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佛系战斗反派》李狱

20、悬壶济世

　　陆衍刚走到巷口，就看见童言喜不自胜的朝他跑来，“陆大哥，你来了！我和阿姊等你好久了！”

　　陆衍担了心事，努力扬起笑容：“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我们先去找梁大夫，然后给你爹治病。”

　　童言开心的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跑，大声喊：“阿姊，快出来，我们和陆大哥一起去仁心堂找梁大夫！”

　　仁心堂。

　　陆衍三人赶到时就看到仁心堂大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围了，不停有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大声谈论。

　　“哎，梁大夫挺好一人，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去了呢？”
　　“嘘！那个母老虎正在里面哭的稀里哗啦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呸，你不说还好，一说那个恶婆娘我就来气，上次家里一时没米下锅，给我老娘抓药少了十个铜板，梁大夫说算了，那个恶婆娘死活都不肯，害我老娘多咳了几日！”
　　“仵作出来了，出来了，大家让让！”

　　有认识仵作的人立刻高声呼喊：“老吴头，梁大夫怎么死的？”
　　也有平日与梁大夫不对付的人嘲笑：“莫不是死在他婆娘肚皮上了吧？”
　　众人一阵怒视，恶语之人灰溜溜的走了。

　　老吴头摆摆手：“对死者不敬，这种人没个好下场！梁大夫就是突然猝死，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大伙儿都散了吧，别碍着人家办事了！”

　　陆衍牵着童言和童大姐在一片白眼和咒骂中奋力挤到前面，借着乱糟糟的人群混进仁心堂。
　　药堂里倒不如外面嘈杂，浓重的草药味中后堂传来震天哭声。

　　陆衍脸色铁青，世上万没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头天说要来找梁大夫，第二天他就死了。一个神色紧张小厮打扮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衍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声狠狠道：“你来做什么？看看你家做的好事吗？”

　　君伍澜被陆衍噬人眼神给吓住了，慌乱摇头：“我听说梁家出事了，就想来看看，真的不是我们家干的，我问过爹和大哥了！”

　　陆衍一抬胳膊把她压到墙边，冷笑：“欺我第一天混江湖吗？方道柳放了话不敢动我就把主意打到梁大夫身上，君家果真好本事！这区区一条人命在你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对吗？”

　　君伍澜气的浑身发抖，手中银光一闪，一根锐利的银簪用力扎向陆衍困住她的胳膊：“你混账！不许你这么污蔑我们君家！梁大夫的死根本就与我们没有关系。”

　　陆衍猛地松手，避开银簪，冷冷道：“杀了梁大夫，我也能治好夏铁木，你们就等着吧！”说罢他招呼童家姐弟转身就走。

　　“这姓梁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你半分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君伍澜在身后追赶了两步，喊着。

　　陆衍止住脚步回头：“至少他在我眼中是一条人命，不应该是被随意决定生死的蝼蚁。”
　　少年冰冷的脸上因勃发的怒气迸发出一种异样的俊秀，君伍澜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泛起千样滋味，酸酸的难过，又委屈又生气，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童家小院。

　　陆衍怎么看都没法把眼前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等死之人和君胜斐口中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少主的侍卫联系起来，他看着毫不知情的童家姐弟殷切期盼的眼神，心中一定，管他是谁呢，那些仇仇怨怨的，都等他治好人再说吧！

　　陆衍凝神诊脉开了方子，再三叮嘱童大姐：“因为不知道老爹之前的病症，我这个方子也是依据医理推断出来的，如果明天老爹还没有好转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童大姐感激的点头：“我知道的，陆大哥，谢谢你，不计较我昨天对你那么无理。”
　　陆衍微微笑笑，摸摸童言的小脑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知者不怪嘛。”

　　“那，那梁大夫的死是不是和我爹有关？”童大姐期期艾艾了半天，手一直绞着衣角，“是不是因为我爹才害死了梁大夫？”

　　陆衍沉默了半天，他不想骗这个成熟的姑娘，看得出来她对梁大夫充满了感激，无论夏铁木能否痊愈，童家的孩子们都必须快速的去适应这个成人世界了。

　　“是的，你爹，你爹不是一般的人，有人想杀他，有人想救他，梁大夫之前可能就是想杀你爹的人派来的，所以我才说他开的方子有问题......”

