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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尘缘再起 ...

  •   随着小太监轻声禀报,凌云歌越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下来,穆如风看着他的神色,便是心中了然,凌云歌自幼便是跟着自己的,如今这般……与周遭大臣说了几句,示意改日再叙,就送了客。“你们也都下去吧。”他挥挥袖,命周围侍从也都退下去,待侍从带好了门,才看向凌云歌,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九殿下的事,怕是躲不过了。”
      穆如风面色微微一变。老九出生时正值腊月,先皇后身体本就时好时坏,那时更是染了病,终是抛下了他们兄弟俩个。皇帝本就十分敬重皇后,且当时边疆战事吃紧,朝中动荡,皇帝终是没来得及见上皇后最后一面,十分悔恨。待一切尘埃落定,皇后留下的两个儿子,长子穆如风便被立为太子,而次子穆棋则因出生便没了母妃,十分受皇帝照顾,自幼跟在了父皇身边,即是后来封了府邸,至今却也未搬出皇宫,今日,皇帝竟忍心……?
      “宋贵妃前些日便醒了,口口声声说是当日在花园,九殿下仗着是皇后嫡子对她出言不敬,贵妃气不过,两人才起了争执,且九殿下自幼被皇帝宠爱,自是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两人争执几句,九殿下竟动手将她推入水中,她到是不要紧,只是可怜还未出世的小皇子。”他顿了一下,得了示意继续道:“自离了皇上寝宫,宋贵妃便像是疯癫了一般,日日站在湖边哭闹,说是要陪着他那儿子一起去了。陛下下令将九皇子禁足,并封锁了消息。”云歌握了握拳,又接着说:“今日辰时,宋丞相便去求见陛下,在殿外长跪不起,要为她那可怜的妹妹讨个公道,就在刚才,宫中亲信传来迷信,九殿下被压去了十恶牢,陛下已向宋丞相许诺,给他和宋贵妃个交代,待中秋将九殿下治罪。”虽未说清,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此话一出便是大局已定,怕是九皇子此次凶多吉少,就是侥幸保了命,怕是也得去了一层皮。
      宋贵妃也是早年便跟了当今圣上,自幼在官宦世家长大,颇有心计,早年皇后在,虽是第一个诞下了皇子,倒也还算安分,但皇后离世之后,宋贵妃仗着个宋家支持,越发跋扈。此时,宋丞相手握重权,一再给皇帝施压,再赔进去个未出世的皇子性命,宋家更是要闹一闹,铲除大患。即便没有当日的局,宋家为了这皇太子的位置,终究是要将他身边的人,想尽办法一个个地除了去。
      穆如风终是皱紧了眉,此时皇帝下令收押小九,定是铁了心的,即便自己跑去求情,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况且当日在湖边的都是宋贵妃的亲信,老九身边那几个不成器的太监见今日的情形,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皇帝不会全然信了宋贵妃的片面之词,老九再傻亦不会傻到当着众人的面将宋贵妃推到湖里,然今日下令收押,便是局势所趋,为了江山朝野稳固,竟是妥协了将自己最爱的儿子亲手送上断头台,实在是可笑。
      “命人备马,你一人随我去十恶牢。”怕是自己身边也被人安插了眼线,眼下便只有凌云歌是绝对可靠的。
      十恶牢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在城外的一座山里,生生将山打通,为求的这山镇住下面的恶人,也镇住那些邪祟。看守的人见是太子来,虽知道这里都是重犯,禁止探监,但是皇家的事谁又说的好,况且今日的太子,终究是未来的皇帝,谁又敢得罪了,便开了门,放他们进去。只是开了门,便从里面传来了阵阵阴风,又潮又冷,两侧墙壁上点了蜡,随着牢门开关,烛影晃动,甚是骇人。九殿下早已失了昔日的风采,直至今日他也是想不明白,当日之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自己与那宋贵妃本无恩怨,她又为何偏偏要陷害自己?本想着自己被禁足几日,父皇就能查清缘由,放他出去,怎料想会成了这幅景象。
      “小九。”
