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不殊途》归心一箭

42、第四十二章

　　冬去春又来。

　　那一次她为了重获妖气，险些走火入魔，在凌渊的帮助下走出心魔重获妖气，但却重伤了凌渊。

　　好在她恢复了妖气，可以用蓝连治愈他，他以死相护的恩情，她只能静待时机来日报答，只要她还在苍云，就不愁没有机会。

　　而后她便用蓝连医治好了慕辞。她忘了当时是如何向四大长老解释蓝连花一事的，只知道自己看起来是蒙混过关了。

　　她是妖的身份，只有慕辞和凌渊知道，但他们却未向长老们提一个字，洛长离很是感动。

　　只是她与往日不同了，行事变得谨慎，也不再嬉笑胡闹，因为她不想惹出一些麻烦事情。

　　三月的春风吹醒了苍云峰上的桃花，娇艳烂漫。

　　她百无聊懒地躺在一株千年桃树上，手中把玩着落下的一朵桃花瓣，吟道：“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为见芳林含笑待，遂同温树不言归。”

　　暖和的春意让她睡了过去，迷糊中，似听到一阵琴音，宛转悠扬。

　　她梦见幽谷，遍地的野花送来缕缕幽香，成群的彩蝶绕花起舞，清风拂过，心旷神怡，忽有白兔一跃而过，再去寻找，却是跳入草丛不见。

　　她又梦见自己成了仙，腾云驾雾，挥挥手就带走一片云彩，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她就从云霄上直直摔下……

　　洛长离猛地惊醒，一只鸟儿从她头顶跳跃起来飞走了。

　　“笨鸟，下次可别让我逮着你，不然一定拔了你的毛把你烤着吃。”洛长离怒气冲冲地拢了拢被当做鸟窝的头发。

　　就在这时，树下传来一声清越的笑声。

　　洛长离老脸腾地一红，意识到琴声不是梦中所闻，而是树下之人所弹的，那么自己刚才的言语岂不是全被他听了去？

　　她有些局促，干脆藏在了树上。

　　“长离，还不下来么？”

　　树下的人都发话了，洛长离再躲着就没意思了，她只好跳下了树。

　　树下的人云淡风轻，眉梢眼角含着春意般的浅笑，风华胜春色万筹，洛长离看得呆了去，不由便想到了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睡得可好？”慕辞的笑意从眼帘中晕开来。

　　洛长离回过神来没好气道：“本来是睡得好好的，但是有人不识趣，偏偏扰了我的清梦。”

　　“那人可是我？”

　　“你说呢？”洛长离抱着臂，一副“不是你还有谁”的表情。

　　慕辞叹了口气，甚是自责，“本以为琴声可以助眠，却不想适得其反，看来，今后还是不要弹琴了吧。”

　　“别别别……”洛长离慌了，要是他不再弹琴，自己怕是会夜夜难眠，她立马改了口，“我刚刚说被人扰了清梦，那个人不是你，是……是他，没错，就是他！”

　　洛长离指着身边的千年桃树精道。

　　老树精一脸委屈，心中叫冤，自己一向本本分分，可是一动都没动过呐，这个锅他可不背。

　　他抖抖身子欲要辩解，见洛长离一记余光杀了过来，便只能把一肚子苦水咽了回去。

　　“你弹的很好听，真的，不如再弹一曲吧。”洛长离道。

　　“好。”他坐了下来，垂眸拨动琴弦。

　　洛长离也坐了下来，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划过。

　　琴音响起，是她以前未听过的调子。

　　她闭目聆听着，思绪又回到了以前，在些那漫长的时光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玩，独自吃饭，有时会结交一两个朋友，却都只是萍水相逢，直到遇到他们，日子才有趣了起来……

　　人生，难得有知己。

　　她突然想到什么，飞快地掠上了树干，折下了树顶最艳的桃花。

　　风吹过，树叶飒飒，漫天的桃花纷乱，她拈着桃枝，笑得比桃花还要明媚。

　　然后她朝他走了过去，将桃花递给他，“送给你。”

　　慕辞微微一愣，站起身来静静看她，衣襟纷飞，姿态出尘。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弹琴给我听，我便赠你桃花作为谢礼。”

　　慕辞从袖中慢慢伸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那枝桃花。

　　洛长离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喜悦，“哈哈哈，你上当了。”

　　她笑着逃远了，只留下一串风中余音，“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我又岂能不知啊……”他着看她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

