过什么人招致怨恨?或是说……”他停下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国安一眼,意思其实很清楚:您儿子生前做过什么亏心事招人记恨报仇了,赶紧跟我们说说。
李国安虽然此刻陷在痛失爱子的悲痛中,但到底是个商海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面对询问丝毫不慌张:“邹队长,我家教不严,犬子平日里颇为不务正业,纵情娱乐,算不上正直,但也绝不是凶恶之徒。他平日里待人也算是热情敦厚,哪知竟平白遭受如此大祸!这恶灵今日找上犬子,来日不定又要去哪祸害无辜之人。邹队长,你们可一定要在那恶灵再次犯案之前尽快将那东西缉拿归案啊!”言罢李国安还握了握邹亦寻的手,言之凿凿,声泪俱下。
周围很多群众闻听此言,也都人人自危起来,生怕这恶灵无缘无故找上自己。
好嘛,缉灵警一看,这不仅不配合,言下之意就是:“我儿子是正直无辜的,这所有人都可能被恶灵缠身,你们不赶紧缉拿就是你们无能。”
邹亦寻没受啥影响,他们工作多年,这样的人见多了。
一般人死后魂归黄泉,定功过,再入六道轮回。然而有些人死前持有巨大的执念,心有不甘,魂魄强行留在人间,执念与魂魄共同形成灵。
人分善恶,灵亦是如此。那些由于巨大的怨念和仇恨死不瞑目而形成的灵,是恶灵,而由于对亲人爱人放不下,死前执念深重,死后魂魄不归而形成的灵是白灵。
灵身上有灵力,还带有强大的磁场。根据灵力磁场的强弱可以分为低阶灵,中阶灵,高阶灵和极为罕见的超高阶灵。
所谓高阶低阶,其实有点玄学,不仅要综合死时的天时地利人和,还与死前执念的复杂和成灵后的经历有关。
有些灵自形成以后便是人形,并且与生前的模样十分相似。而大多数灵,无论是恶灵还是普通的灵,一开始都不能成人形,磁场和灵力很弱,常常寄生于动植物身上,守着执念所牵挂的人,随着年月流逝执念疯长,一点点从低阶往上变化,身上的磁场也随着变强。
低阶的灵很难成型,但若在成形之前放下执念,魂魄便还有机会重入轮回。中阶的灵虽平时是人的模样,但一旦有恶念启动磁场,很容易露出面目可怖的本来面貌。高阶的灵很难与人分辨出来,即使是高阶恶灵,原形毕露时也不过是浑身煞气黑气,身上明显的磁场异常,外形还是与人十分相似。罕见的超高阶灵更不用说了,控制磁场自如,里外与人无异,不借助超高阶法器就算是缉灵警也看不出与人的区别。
白灵一般默默守着自己临死前最挂念的人,很多情况下在所牵挂的人遇到危险时还会挺身而出。
新闻中经常报道的有灵性的动物在主人危难之际用自己的生命相救,其实那些所谓的灵宠中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寄生在动物身上的灵。
而恶灵则默默关注着临死前让自己产生巨大怨念乃至于死不瞑目之人,待灵力磁场变强再伺机报复。
因此,绝大多数恶灵下狠手伤害的对象都是与自己仇恨深重的人。如果伤害无辜之人招来缉灵警,那么自己便有提前被捕被散灵的可能,而对于恶灵来说,没有什么比仇恨更重要,所以他们轻易不会惹是生非伤害无辜之人。
一些高阶灵可以短暂控制低阶灵为自己所用,但也只是短期,而更厉害的超高阶灵则千百年出不了一个。
其实比起灵,更神秘的是控灵师,真正的控灵师可以操控灵的思维和身上的磁场,可以将不成人形的低阶灵炼成高阶的灵,甚至可以操控恶灵夺活人生魂。
不过,世上最后的控灵师家族早在十二年前就消失了,伴随着那神秘的控灵术消失在了一片火海中。
在灵都,普通民众对灵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但大家都知道一旦有恶灵害人事件发生,就会有缉灵警出动。
而这些涉及恶灵的绝大部分案件,都是来寻仇的。
当然,家属不配合也是常事,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以前做过什么害人致死并且让人家死不瞑目执念成怨宁愿死后不得安宁也要回来报仇的事,搞不好还要牵扯旧案,负刑事责任。
这些缉灵警早就习惯了,询问是流程,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查。
比如眼下这件。
邹亦寻:“监控拍到什么了吗?”
方生:“留守的同事分析过了,什么也没有,就拍到死者把车停在路口,之后应该就受到了恶灵的磁场影响,监控画面黑屏,再恢复时已经是案发后了。周围啥也没拍到,本来那个时间段人都在家睡觉呢,除了野猫野狗醉汉啥的,街上肯定啥也没有,这下更不指望了。”
这时旁边一个实习小警察张伟接了电话,过来对邹亦寻说:“邹队,医院来电话了。目击证人稳定了之后交代了情况。她说当时她在车里,两个人听到车后备箱自己开了,然后李立行下车查看,接着就跟见鬼似的嚎了一嗓子,撒腿开始跑。她吓了一跳,锁了车门也不敢下去,听见李立行那边惨叫,摸索着想要打电话报警。这个时候车门动了,她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直到早上被发现以后才醒过来,看到李立行的死状吓破了胆。”
方生:“这么说是什么都没看见?那她干嘛一直喊见鬼啊?”
张伟:“她说她昨晚听见李立行惨叫时一直喊有鬼,而且刚一睁眼就看到李立行的尸体,想必是吓着了吧。”
邹亦寻:“杀了李立行却放过了这姑娘,那么寻仇的可能性太大了。打给郑双双,让她帮忙查查李立行有没有什么案底,犯过什么事。”
说到这,邹亦寻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生写的新闻稿里,好像有“旧案”“车祸”等字眼,他心中有些疑惑,随即又追加了一句:“查查,有没有什么车祸事件跟李立行有关系。”
郑双双虽然平时花痴贪吃偶尔还有些小白痴,但办起事来丝毫不含糊,很快便查到了线索。
邹队让人疏散了围观群众,看着这条街,企图找出点没找到的线索。
这时郑双双打来了电话:“头儿,李立行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案底,就是一纨绔二世祖。但的确有一个车祸案跟他有些关系。十年前在重阳路那边,有个名叫聂辉的大学生晚上兼职回来被车撞死了,据警察调查还是一下没撞死怕留下把柄回头又辗了两边把人碾死了,死者骨头都被碾碎了。”
“驾驶员肇事逃逸,后来追查到了李立行的车。李家称,他们家前段时间新聘了个司机,案发当晚把车交给司机开了,后来司机主动投案,承认了罪行,交代了前后经过,此事便这么处理了。那司机妻子老早就跟他离婚了,还带走了他上小学的儿子,那小孩儿好像有先天性心脏病。司机穷得叮当响,连钱都赔不起,李家当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就象征性地给了那个大学生的哥哥一点钱,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有一些谣言,说当时开车的其实是李立行,李家是找人替李立行顶罪,但是没有证据,司机咬死了是自己撞得,犯案经过对得上,李家有钱有关系,估计又上下一顿打点,所以并没牵扯到李立行什么。只是当时一些小范围的媒体舆论对李立行产生质疑,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也就慢慢被人忘了。”
邹亦寻:“把当初车祸受害者的资料发给我,看他还有什么亲人,住址在哪,车祸地点在哪通通发给我。”
好嘛,这不就找到因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