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剑心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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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采儿轻轻的扣响了小院大门。发现过了好一会没人理，干脆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不过等她一跨进门廊时，就发现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劲气拦在门口，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采儿前来拜会江大侠，叨扰之处，请您责罚。”少女软软甜甜的声音，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动心。
月下的采儿衣香鬓影，显是精心修饰过一番，她原本相貌就不俗，这般一装扮，更是出尘脱俗，娇艳动人。
“滚。”
采儿也没想着能够一下子就打动他，不过这个门也进不去就有些尴尬了：“江大侠，我有紧急的事情来跟您禀报的，并不是有意打扰您清修。”
“给你一句话，说完就滚。”
采儿薄怒上脸，捏紧了拳头，咬牙道：“陆少侠他酒喝多了，说今夜不回来了，让我过来跟您通报一声。”
“编谎言也编个像样点的。”江余道，“你们真不让人省心。”
采儿立刻觉得一团刺骨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蹿过她的全身经脉，血管都仿佛凝结一般，她打着寒颤，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张嘴就有白气冒出，她被吓到了，一滴泪珠尚在眼角就冻成细碎冰屑，黏在皮肤上：“我，我没有说谎，不信，您，您可以去看看......”
江余轻轻嗤了一声，拉开了门，他倒不是相信采儿说的话，但这个时辰陆衍还没回来，相信那帮大侠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你带路。”
采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胳膊，脸色青白的跟女鬼似的。
江余不耐烦的踢了踢她：“下次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高斌那种眼瞎了的审美，你就别当真了！”
采儿立刻回暖，只是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一句话也没有，默默爬起来在前带路。
路越走越偏，看着是往岛西的嶙峋石滩上去，并不是岛上的常规线路。
江余冷笑，看这群跳梁小丑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不多时，他就知道自己又被这些小丑们给涮了一把，老天爷对他真是一如既往，不往死里折腾决不罢休。
不远处，石滩上站立了几个他比较熟悉的影子，高矮胖瘦，参差不齐。
“你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绝呢？真有雅兴，临渊阁有钱到没事就差人到珍宝舫玩玩？”
“比不上江少主跳崖都没死，我们几个老骨头还得跟着你奔波劳苦，真是丧尽天良！”老家伙们嘴皮子和腿上功夫一样也没落下，开始分散慢慢形成包围圈。
“好说好说，大家彼此彼此，也别废话了，一起上吧！”江余默默调息，唯一庆幸陆衍的血帮他压制住了毒性，今晚可以放手一搏。
至于陆衍现在何处，是否安全，他倒是没去想，若自己活着，那帮杂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伤他半根寒毛的。若是自己死了，也就不用操心了。
“时隔八年，我们几个老骨头对少主的剑想念的紧，年纪也大了，估摸着，今天总得了结了一头吧。”
“龙四你这啰嗦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难为林园那孙子一直忍着你了。”
“江少主不必逞口舌之利，我们昨天接到傅帮主的飞鸽传书，立即赶来，布下天罗地网。这四面环海，看你往哪里逃！”
江余哈哈大笑：“逃？”随后他凛声道，“哪一次不是你们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人老了，这口气也大了，真不怕海风吹掉了你们这些老家伙的牙。”
临渊阁历来神秘，江湖上只知道他们高手众多，每一个拎出来都几乎可以与各大掌门相抗衡，这些高手从哪里来，为何不知名，没有人知道，所以愈发对临渊阁敬畏高捧。
江余跟他们打交道多了，每次都友好往来，相互赠送一些什么永久疤痕、一到阴雨天就酸痛的旧伤、没事吐两口血玩玩的互动小礼物，倒也称得上是和谐共存了。
江余年轻底子厚，历来也不是靠美貌过日子，走的是糙汉子风，他可不怕这些。
但这些老家伙们可经不起这样折腾，原本十二高手近些年陆续零落，或者干脆回家养老了。临渊阁再家大业大也舍不得这般不计成本跟魔教对着火拼。
临渊阁制霸中原数百年，走的是高端路线，到哪里都趾高气扬，到了这届阁主林园只能时时咬着小手绢盘算着过日子，暗恨生不逢时，怎么就跟江余这杀千刀的碰到一块了！
此次傅瑞生通过信天盟飞鸽传书通风报信，林园高兴坏了，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可以干掉这个在喉之骨了，清点了阁内高手悉数出动，务必要趁着江余实力大减的机会彻底终结掉这个祸害。
废话聊完了，石滩上江余和其余六个人影子同时动了起来。
月满刚过，月色清亮依旧，石滩上的七个影子变幻莫测，如同鬼魅一般，只听得见极其轻微的剑身相击的声音，更多时候尚未触碰，便已在剑气中分出高下，快速转换到下一招，若是有第三方在场观战，他压根就看不清谁是谁，只能感受到凌厉剑气如刀，根本进不得百米之内！