      少年闻声猛地抬起头,眼里竟是泛了泪光,“三哥……”终是见到了亲人,少年哽咽着喃喃叫了一声,片刻之后却又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一般兴奋着,“三哥,是父皇派你来接我出去的吧!”他就知道,他的父皇不会如此绝情,轻易听信一个妃子的话。穆如风此时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自己这唯一的胞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想着他的父皇回心转意放他出去。不忍伤他心的,但如今这般,还是看不清,实在是可怜。“小九,你也该明白了,父皇迫于压力,只怕是不愿再保你的。”
      “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就要杀了我!”少年激动地吼叫道,双手握拳砸在门上,竟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凭什么就冤枉我说我推了她!明明是她自己来拉我,我没推她!我亲眼看着她自己没站稳掉下去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他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能拉来宋贵妃与她对峙。
      “我信你!可是谁能证明是她自己跌下去的。”这事本就是宋贵妃陷害,既然她敢这么做,怕是已有十足的把握。
      “只有她的人在……”少年高涨的情绪突颓败下去,“是我自己不好,甩了宫人自己跑去钓鱼。”“我没想过会这样,可怜了那孩子。”他本就是孩子心性,天性善良,自幼又被保护的太好,此番光景竟还有心怜悯那本就不知道是否存在过的皇子,实在是可笑。
      “罢了,离中秋不是还有几个月,你受苦了,我定会想办法保全你,将你从这安然地带出去。只是,这段时间你要自己熬过去,我再来看你怕是会徒生事端的。”他凝神看着眼前的胞弟,“小九,你定要记得,我是你亲哥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自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说罢,不待九皇子答话便起身离了牢房。
      “殿下,眼下要怎么做?”凌云歌看着太子。穆如风并未看他,自顾自地拉过马缰绳,凌云歌也不再多言,默默守在他身后。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长安街上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虽说边关战事正紧,但对于京城百姓而言,这边关的战事,实在是远得很,也就只有那些聚集城郊的难民才能提醒他们,此时万里开外,将士们还在征战。晌午,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除了那些姑娘,少有人注意到两个俊俏公子正骑着马穿过人群。
      柳太师年事已高,皇帝念起劳苦功高便下了道旨,准他无事不必上朝,柳太师也乐得逍遥自在,平日就在府中喝喝茶,拜读些圣贤书。太子前脚刚进了太师府,就见一年迈老者从内迎了过来。“师父。”穆如风同凌云歌一同给太师行了礼。
      “不敢当,不敢当,太子殿下真是折煞老朽了。”柳太师摆着手,虽年事已高,但太师向来爱惜身体,颇有几分古道仙风的神韵。柳清看了眼年轻的太子,便邀二人进屋中落座。“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了九殿下吧。”老者捋了捋雪白的胡子,也不再同他二人客套,直接问了来意。“老朽刚刚看了时间,觉得殿下也是该到了,这不,殿下后脚就进了门。”太师笑道。
      “既然知了学生来意,师父竟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穆如风把见了穆棋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老者听。
      “殿下切记,明哲保身,切勿再冒险去探望。”柳太师方收了刚才的笑意,转而严肃地对穆如风道,“此事并不简单,更是牵扯到皇子的一条性命,殿下多说是错,多做便是祸。你在明处,敌在暗处,他们本意就是对付你,你做事定要加倍小心,别让他们抓了把柄。”他摆摆手示意穆如风不要插话,又继续道,“陛下早前让九殿下禁足,又封了消息,想来是不想致九殿下于死地的,但如今此事恒生变故,中秋一过陛下怕是要下圣旨处死九殿下,毕竟,进了十恶牢的,至今还没活着出来的,如今,陛下既不能得罪了宋氏一族,更是不能失了颜面。”
