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最灿烂的时节》月半羌江

40、第 40 章

　　回程的路上，车子里的安静与来时的热闹成了鲜明的对比，司机李大叔看着后排一个个走神的孩子，还有前排用鸭舌帽盖住脸的哲修，也不知道大家伙儿是累着了还是伤感。
　　李大叔按着宋哲修的吩咐先把其他人送回家，刚准备从肖静静家出发去伍婉家里时。
　　“李叔，送我们去朝阳门，然后您就回家休息吧，之后我送她回去。”
　　伍婉听了宋哲修的安排也没开腔，依旧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到了，下车，小胖妞。”宋哲修斜挎上黑色背包，把后面车门打开，就看见伍婉紧闭着双腿，双手抱住自己的破旧小书包，低垂着头，眼睫毛掩盖住了眼神里的情绪。
　　宋哲修藏起内心的难受，轻轻把伍婉的书包提在手上，把她拉下来，就这么牵着，牵着走进那伍婉未知的地方。
　　直到走进一个包间，伍婉都是一直深埋着头，不说话，静静的，任由宋哲修牵着。
　　“坐。”宋哲修把伍婉按在座位上坐好后，落座在伍婉的对面。
　　这个餐厅伍婉从来没见过，在电视里都没看见过有类似的。包间密闭而宽敞，射灯、投影机影像，音乐广播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幅幅不同的生动场景，让伍婉仿佛身临其境，画面活灵活现。
　　伍婉睁着自己的双眼，好奇的环顾四周，影像360度充盈着整个空间，长方桌上铺着昂贵的刺绣桌布，上面有序的排列着蜡烛，烛光随着影像的变换摇曳着。
　　伍婉嘴巴微张，听着轻柔的音乐，心情随着影像颜色而改变，两手撑着椅子周围，无意识的扣紧椅边，不小心的透露出自己此时的局促与不适应。
　　“这里是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法国餐厅。摆在你面前的杯子从左至右依次是水杯、红葡萄酒杯、白葡萄酒杯；旁边横放着的匙叉是吃甜点时候用的；再旁边是面包盘，上面是黄油刀；下面是你的主菜盘，左边三个银叉从左至右分别是沙拉叉、鱼叉、主菜叉；主菜盘右边从左至右分别是主菜刀、鱼刀、汤匙。”
　　宋哲修用手撑着下巴缓缓的用奶音给伍婉介绍着法餐餐具。
　　“法式全餐，一般是餐前酒，前菜，汤，主菜，甜点，咖啡。今天我们只用前菜、汤、主菜、甜点，一会你具体看我怎么使用餐具，今天我都给你说。”
　　伍婉不知道宋哲修什么用意，他们是一起吃过腌黄瓜的啊，就随意的吃黄瓜，难道不好吗？她不习惯、她不舒服、她想走。
　　“今天，你必须和我一起把这顿饭完完整整的吃完。”宋哲修皱着眉头面色沉重且坚定的要求。其实他内心的焦急和难受只有自己知道，没时间了啊···
　　“切小一点，腮帮子不要鼓得那么大。”
　　“吃法餐，不准把鱼骨头吐出来，鱼刺已经煎脆了，直接吃下去。”
　　“刀叉不要发出声音，不然就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宝宝，我能不能不吃···”伍婉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听宋哲修指教，尽量用最标准的姿态吃着主菜。
　　“不能，我说了，这顿饭我们要一起吃完。”
　　“···”伍婉第一次把自己眼泪憋了回去，默默承受着这她本来不愿意接受的不适。
　　“用完餐时，银叉竖放左边，银刀竖放右边。”用完餐，宋哲修也是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像迷失的小鹿一样的伍婉，心中心疼不已。
　　起身，拿掉腿上的餐巾，一步一步走向伍婉，站在始终垂着头基本没笑过得伍婉身边，静默五秒，蹲下身，手放在伍婉的小膝盖上。
　　“妞妞，我要走了。时间长的话可能要走四年，这四年时间里我不能回国要接受全封闭式教学。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我很担心你，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如果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如果有人再羞辱你怎么办，如果你受伤了，我怎么办。”
　　“滴答，滴答”
　　宋哲修手背上滴落下滚烫的泪滴，烫的宋哲修手掌一颤，烫进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咽下哽咽，宋哲修倒吸一口气再次说道。
　　“今天，我是要让你记住！伍婉已经用全世界最华丽的姿态，吃过了全北京最昂贵的西餐，所以以后不管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你都不要胆怯，害怕。等你上大学了，里面的同学不再像高中一样单纯、善良，他们可能嫌贫爱富、他们可能自私自利、他们可能尖酸刻薄。”
　　“你的出生没有办法改变，你的成长环境没有办法扭转，你的贫穷、你的底蕴可能会在以后遭到其他人的唾弃。”宋哲修用最直白的话语道出了伍婉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自卑。
　　她那么努力的感谢每一个人，那么积极为班级作出贡献，不就是怕大家丢下她吗？
　　“但是，我的妞妞，伍婉可以物质贫穷，精神必须是世界上最富有。你要知道，你是我们大家都喜欢的小胖妞，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守护的天使，你坚强勇敢，乐观善意就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如果以后有人看不起你，你就告诉她，我们莽龙天团的每一个人以后都会站在积木顶端踩死他！记住了吗？”宋哲修说到最后激动地直晃伍婉的膝盖，就怕小胖妞不懂他的深意，以后心灵受挫可怎么办！
　　“我，我，呜呜呜，我知道了，爸爸，我爱你！”
　　伍婉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安静的听完宋哲修的谆谆教诲，一说完就忍不住的开始抽泣。
　　“傻妞妞···”宋哲修抬起手臂，用大拇指轻轻柔柔的擦去伍婉的眼泪，仿佛在看最珍贵的宝贝。
　　以后我还要带你去全世界最贵的地方下馆子，我就不信治不好你的穷病了！
　　“宝宝，你怎么那么好，那么好。对不起，对不起！”伍婉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了？”宋哲修用最温柔的奶音问道。
　　“我对不起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不应该在心里骂你傻叉！”
　　“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