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Boss爱吃鱼

11、第十一章

　　作为宁城最有名气的高中，宁城一中占地格外广阔，位置虽然比较偏却也很清静，适合学生学习。周围一百米没有一家酒吧，学校只有一个大门，其他地方都被围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个出口，还有摄像头监控。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一些小餐馆在此地生根发芽，毕竟就算学校食堂再好，食堂师傅能变出花来，学生怎么会愿意一天到晚都吃食堂，正式躁动的年纪，总会出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吃。

　　大好的休息时间，沈今朝早就吃腻了食堂和学校周围的小餐馆，连烤面筋散发的孜然香都没能留下她，成天载着她一路到了离宁城一中不远的一家火锅店，是家名气很大的店，平时就很多人，但成天跟老板关系好，每次沈今朝带人过来都会找他帮忙，不仅能打折，还不用排队。

　　天刚刚擦黑他们就出发了，沈今朝和成天先出门，其他人会晚一点，因为姜千和拿出一份什么调查报告，说鬼骷髅这东西比较喜欢九点后出没，一是因为他们对太阳光比较敏感，二是夜里好办事，理由格外充分，因此他们打算在别墅吃了晚饭再过来。

　　沈今朝在心里吐槽，原本白鲸作息健康，一日三餐定点定时，但今天因为“意外”生生把他们从中午十二点饿到了晚上六七点，只为无缝衔接小姜同学的晚饭时间。

　　这是什么精神？

　　还不是爱情。

　　这该死的爱情。

　　她就知道这两人迟早得复合。

　　天渐渐黑下来，道路两边路灯一盏盏亮起，点着昏黄的灯光，车快速驶过去只能看见点点萤火虫一样的点。

　　到了火锅店的时候才七点半，生生提前了半个小时，沈今朝给时新发消息，结果时新才刚刚出门，让她先点菜，她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时新住在这附近，倒是挺近。

　　沈今朝坐在位置上玩手机，最近她刚迷上一个小游戏，2048，益智类，适合青少年，这是徐西斜看见她玩时说的原话。

　　但她始终卡在1024凑不齐，再次把路堵死，沈今朝闲的发慌，打开微博。

　　她自个的微博，一个人都没关注，僵尸粉倒是有几个，不是卖鞋就是卖护肤品的，或者顶着一个美女头像中间用极鲜艳的红色字体写的wx：123456。成天他们都不知道她有微博，沈今朝把这个就当是日记本，没事就记点东西。

　　翻了翻自己从前的“日记”，左不过“今天的糖醋鱼很好吃。”“不想写卷子。”“糖没了。”之类的，沈今朝盯着自己面前翻滚的红油看了会，弯了嘴角，快速打字。

　　——今天xxx帮我补课了。

　　末尾是一个龇牙的表情，看着就很高兴。

　　刚放下手机，沈今朝就看见了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时新。

　　她头发还是半湿的，披散着，只背了个白色的小包，跟她打完招呼后在她对面坐下。

　　沈今朝却眯起了眼。

　　时新后面跟着一个男孩子，个子挺高，模样很熟悉，一件白色短袖，黑色裤子，球鞋，一双桃花眼带笑，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但沈今朝记得他，那天就是他在他们班门口叫时新。

　　似乎是察觉到这氛围很尴尬，时新不好意思地出声解释，“沈今朝，这是......二班的于旧，就......路上碰见了，听说我要来吃火锅也想吃，反正都是同学，我就带他过来了。”

　　于旧朝沈今朝笑笑，“于是的于，新旧的旧。”

　　沈今朝也朝他笑笑，“沈今朝。”

　　“我知道你，经常在成绩单上看见你的名字，嗯，位置很显眼，”于旧说着，看服务员上菜，便帮忙清桌子，“这地方位置很难订啊，平时这个点过来至少得排一个小时的号。”

　　沈今朝先把肉下进去，佯装疑惑地“啊”了声，才说到，“可能是我比较幸运。”

　　于旧听见这话，问道：“现在下虾滑么？”

　　时新连忙点头：“下下下。”

　　她巴不得这人少说话才好。

　　这几天她都快被这个于旧烦死了，自从那次在小区门口碰到后他就跟他的影子似的，走到哪跟到哪，一天能“偶遇”个十来回，吃饭在食堂碰到，去学校超市能碰到，去接个水也能碰到，甚至连上厕所都不让她安生，要不是分男女厕，估计于旧得跟她在同一个坑相遇吧。

　　今天沈今朝请客吃火锅也算是两人的默契，——放假就出来聚聚，只是没约过这么晚的。现在又个半生不熟的于旧插进来，两人都不知道该聊什么，偏偏于旧又是个话多的，接下来一句句话跟查户口似的，恨不得把沈今朝十八辈的祖宗都翻出来。

　　沈今朝淡定吃东西，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给成天发了消息。

　　——让他们别来了，今天抓不着的。

　　成天发过来三个问号。

　　沈今朝继续打字。

　　——某个福星来了。

　　过了好一会，成天又发过来三个句号。

　　这就表示他懂了。

　　沈今朝放下手机，努力填饱肚子，懒得理对面长得白白净净实际上肚子里一堆坏水男孩子的盘问。

　　“对了，明天我要跟我爸妈去国外玩几天。”时新忽然说。

　　这下于旧终于安静了，但短暂又诡异的沉默过后却是一连串的问题。

　　“去哪？去几天？跟父母去？有别人吗？”