      呵,穆如风眼中闪过恨色,又压了下去,“莫非就为了所谓的颜面,便让小九蒙了这不白之冤,被奸人害了命去。”他缓缓用手指描绘着桌上茶杯的纹路。对于这个师父,穆如风怕是要比对他的父皇亲近很多,在柳太师跟前,他总算是显现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和情绪,如今,他恨不得将整个宋氏一族撕个粉碎,以解心头只恨。
      “殿下还是稍安勿燥,殿下此时如此冲动,到是和九殿下一般无二了。”柳太师淡然地看看眼前的徒弟,“这件事或许还是有转机的。”穆如风顿时抬起头,看向他的老师,等待他的下文。“陛下即是下了旨,怕是再难收回成命的的,但,凡是总是有特例的,此时此景怕是也只有那位能帮你救得九殿下一命。”柳太师笑得高深莫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殿下曾与这人还是有些交情的,只是当时许是您还小,到是忘了她。”
      “何人?”他并不记得自己和哪个高人有了什么交情。
      “洛将军的独女,洛离。”
      “又是她?”穆如风有些不置可否,关于这个洛离,他们能有什么交情他还真就不记得了,甚至于根本不记得见过这么个女子,但是当年他带兵归来,洛离的名字就常常出现在他身边,听着别人说自己对个女子一往情深,偏偏自己还不知道,甚是可笑,渐渐的,再提到她的人也就少了,就像湖面溅起的涟漪,一层层地散去,终是恢复了风平浪静。到是,近些年对于洛将军膝下独女的传言,京城中恐怕是人人都听了不少。据说,这洛离是洛将军在外面抱回的弃婴,命好,洛将军为她丧妻后竟始终未娶,自断香火,只求这独女能过得逍遥快活。十来岁时这孩子便曾擅闯围场,机缘巧合之下,竟射中了埋伏在皇帝身后的毒蛇,救了皇帝一命,恰逢当时她父亲在北方战场上英勇善战,立了军功,洛将军又将全部赏赐赈济了灾民,皇帝更是十分青睐洛家,洛将军一心为国尽忠,常年征战在外,平定四方,徒留膝下幼女与妻子在京城府中,洛夫人为夫总是提心吊胆,过不了安宁日子,心病成疾,不久便死于府中,整个洛家便是由小小年纪的洛离当家作主。洛将军得人信重,又是京城大户,女儿总是该端庄贤淑的,偏偏这这洛小姐嘛……据说凡是京中有名的酒楼全去过,更是高谈畅饮从不避嫌,别家小姐学音律善舞技,知书达理,而她善的是武技。这洛家小姐值得称赞的恐怕也就是相貌出众,又比常人家小姐博学些罢了,可惜一介女流,博才与否并无大碍。
      “殿下可不要小看这丫头”柳太师看出他的疑虑,“她时常来拜访老夫,这丫头天资聪慧,与外面的传闻并不一样。况且,当年她救驾有功,皇帝可是亲自允了她三个心愿,当日老朽也在,皇帝给了那丫头三颗佛珠当了信物,一颗佛珠便是一个心愿,天子无戏言。”柳太师看看太子笑了笑,“为今之计,太子倒不如去会会这鬼丫头,她呀,鬼点子多得是,怕是也只有她,能有把握护得九殿周全。况且……你们,终究是有交情的,她不说,但不会忘。”说罢便不再多言。起身回了内府,徒留穆如风独自思量。
      洛将军与宋丞相是同期为官的,都是大户人家却为继承爵位,凭着累累战功,一步一步爬上了今天的地位,洛府不像他的众人那么风光,并不与其他官员府邸建在一处,而是建在了人口较少的城东,也不似其他官员府邸一般气派。丫鬟匆匆跑进里屋来,还边跑边嚷嚷着:“小姐小姐,当朝太子竟来府上要拜访您,好大的面子呀,您快出去接呀,可别失了礼数。”青衣姑娘悠悠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方才看了丫头一眼,淡淡道:“慌什么,堂堂太子殿下入府拜访一届女子已是失了礼数。”她微微一笑,“况且你家小姐又何时拘以礼数之说了?即是来拜访的,自是得了主人应允,入府就是。”转而告诉身边的贴身丫鬟:“愿儿,你同管家一起去迎了太子入前厅喝茶,就说……”她想了想,方神采奕奕道:“就说你家小姐怕有失礼数,正沐浴焚香,待收拾妥当前,还请太子稍事等候,望太子赎罪。”
      穆如风这些日子想了不少法子,但终究是不稳妥,他不敢拿自己弟弟的性命去冒险,考虑了许久,想来,师父向来神机妙算,即是他指了法子,怕是也只有这洛离,许是小九的一线生机。虽说亲自来见个女子极为失了礼数,但这洛小姐本就是个怪人,自己又有求于人,也只得亲自登门拜访。不久,便有一红衣的小丫头前来有请他到前厅落座,后又约有半个时辰,这传说中的洛大小姐方才姗姗来迟。青衣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但如传言一般,果真有倾城之色,又不似一般娇滴滴的女子,不失灵动。穆如风淡然,单从这外表来看,实在是不像传言那般。
      青衣女子缓缓行了礼,也不待太子客套便自行落了座。“听闻太子登府拜访,我洛家还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只是家父此次去了边关,母亲早年已故,这府里也只有子倾自己打理了。”她装出一副愚钝的模样来, “不知太子此番前来为何?”