以一敌六，江余毫不见凌乱，八年未曾如此畅快的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战，他被压抑已久的血性慢慢开始复苏，积压数十年之久的愤怒、痛苦、甚至是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他渴望见着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对老天的不满！
第十招。
噗呲，他抓住其中一个变招略有迟疑家伙的空门，刀切豆腐般刺入他的胸膛，低低道：“第一个。”
剩下五个顾不得伤感同伴，齐齐大吼一声，加快了出剑速度，乍一看去，仿佛银织剑雨，密不透风的把江余围在其中。
江余凝气一点，反手一划，轻而易举的划破剑雨包围圈，整个人如同飞鸟一般腾飞至半空，而后折身死盯龙四，剑尖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务要将龙四钉死在剑下。
其余四人大惊失色，赶紧来救，两把剑从左右两侧夹击，另外两把剑从后背追赶。
剑气笼罩之下，龙四极速后退，江余将八成剑意全部压制在他身上，他难受的想要吐血。
龙四退的快，身后四把剑追的快，但江余凌空俯冲的速度更快，压根不管其他人。眨眼间，他的剑已经突破龙四的防御，剑尖直抵喉头，龙四勉力格挡，剑花四射。江余狡猾一笑，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撤剑回头，再次拔高，眼中杀机无限，对着错愕的背后两把剑一剑横扫将他们毙于剑下。
此刻，左右两把剑才堪堪错开，只来得及看着两位同伴鲜血淋漓的尸体从半空狠狠砸下。
此刻不过第二十五招。
“哇哦，第二个，第三个！”
双方停了下来，再次形成对峙局面。
“你这魔头！”龙四气的差点丧失理智。
“四哥，情报有误，咱们不能再恋战了！”
“没错，四哥，看这小子今晚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跟十年前相比毫不逊色。那时咱们十二龙门阵都没能困住他，现在仅剩我们三个人，拿什么都跟他斗！”
江余站在不远处，鲜血从他的剑尖上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月光下把鹅卵石印成污黑一片。他冷冷的注视着已经萌生退意的三个老对手，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龙四纵横江湖三十载，此刻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我们就不该答应阁主走这一趟。放烟花，让他们支援。”
烟花在空中爆开，纷纷洒洒美丽至极，但传去的讯息却叫人太过沮丧。
此次突击时间紧迫，压根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大船速度太慢，也没能安排足够有用人手，程长卿带着龙四几位长老乘坐速度快的小船，一路风浪颠簸而来，船上仅仅装载了几十枚以防万一的火药包，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这个才能脱身。
江余遥遥挥剑：“想走？问过我同意没有？”不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瞬间杀至三人跟前。
三人心意相通，眼中尽是凄楚，心知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而后分别向三个地方逃窜。
江余杀意正浓，当年他因一时心软放过这这些老头，没想到自己反受其害多年，今晚大好机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
他鬼魅一般冲向离他最远的龙四，这个老头功力最高，是十二高手中的领头羊，杀了他，其余二人不足为道。
龙四感受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剑意，知道今天大约逃不过这一劫了，大喝一声，转身挥剑，磅礴剑雨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向江余......
龙四的自我牺牲确实为其他两人争取了不少时间，尽管十招不到，但其余两人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江余并不着急，他轻轻擦掉脸上溅到的几滴血痕，出神的望着海上明月高悬，偌大的石滩上仅他一人孤身站立眺望，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由的味道！
被夏铁木暗算摔落悬崖后，他侥幸不死，待月满毒发，居然还能找到一口寒泉镇毒，月月借着寒泉刺骨寒意缓解体内火毒，不敢远离。冰火两重天，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生生煎熬了八年。
他有时恨极，会痛骂老天，为什么不让他生下来就死了，为什么不让他八岁那年就死了，为什么不让他从悬崖上摔下来就死了，为什么不让他干脆死于火毒之下算了！
可是他终究是一一挺了过来！
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不知不觉，他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苦涩的泪水仿佛一剂灵药，将他内心那些怨恨通通洗涤干净，他的目光已经由天上的那轮明月移到波光嶙峋的海面。漆黑的夜晚，望向远处尽皆一片黑暗，但他却仿佛看见了一片光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任由海风吹干了脸上泪痕，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多年积累的杀意在方才酣畅淋漓的一战中得到彻底释放，已经停滞多年的内力境界终于在今晚得到了突破。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有信心去接下大雪山巅的惊世绝剑！十年之约，他不会迟到！
境界突破，听上去很玄的事情，但也没花多少时间。江余收拾了一下心情，闲庭信步的去找陆衍。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剑心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