　　苍云北峰南边有很大的瀑布，瀑布汇入溪流中，潺潺流水，清可见底。

　　夏至时间，洛长离喜欢到那里去感受瀑布带来的凉意。

　　一日，她正在瀑布边上纳凉，看到了翎默走来，跳出身去，“翎默呀翎默，终于被我逮着你了。”

　　“你，你又想干什么？”翎默往后退了几步。

　　她可不会忘记洛长离前几日怂恿自己，说是引雷可以提升修为，结果她被天打雷劈，修为却没提高。

　　“你害怕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洛长离一勾她下巴，“我就是来找你来玩，大家最近好像都很忙。”

　　“我也很忙，不能陪你玩，四个月后就是门派内的比试了，我要去练功了。”翎默抱着剑就准备开溜。

　　洛长离一把抓住她，笑眯眯道，“你也要参加这个什么什么比试？”

　　“当然！这个比试可是要选出苍云首席弟子的，成为了首席弟子，那就极有可能担任门派的下一任掌门人。”

　　“可以可以，你的勇气可嘉。”

　　“哼，等我当上掌门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关在思过崖，罚你不准喝酒不准吃饭，哦，还要在你面前斗蛐蛐。”

　　“你这个心思不简单呀，太歹毒了！”洛长离捏捏她的脸，“那我只能提前预祝你失败了。”

　　“我是不会失败的。”翎默扬起下巴自信道。

　　“对了，你慕辞哥哥和凌渊哥哥不会也是在准备这个比试吧？”

　　翎默点了点头，“慕辞哥哥在练剑，凌渊哥哥已经闭关了。”

　　“这样，”洛长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你陪我下山听书吧。”

　　“不去不去，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翎默嫌弃道。

　　“谁说是骗人的，我听着就觉得挺真的，前几日讲的《西厢记》……”

　　洛长离不由想起这个故事，美人遇难，英雄出现，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几经辗转，最后英雄美人终成眷属。

　　她想得眉眼花花，计上心头。

　　“翎默，去帮我做件事，把你慕辞哥哥叫到这里来，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叫他的，你只要把他引到这里就好了。”

　　“你要干嘛？”翎默狐疑道。

　　洛长离嘿声一笑，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你去把他引来就是，放心，不会吃了你慕辞哥哥的。”

　　“不去。”翎默拒绝得干脆利落。

　　洛长离准装了一肚子坏水，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助纣为虐。

　　她的这种反应洛长离早有所料，也不急，笑眯眯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只好去找大长老下棋，诶，说不定到时候嘴不留神就把你前几日私自下山的事捅了出去。”

　　“……”翎默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要是这事被大长老知道，自己就完蛋了。

　　一想到大长老那严肃庄重不苟言笑的神情，她心里就发毛，“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大长老。”

　　“放心吧，只要你完成这件事，我保证，你下山的事除了我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洛长离笑得一脸开心。

　　一炷香后，当翎默成功把慕辞引到这里时，洛长离正在小溪的对岸，微笑着向慕辞打招呼。

　　“好巧呀，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巧。”慕辞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着配合着她。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这样，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洛长离在对面喊道。

　　溪水上有一排石头通向对岸，洛长离便从这些石头上一步步跨过。

　　这些石头常年遭流水侵蚀，非常光滑，所以——滑倒了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当洛长离快要走到对岸时，脚下一滑，华丽地摔进了水中。

　　接下来应该就会出现话本里的剧情——英雄救美，她得意地想着。

　　“救命啊－－救命－－”她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只是过了很久，也没有出现话本里的剧情，期待落了空。

　　她听见岸边的人说，“水很浅，上来吧。”

　　“很浅吗？”她喃喃自语，不再扑腾，这才发现溪水才没过腰而已。

　　千算万算独独没算到这一点，这下老脸可真是丢尽了。

　　洛长离脸红到耳根子，连连咳着。

　　岸边的人微笑着，只是这笑看在洛长离眼里就是幸灾乐祸的紧。

　　她慢慢地走到了岸边，伸出手，“拉我一把。”

　　她已经想好了，他来拉自己的时候，就用力想将他扯入水中。

　　可对方却早有所准备，纹丝不动，手也没伸出来，“故技重施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故技重施？洛长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几年前，自己在梦境里也曾对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她哈哈干笑，突然道：“翎默，你怎么来了？”

　　就在慕辞分神的刹那，洛长离一把将他拉入了水中。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就这么想让我和你一起沐浴吗？”他的眸光沉沉。

　　“没……没有……”没来由地脸一红，在他伸手揽过自己前，脚一蹬后退了很远，将头沉入水中，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快速紧张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