      穆如风本是急着救弟弟的,也不打算绕圈子,直言道“不知洛小姐是否听闻,我胞弟穆棋前些日子出了事,被关押进了十恶牢。”
      “此等大事自是有所耳闻的。但……”她抬眼看看年轻的太子,轻轻摩擦着袖口,“怕不是关押那么简单吧,即是十恶牢,怕是凶多吉少。”她仔细观察着太子的表情,只是可惜,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想要的答案来,“想来关于我的传言这京中不少,我的性子太子殿下来前估计也是了解过了的,您若有求于我,尚且直言。”她眼角的泪痣像是被施了妖术,随着她低语,穆如风竟看着出了神。
      “果然如太师所言,姑娘聪慧。听闻昔日洛家小姐救了父皇一命,父皇曾允诺小姐三个心愿。我想讨了一个救我那胞弟一命。穆棋这回得罪了贵妃,贵妃身后又有丞相撑腰,想来洛将军向来与丞相水火不容,怕是小姐也不想看着他独揽朝纲。”说着便起身向洛大小姐拱手行了一礼。
      洛子倾偷偷瘪了瘪嘴,感叹着这么快就把太师抬出来攀关系了,“这我可万万不敢当,普天之下,岂有太子给臣民行礼的。”她说着不敢当,却又没什么还礼的动作,只是默默喝了口茶,穆如风有求于她,便也随她去了。
      “太子殿下想让我救九殿下一命也并非不可。只是……这普天之下,没有什么是便宜得来的道理,殿下想要的,总要拿些什么来换才是。”洛子倾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愿儿,你带着他们都出去,没有我吩咐不许进来。”
      穆如风微微一笑,这洛小姐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想必是要的是个天大的好处,也罢,老九的命,也值这价钱。“小姐果真是有条件的,请讲吧。”
      “太子严重了。”洛子做了穆如风最爱做的动作,不同的是,她是将茶杯端起,才用手指轻轻描绘上面的纹路,片刻,才放松道“太子殿可曾听过些流言,五皇子年前便在京城中放了话,待战事一过,我父亲军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他上门提亲之时。”她微微皱了皱眉,做足了架势,楚楚可怜,“这五皇子仗着他舅舅在朝中势力庞大,宫中又有宋贵妃这个母妃撑腰,别说是我爹爹一介武将,这朝中怕是也是没几个人惹得起的。”她突然抬头看着穆如风,遂变成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大有调戏太子之意,“殿下来之前估计也听了些传言,我这人向来自由散漫惯了,自是不愿嫁于那等浪子的。朝中怕是只有太子这般人能与宋丞相的势力相抗衡,我那自是也想依附与您,日后太子也有了我父亲加持,谁不知道他与宋丞相向来不和。况且……我与太子也算是渊源颇深,就算您不记着了,但是我没那么容易忘了呢。”说罢,洛子倾竟笑得越发好看,她定定地看着穆如风的眼睛道:“不如太子便娶了我吧,我也有了理由救了你弟弟。”
      穆如风难得怔了一下,倒也是笑了,一对桃花眼实在是勾魂,“洛小姐若是不想嫁给五弟,我帮你求父皇一道圣旨便是,小姐何苦要委屈了自己嫁于我呢。”
      “呵,还真谈不上委屈,我嫁给你想来皇帝是不愿意的,毕竟你是太子,已到了弱冠之年却尚未娶妻,太子看中的是江山而非美人,陛下也不急着给殿下指位妃子,况且您与宋清凡是有婚约的,怕是陛下也想着她能帮衬着殿下缓和和宋丞相的关系,未来稳固朝中局势,可惜了我洛家虽有虚名,爹爹膝下无子,总是要败落的。殿下还是记得,若去向皇帝请旨,还请殿下记得给我讨个良娣,毕竟这太子妃可不是谁都当得的,免得陛下多了心,到是害了我。”洛子倾说得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在说的就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似的。“对了,太子这事还是尽早提的好,也好早日娶我过门,中秋宴上也给我个身份见得了陛下,好换了九殿下的自由才是。”她狡邪的一笑,眼睛了亮晶晶的,好似她的目的就此得了逞。
      “小姐怎知我会应了这条件?若我不应,许再推波助澜,到时候到是做了宋丞相的人情,说不定到也能得宋丞相松了口,兴许也能救了我那胞弟。”