　　童大姐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梁大夫一直心慈，街坊之间谁有个小毛小病的他都愿意出诊，这次爹出事了，别人怕□□堂都不敢来，可是他还是冒着风险来帮我们。”

　　陆衍盯着童大姐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冷酷一点：“他收了你们钱没有？为什么□□堂不找他的麻烦？梁夫人那个厉害角色为什么会任凭他干这么危险的事？你们爹病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

　　他必须尽快让这几个孩子面对残酷的真实，得罪了君家，他们未来在临安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即使君家不追究，魔教余孽的身份也会让他们无处安身。

　　等陆衍走出童家，他回想两个半大孩子难过的表情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这是夏铁木满手血腥种下的因，可是恶果却要几个孩子去咽。他有信心去治好夏铁木，可是后面呢，他只是一个大夫，除了治病救人无能为力的大夫。

　　比如方道柳，哪怕已经相处多日，他救过自己的性命，可是陆衍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那份不信任感，他好像天然对外界充满了敌意，对他人的生死、甚至对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陆衍忽然有点挫败的感受，他努力想要去拉进跟方道柳的距离，可是他总是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离开去。

　　陆衍猛地大吼一声，用力搓搓自己脸，让自己暂时忘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振奋起来。他想到那个把白衣穿的比自己还潇洒的君家大公子和委屈巴巴的君伍澜，忽地起了兴致，想去看看君家剑展是不是一如传说中的那么好玩。

　　说是小院，君山小院足足占地几十亩，北侧倚着一座十几米高的小山坡，其余三面青瓦白墙，林木掩映，人马进出川流不息，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陆衍交了一两银子进去，一进门就傻眼了，里面安安静静的，数十条小径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看来人进来之后根据自己的需求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路径。

　　他看着语义含糊的指示牌随意选了一个“望幽径”。

　　沿着小径走了几步，林木疏减，视野顿时开阔，几座茅草房错落有致，窄窄的门和宽大的窗户形成强烈对比，好像一颗颗矮胖胖的草菇。每个草菇窗口前都有两三个人在排队，里面坐着一个账房先生一样的人。排到的人把自己手中的剑递给账房先生瞧瞧，低声说了几句，就拿着自己的剑走了。

　　陆衍扯住一个排队离开的人：“兄台，请问这里是做什么的？”
　　那人看了一眼陆衍，笑了：“你是第一次来君家吧？”

　　原来这个茅草房就是一个类似中介机构，每个人都可以来这里说出自己所擅长的，想接什么样的活，或者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这些信息都会被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提供给所有人观看，有需求的人自然会跟君家联系找到这个人，达成交易。君家则从中抽取一定的费用以维持这个庞大的剑展。

　　陆衍‘哈’了一声，不得不赞一声君家这经济头脑，难怪君胜斐能够保持谪尘仙人一般。

　　“公子，您有什么需要交换的？”
　　“我想要找一把宝剑。”
　　“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越珍贵越好！绝世锋利的好剑！”
　　“那您有什么可以出售或者交换的吗？”
　　“我可以医死人救白骨！”

　　“绝世好剑？医死人救白骨？”君家老爷把手上的串珠往桌上狠狠一砸，“好大的口气！仗着有方道柳给他撑腰，还敢来我们君家？这小子简直没把我们君家放在眼里！”

　　“老爷老爷！”君夫人心疼的看着微微裂开的和田脂玉串，“您别发火呀！这珠串贵着呢！还有这紫檀木桌也不便宜，砸坏了可怎么办？”

　　“啊？真的砸坏了！”君老爷赶紧把手串举起来对着天光仔仔细细的瞅着，心疼的脸上的胡须都纠起来了，然后再摸摸桌子，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桌子没事......”

　　下座的君胜斐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恭恭敬敬道：“爹娘无需动怒，陆衍寻找绝世好剑肯定是想送给方道柳，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做这个人情。此外，我们在河西与方家还有些往来，方家族长方玉达我曾经拜会过他，不如让他出面来与方道柳搭个话，毕竟咱们君家占个理字。”

　　“现下我已派人把守四处城门，但凡看见童大郎一律拦下。”君胜斐剑眉一挑，“必要之时，咱们就绑了陆衍那小子，一直等到夏铁木死了再放人，方道柳还能拿咱们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