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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无聊而平静的全日制高中的下午 ...

  •   一个无聊而平静的全日制高中的下午by玉刀

      你在每天单调重复的生活里,有没有想过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这个问题是阮乔云抛给陈萧生的,陈萧生会示意性地扶正自己没歪的眼镜,平静而正经地说出一个标准闷骚的答案。
      “想过你。”

      这个问题是陈萧生在一本无聊到记不住名字的文章里看到的。紧接着含有这篇文章的不知名杂志就被他折起来垫了桌脚。
      教室里空无一人。
      周末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到家脚踝就肿到馒头大,骨头没什么事,就是挺疼的。体育课是没法参加了,物理老师索性抓这位写出解题示范卷的伤患来改小考试卷的第一道大题。
      卷子被票夹整齐地夹出了一本书的样子,翻过大半也依然边角对齐,红笔压着的那张上只潦草地写了两个该用到的原公式,以及一个被划掉的最终答案。答案是对的,陈萧生犹豫了一下,判了全扣。

      给他杂志的是打球就开心做题就头痛的室友,无意中听到生死大权有陈萧生一份,立刻上供了自己新买的月刊杂志——学校住宿一周六天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么忍痛割爱足以看出室友的诚心了,不过中间有几张内页已经被小心翼翼撕下——不过仍然不可避免地撕出了毛糙的齿痕。
      按班主任的话说,那本杂志里都是一些男男女女的东西,不健康。作为垫桌脚的报答,能给的小分陈萧生都给了。

      深秋下午两三点的太阳,烘地教室的温度到了让人有些懒洋洋的地步。陈萧生扣上笔帽,捏了捏眉心,目光投到前桌上摆着一盒被抽了大半的纸巾。用过的纸团在用草稿纸粗糙叠出的开口盒里堆得冒尖。
      那是阮乔云的位置。
      换季忽冷忽热,一个不注意就被感冒挨上,阮乔云早上来的时候一张口罩遮的只剩一双委屈的笑眼,说话的声音闷而细弱,蔫蔫地提不起劲。他买的一盒纸巾原是自己擤鼻涕用,却被这个要擦汗,那个上厕所的抽去了。纸盒是做班长的女孩子叠给他的,一口气叠了好几个,千万嘱咐着要他用,阮乔云揉着红鼻头笑,用那种像被阳光焖过一样的声音软乎地说,好呀。
      陈萧生想起他说的那声“好呀”,心里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得承认,他有些别的情绪。陈萧生慢吞吞地拔开笔帽,写上了一个“+3”。连物理老师也拿阮乔云的小懒没办法,他小考写卷子就图快,选择题算完就倒着答大题,偶尔碰到条件多运算复杂的情况,就愈发没耐心做别的,咬着笔尾固执地要算出来答案,做着做着就经常会忘掉前面是不是有题没写——先列个公式得小分。屡教不改的情况下,物理老师决定见一次扣一次。
      今天的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对阮乔云来说应该够呛……万一没算出来呢?陈萧生也没翻看他反面的答案,整整齐齐地将卷子再叠过去压好改下一张。
      改卷子没花太长时间,就是卷子怎么送去给老师倒是成了难题,陈萧生压着垫稳的桌子有些摇晃地站起来,一手夹着卷子,一手扶着桌子,有些狼狈地蹦出了教室,他不太记得这节课物理老师是不是在走廊那头的班上上课——总比要上一层楼去老师办公室的情况要好一些。