      “殿下是在赌么?”洛子倾一副笃定的模样,“我嫁给你,你没有损失还得了利,你我也是一条船上的了,没了变故,有什么不好的?莫不是殿下想着宋太师有朝一日,能为了她女儿母仪天下,一心辅佐您?究竟是辅佐侄儿登上皇位划算,还是指望女儿登上敌人的后位划算,宋太师能拿不定主意?就算真嫁五皇子,我倒也没什么损失,到是太子殿下……唉,可怜了九殿下还指望着您救他出来。”又低下头去喝了口茶,“再说今日本就是太子殿下登府前来拜访,求人的也是殿下您,我可没威胁您,不如殿下好好考虑考虑。”
      眼前这女子着实聪敏,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净,想做太子妃的女子千千万万,奈何太子不娶当今圣上倒也不心急,今日到是自己送上门来给人家送了个机会。“洛小姐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我也不必多问了,今日就此告辞,免得入府时间久了外面再传出什么闲话扰了小姐清誉。”穆如风说罢起身准备出门。
      “殿下回去了可就好好准备准备,我也不是受得了委屈之人,唉,毕竟时间不等人嘛。”洛子倾起身行了个礼,对外道,“愿儿,去吩咐管家给太子带上两坛杏花酿,太子难得为了父亲酿的酒登门讨要,怎能空了手回去。”忽又提高了嗓门:“他日太子殿下要是馋了这酒,派人前来就是,子倾自会遣人送到殿下府邸,怎能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洛小姐客气了,不多打扰,告辞。” 穆如风未在多留,遣着贴身的小厮跟着管家拿了酒便离开了。穆如风转身后,洛子倾悄悄向凌云歌行了礼,表示就此别过,凌云歌点了头,方随太子离开。
      “小姐,你这是图什么,不想嫁五皇子就不嫁,他宋家敢怎样,这倒是急着给自己找了门亲事!”太子才出府,梨愿儿就跑回小姐房中责备道。
      “小声一点,嚷的我头疼。真是,没大没小的。”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也不看看跟谁学的。”愿儿拽着衣角,脚尖轻轻踢着在地上,小声嘟囔着。
      “说来,前些日子我我四处张罗着,在城郊建了酒楼和难民区,现在难民区也建好了,安置下不少人,酒楼过些日子也就要开张了,你记得多招些还没安置好的难民做伙计,现在边关战事正紧张,难民流离失所,咱们能帮就多帮点,谁知以后咱们会怎样。”
      “小姐你做了这么多好事,以后咱们当然会有好报的!”梨愿儿始终不理解自家小姐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洛府虽是比不上宋丞相一门独大,但也是世代传承的大家族,深得圣意,奈何……本想着自家小姐从此成了大家闺秀,习得圣贤书,精女红善音律,许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可惜老爷久经沙场很少在府中,夫人有体弱早早驾鹤西去,自家小姐除了习得了圣贤书,什么女红音律竟是一窍不通。早些年,小姐便在家里广招江湖侠士、文人墨客,幸亏这洛大小姐救了皇帝一命,又是女流之辈,洛将军又常年不在府中,到是也没人去皇帝那里说什么闲话,久而久之,自家小姐的剑术到是精进不少,对政局也颇有一番见解,只是梨愿儿始终是理解不了这大小姐心思的。哪家的闺秀会专研剑术又酷爱喝酒,整日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竟招些奇奇怪怪的人来家里,可,小姐就是小姐,这家唯小姐独大,谁也忤逆不了,到是外面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闲话,扰了人清净。
      “别愣着了,想什么呢?”本就没外人,洛子倾刚才那落落大方的大家风范早就没了踪影,从床下摸摸索索的掏出一壶酒便坐在榻上,一只脚也不自觉的踩在榻角,像极了她嘴里的那些登徒浪子。她索性开了封,对着壶就喝了一口。
      “有件事还得你和管家亲自去做,带些面生的去城郊派粥,就对那些难民说,那难民区是太子和九殿下得了皇上的指令建的,进来九殿下虽有些事,却也一直想着他们,未曾忘记了要给他们派粥。”她一边喝酒一边说,停下后想了想又说道:“记得多说说皇恩浩荡之类的,让他们念着皇帝的好,太子和九殿下不过是个跑腿的就是了。”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您想尽了办法筹了钱,费尽心血安置难民,凭什么最后这好到是让皇上和两位殿下得去了,为什么啊!”梨愿儿满脸焦急的想从这大小姐脸上看出点答案来,只是这小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姐你倒是说啊!”