　　沈今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时新也没遇到这么“关心”自己的人，但她性子老实，乖巧答道：“去英国看我姑姑，四天，除了我爸妈还有我一个表哥。”

　　沈今朝心想：完了，接下来几天是没办法用这姑娘吊鬼骷髅了。

　　于旧看了沈今朝好一会，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终于舍得动筷子吃东西。

　　“我听别人说最近一中附近有点不对劲。”于旧说，“你们知道的吧，那个花坛里死了人，高一的一个女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沈今朝，那眼神恶毒的，就像是沈今朝害死了那女生一样。

　　时新光顾着吃，附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爸跟我说了，让我以后放学回家小心一点，以后他有时间就会来接我。”

　　沈今朝忍了半天，此时终于没忍住，出声道：“嗯，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于旧脸上一白。

　　时新却是被勾起了兴趣，“怎么死的啊？”

　　沈今朝笑笑，“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一种周围有几个变态没被抓住么，估计就是他们吧，不过警察叔叔会把他们都抓进牢里的。”

　　时新听着有些怕了，喝了口酸梅汤。

　　一顿莫名其妙的火锅过后，沈今朝肚子填饱了，她买了单，三人一齐出去。

　　刚出火锅店，于旧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脸上是难得的严肃，“我有件事跟你说。”

　　走在最前面的时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们两，大眼睛里全是八卦。

　　计划被这小孩搅了，沈今朝还一肚子气，这会也没好脸色，低声说：“有时间找我谈事情，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不然这路上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于旧那张漂亮脸蛋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目送这两人离去，沈今朝格外头疼，正打算打车回别墅，停在她右手边的一辆黑色的车忽然爆出“滴”的一声，声音略沉闷。

　　那车正对着他，两个车灯像是野兽睁大了双眼等待猎物，车内没开灯，好在这片都是店子，灯火通明，她得以看见车内徐西斜一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她的方向。

　　沈今朝莫名的，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刚刚她还跟别的男的拉拉扯扯呢，也不知道她的辅导老师心里作何感想，她现在特别想拿着话筒去采访徐西斜，只是没那个胆子。

　　明显他是来接她回去的，沈今朝打开车门坐副驾驶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把她肺里的空气都吐干净了。

　　“老大很生气么？”

　　刚说完沈今朝就后悔了。

　　成天是他们的老大，是三区的老大，但人徐西斜是什么人，一区的老大，上头都要给面子的人，忽然就得跟着她叫成天老大了，被压了一级，岂不是很丢脸？

　　徐西斜发动车子，漫不经心地问她：“那个男孩子......是你同学？”

　　沈今朝眨眨眼，一脸天真无辜，“啊，是的，隔壁班的，今天正好遇上了。”

　　徐西斜：“长得不错。”小姑娘喜欢的那一类型，阳光，干净，精力十足。

　　“好像也没有吧，话多，挺讨人嫌的。”沈今朝说。

　　“嗯。”

　　突如其来的应和，沈今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一边给老大发消息说明情况，一边给她旁边的大佬作报告。

　　“时新明天要去英国，玩四天，这样一来我们鱼饵就没了，也不知道只放我一个能不能把鬼骷髅引出来，哦对了，那男孩子也拥有宿灵，‘福’，你知道么？就是特别走运的那个，我一直想有这个宿灵来着，可惜没那个命。”

　　福祸相对，与祸对应的不幸截然不同，拥有“福”的人一辈子都会顺风顺水，家庭美满，诸事顺利，买彩票也最容易中，当年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宿灵的时候沈今朝差点嫉妒发狂，今天还遇到了，心里更是忿忿不平，这么个破小孩还真是走运。

　　“运气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徐西斜说。

　　沈今朝却出了神，“是么？”

　　车拐了个弯，驶入一条小道，是一条美食街，人很多，几乎就是人挤人，沈今朝要是小偷，估计在这地方能狠狠赚上一笔，不过人多的后果就是，——这里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

　　徐西斜把车停在人群之外，“看见那家糖炒板栗了么？”

　　“哦，看见了。”

　　卖板栗的一般都是小小的一个店，红色的塑料盖下有一个灯泡，竹编的篮子盛满灰褐色的板栗，裂开的口子是灿烂的金黄，像极了人在开口笑的弧度。

　　“去买二十块的。”他递给她一张二十块的现金。

　　沈今朝不解，但是还是拿了钱下车去买。

　　这家店门口排队的人很多，应该挺好吃的，反正她也馋了。

　　她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到她的时候正好还剩下最后一点，老板是个老爷爷，一把都拿铲子铲进纸袋，放在称上称了下，二十五块。

　　老板看见她手上孤零零的二十块，笑眯眯地说：“就这么点了，收你二十。”

　　沈今朝道了谢，高高兴兴抱着板栗回车上。

　　徐西斜没吃她递过来的板栗，发动车子，两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问她，“开心么？”

　　沈今朝点点头，她觉得自己挺走运的。

　　徐西斜语气温柔，“所以，幸运与否，也不过是时机问题罢了。”

　　沈今朝抬眼看她，一双眼睛从迷惘渐渐变得清明。

　　这个男人不仅能做她的家庭教师，还能做她的人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