      阮乔云跑步踢球想多出出汗,结果被风吹得头昏脑涨。缩在一边的草地上大喇喇地坐下,老师是不给回教室,哎,要是没来上课多好呢?今天陈萧生也没来上课,假条还是让他室友递的。阮乔云忿忿拔了根草,明明他就坐在他前面,非得把假条让他教室那头的室友递,他室友还狗腿地和什么一样。怕陈萧生无聊还给他杂志看?!可真够细心的。
      阮乔云才不相信陈萧生会看,高冷学霸看言情连载小说什么的人设都要崩了好吗?
      阮乔云越想越觉得不能放弃这个可以和陈萧生独处的机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瞅准时机扭头要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多问两道数学题也是好的嗷!
      小说里面总写,注视的目光总是灼热。阮乔云不知道是这样的句子能不能用来形容陈萧生从楼上望向他的眼神,但他突然懂了那种被人注视得手脚发麻的感觉,也不是手脚发麻,可能是心脏发麻……蔓延到四肢了吧?
      阮乔云仰着脸想要隔着两层楼地大喊他的名字,刚张嘴就后悔了,一个音节卡在喉咙里,这种行为也这也太傻了吧?!他低头冲进教学楼,三步并两步地弹上三楼。差着半层楼梯地喊他。
      “陈萧生!”
      高冷的学霸和平日里别无二致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像回复“你好”的样子回叫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出来了?”阮乔云满怀同学爱地扶上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气都没喘匀。
      “等老师下课。”他示意自己夹在腋下的卷子。
      “不是吧?负伤还当劳工?”阮乔云瞥了一眼,并不关心到底是哪门考试的卷子,几乎整条胳膊都挨紧他。陈萧生稳稳地握住他的手腕,阮乔云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心脏砰跳。
      “可以麻烦你扶我过去吗?”他是笑了吗?他是笑了吧?!阮乔云眨眨眼睛哎了一声,又摇摇头:“先扶你回教室吧,我替你送卷子。”
      陈萧生微微拧起眉显得有些犹豫。阮乔云仰着脸看他,手上不松劲地想要把他往教室的方向带。陈萧生有些走神地注意到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仁杏圆,看着人的样子专注而真诚,没有任何拒绝的办法。
      “从窗口递进去就行。”他低声道,像是在说什么秘密,把卷子抽出来递到阮乔云手上,“我就在这儿等你。”
      阮乔云啊了一声,陈萧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没有再开口。
      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想,总不能说卷子不送也不要紧,就想这么一直握着他手腕,走到哪里都可以。
      阮乔云有些小心翼翼地让他扶好栏杆不要动,陈萧生依言松开手。
      “我马上就回来!等我啊!”阮乔云背过手抓抓袖口上留下的温度,像是怕陈萧生反悔,抱着卷子就转身跑向了走廊的那头,也不知道陈萧生有没有在背后看着他,只是忍不住挺直了背,背影像只小羚羊一样矫健又轻巧。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是在想方设法地证明,那个人对你是特别的。
      陈萧生看着他去,看着他回来,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有些恶劣。阮乔云爱笑,脾气也好,天生招人喜欢,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请求——至少陈萧生不能。无论是出于同学爱还是出于问题求助,陈萧生能够有一点自信或者说有一点自负地判断,阮乔云不会拒绝他……不太过分的请求。
      陈萧生摸到了阮乔云的手掌,他握着阮乔云半手,说是捏着他掌根也不为过。阮乔云的手掌比他要小一号,骨骼也要纤细一些。陈萧生没摸过别人的手,意外被阮乔云柔软温热的掌心捕获——为了不引起对方对身体接触的注意,他选择主动开口找话题。
      “昨天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你的答案是多少?”倚靠着阮乔云一路蹦到教室未免太有失形象,原本毫无高冷包袱的陈萧生缓下了速度,一边借助栏杆,一边扶着阮乔云蹭出一步。
      阮乔云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不是他不记得,是他不想在陈萧生面前说出一个错误答案,本来就不如学霸聪明,被当面吊打也未免太丢脸了吧!他小小磨牙在心里捶打了一遍陈萧生不解风情的脑壳,手上却不敢使劲。
      “……大考的时候,还是按顺序写卷子比较好。”陈萧生开窍了一般没有再追问,斟酌了一下字句侧头跟他叮嘱。
      阮乔云反应迅速:“你看我卷子了?”
      “……”
      “你改的哪道题?”
      “第一道大题。”
      阮乔云皱了皱鼻子,心思转得飞快,他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写答案了:“做最后两道题太花时间了,我大考还是按顺序写的。”
      “嗯。”
      “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写那么多还不知道对不对,你是不是已经对过全部答案了?”
      “……”
      “你看完我的卷子了?……哇!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
      “我没看,”陈萧生打断他的话,扶着教室的门框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重复道:“我没看。”
      没有栏杆可以倚靠,他几乎把半身重量都压在了阮乔云身上。
      阮乔云有些吃力地仰头看着他,近得能从陈萧生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教室门框通不过并排的两个人,陈萧生却没有松开他的手,甚至是像把他拽过来一样压在自己身侧。
      “我可以教你。”
      阮乔云愣了一下,陡然意识到能感受到鼻息交错的距离实在太近,咕咚一声干咽了一下喉咙,耳尖莫名发烫,像是被沙子迷了眼一样机械而混乱地眨着眼睛。
      “直接甩我解题过程不算教啊,教不会不能算我笨的。”
      “好啊。”阮乔云听见了陈萧生语气里的笑意,“教不会算我的。”

      阮乔云被他笑得晕晕乎乎,扶着他回了座位,自己反向坐在椅子上看他清理书桌,讷讷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跑来跑去的……累了吗?”陈萧生把自己的水杯递到他手上。
      普通磨砂盖的塑料水杯绳子都已经被磨烂,瓶身却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瓶盖被拧的很紧,摸上去就知道是能一口喝的温度。阮乔云憋着劲儿地才拧开,小口吐气假装没费什么力气,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不说还不觉得,一沾到水就觉得渴极了。
      陈萧生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小巧喉结,一时失语,张嘴也觉得嗓子干得没法说话,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啊!对不起!我忘了我还在感冒的……”阮乔云有些懊恼地双手握着杯身,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我帮你把杯子烫了洗干净,装好热水再还回来吧。”
      “没关系,感冒还难受吗?”陈萧生仿佛浑不在意,拔开笔帽简写下题目的条件。
      “还好吧……就是鼻子还有点堵,唔,是不是说话声音很难听?”
      “没有。”陈萧生示意他看纸,阮乔云吸吸鼻子想努力避免离他太近以免传染,歪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他讲题,注意力却都集中在陈萧生剪得干净的指甲尖。
      “在想什么?是我没说明白吗?”刚经历过变声期的男孩子已经有了低沉的底调。搔地耳尖发痒,阮乔云摇摇头:“在想大佬就是大佬,我写题的时候就会钻牛角尖,思考方向都不对。”
      他沮丧地把下巴磕在陈萧生摞起的书上,抱着杯子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请问大佬还缺腿部挂件吗?我……”
      “缺。”陈萧生扣上笔帽,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是腿上缺。”
      “……?”
      “心里缺一个。”
      ————————
      短小的番外【。】
      “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那些不知道从哪看来的骚话看起来人设都要崩了啊陈萧生!”
      ……完了。
      居然说出来了。
      “如果我有人设,第一点就应该是写上喜欢阮乔云。”
      “……”
      “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什么都不会显得奇怪。”
      良久。
      “那你还让你室友带假条!都不让我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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