      “呵。”看她急成这副样子,洛子倾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把你急的,过几天怕是太子殿下就要娶你家小姐过门了,自是要替他想着些。皇帝最是看重功德的。你想想,若是他的儿子在外赈济灾民,得了人心拥护,他虽是高兴的,可难免会有些有心人传播些功高盖主的话,若是人人传送皇帝功德,不忘难民,而皇帝本身什么都没做,全是他两个儿子在作为,却传颂着他的好,这就不一样了。”她又喝了一口酒,“这酒真是不错,也不枉我藏了这么久。”许是心情不错有喝了酒的缘故,洛子倾面色微微泛红,阳光洒在床边,映得她十分好看。
      “可是……”本是还想说什么的,最后还是没说下去。太子以及弱冠,却始终未娶妻,小姐本就不贪图权势,何苦非要嫁了太子,况且太子并没说要娶小姐啊,这自信都是哪来的。
      洛子倾又喝了两口酒,便把壶口封紧了,又藏回床下去,起身出了房门来到院中。女儿家舞刀弄棒本是会被人嫌弃的,可自己有个征战沙场的爹,小时候想着自己若练就一身本事,或许也能上战场杀敌,谈不上保护国土为国尽忠,只是想在爹爹身旁能护他周全,后来又认识了那人,想着陪他上战场,只可惜自己那顽固的爹始终不肯自己学武,以至于十几岁开始跟着些江湖侠士学武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院中种了颗桃树,听人说,这书的年纪比父亲还要年长的多,怕是再过些年就要成了精,这树正开了满树的花,本是在她院子中间扎根的,却一路繁花,延伸到院外,风吹过,总能飘得一身花瓣,颇为烂漫。她一身青衣,随手折了跟树枝,若是平日她洛子倾到是更愿意喝喝酒下下棋,只是今日见了太子,她笃定自己要嫁人的日子是不远了,多少还是有些惆怅的。舞剑对于现在的洛子倾来说,实在是一个能放松自己的事,一招一式之间,她的脑海里不必再想着那些烦心的事,只是完全放空了,眼里只有招式是否做得到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兴起说出了要嫁给太子的话,许是年幼时的承诺心心念念忘不了,等他回来,便来娶她,不过一句玩笑罢了,不然他怎么会把自己忘得这般彻底,到是自己何必执着。当今的穆如风,许是眼里除了江山和权势,和他的兄弟,又能容得下谁?洛子倾自嘲的笑笑,想着剑也是练不好了,都怪那个太子。说起来京城中对自己的那些传言,配那个太子倒也是绝配。当今太子,雷厉风行,行事果断,虽生得英俊,多少是带着战场上的杀戮之气,让人肃然畏之,大部分人看来,太子已是占稳了下任天子的位置,但是宋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视,虽说五皇子有勇无谋,但是有宋贵妃在背后扶持,而太子这边皇后早逝,九殿下尚且年幼,进来又得罪了宋贵妃。想来如今整个朝堂上也是暗流涌动。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难得浮生半日闲,还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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