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次相逢 ...
-
接到带有圣火标志的拜帖后，紫垆长吁短叹了整整一天，大弟子劝他率领众位师弟下山躲躲，他思考再三还是摇头拒绝了。既然对方找来了，那么躲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
江余来的那天天气很好，尽管紫垆再三告诫座下弟子和仆人各自在房间内不得随意出门，只领了行事沉稳章法有度的大弟子在大堂等候，但最小的弟子陆衍却压根不怕那个什么圣教的少教主，偷偷溜了出去玩。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他就偷偷埋伏在路边的草丛里，看着带着面具的江余负手信步上山，不过十七八的年岁，那份潇洒自若的神色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羡慕极了，暗暗决定自己以后也要像江余一样，让天下人都知道椹麓山的陆衍。
江余一行应该发现了他躲在草丛中，因为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下属朝他匿身之处看了过来，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却被江余随意的摆手就这么无视的走了过去......
“虽然大家都说江余是个魔头，剑下死了不少武林正道，可是我觉得那只是大家立场不同，若不是江余剑法卓越，他也早死在不知道谁手里了。说到底，是因为他够厉害够强，所以大家都畏惧他，才把他传的那么可怕。”
方道柳默默的握着茶杯听他说完，挑眉看着有点兴奋的少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崇拜江余？你不怕别人当你是魔教同党？”
“可能有点吧，我觉得强者就应该同江余一样，他有足够的自信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并且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他手中有剑，令天下人畏惧，却不会肆意欺凌弱小。”陆衍认真道，“师父很不喜欢武林中人，不过江余却是他难得肯定的人，所以我想成为他这样的人。我想让椹麓山和药王谷一样被天下人承认，用我们的医术去救更多的人，而不是迂守陈规。”
药王谷的和椹麓山的一段公案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连方道柳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并不清楚真正内情。陆衍讲的含糊，想来是门规所限，不能告诉外人。
方道柳默然。
过了一会，陆衍突然问道：“你呢？两次败在江余剑下，是不是特别恨他，想杀了他？”
方道柳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起身赶人：“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了，天色已晚，快点回去休息吧！”
陆衍嬉皮笑脸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给你！就当是我刚才问了不该问问题的赔罪礼！”说完，不等拒绝立马从窗户又翻了出去。
方道柳拿着油纸包，神色愕然，好一会才意会过来，陆衍其实是特意来给自己送吃的，只不过刚才萧离水在不方便露面。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打开油纸包一看，愣住了：里面包裹的是摆放整整齐齐的几方桂花糕，软软嫩嫩的洁白如雪，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拈起一块缓缓放入口中，淡淡的甜味和清香的桂花融合在一起，和记忆中的有点像，又好像不太一样，他扶着桌子按住额头，神色有些痛苦，口中泛起苦味，血脉里的血液好像开始慢慢燃烧......
“笃笃笃”窗外传来三声短促的轻轻敲击声。
方道柳立刻从幻觉中清醒过来，走到窗口，只见一张一指节长的小纸条被卷成细小的纸卷塞在窗缝中，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他取下来展开一看，上面是潦草的四个字：事妥，子时。下面还有个不易分辨的断剑标志。
他神色不变，手指一捻，纸条在指缝间立刻化为尘屑。
今晚月色极佳，屋内吹了灯火，外面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月华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间或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更添静谧。
陆衍不知道怎么有些兴奋的睡不着，他睡在西厢房，方道柳睡在东厢房，两个人隔着中间一个主屋，其实不太远，他看着那边熄了灯他赶紧也吹灯上床，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他好像又回到当年，他趴在草丛中仰视上山的一行人，从孩子的视野来看，已经名震天下的江余显得极高，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脸庞，他没有拿剑，但身上的剑气仿若已经凝成实体，随时可以出剑。
他就这么随意的看了一眼草丛中的陆衍，是的，江余看到了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对方道柳隐瞒了这个细节。
江余仅仅是远远的瞥了他一眼，大约发现是个孩子，他收敛了身上的剑气，唇角微微上扬，从他面前信步走过，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洒脱他模仿了很久，依旧是东施效颦，这个认知曾经令他沮丧了一段时间。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这段故事，这段对所有人来说都无关紧要的插曲对他却极为重要，因为，从那天起，他开始立志。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方道柳慢条斯理的喝茶，有一个瞬间他居然与记忆中的江余印象重叠起来，所以陆衍才会冲动的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说出自己的故事。
方道柳，他身上好像有种可以信赖的味道，真是可惜，他居然和自己崇拜喜欢的江余是死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完美。
万一有一天两个人真的拔剑相向，自己该怎么办呢？陆衍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发愁的想着。
窗外，更夫远远的敲响了梆子，已是子时。
陆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身体动也未动，因为他已闻出这是江湖上最常见的一种迷香，气味重见效快效果时间不长。
一根细细的吹管连续不断的往房间里喷着迷香，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房间里再无半点动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一柄剑在黑暗中闪出亮芒闪电般刺向床上的陆衍。
剑芒犹如毒蛇一般刺入床上拱起的被褥之中，手感不对，黑影心中一惊，立马撤剑后退，可是已经迟了！
陆衍身形犹如鬼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掌轻飘飘的拍向黑影的后背。
黑影反应迅速，就地前滚，躲过这看似毫无杀伤性的一掌，怪叫道：“你怎么没有中迷香？”
陆衍哼道：“班门弄斧，小爷我八岁做的迷香也比你这强！天下能迷倒我的迷香恐怕还没做出来！”说话间一脚狠狠的踹向黑影。
黑影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犹如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滑到门口，轻轻一跃，倒悬在房梁上，只伸出一个头：“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愿意出高价钱买你的迷香！”
“要买行，先让我刺你两剑再说！”陆衍没想到这黑影如此敬业，杀人杀到一半居然还想着提升业务能力，不过这贼人轻功着实高超，自己匆忙之间肯定没法抓到他。
“那可不行，小兄弟，日后你若是想赚几个银子尽管去杀手自律联盟给我留个话，就说找蚂蚱，我会主动联系你的！价格好商量！”说话间黑影已经窜到房顶，几个起落瞬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陆衍一脸懵逼，啥联盟？下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方道柳那边怎么样，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陆衍一脚踹开了方道柳房间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充满了迷香的味道，但是没人。陆衍心里一紧，在床上一摸，被褥整齐冰冷，根本没人睡过。他略微放下一点心，随即又疑惑起来，方道柳几个时辰之前赶他去睡，可他自己又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次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