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么么哒！》爇之

21、牵线搭桥

　　小仙有空余的时间，便要飞出这座牢笼。但她极其的讲信用，签了合约就是签了合约。也知道大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心魔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索儿说，那老女人又喊她回去了，年爷爷的意思是回去干嘛，还看她的脸色，没那必要。索儿呢，稍微动了下心，但刚调养好的身体还是让她冷静了下来，回去见一面也好，总不至于太僵。她一边进行着自己的选择，一边把自己的心得告诉小仙，她特别害怕自己的妹妹吃亏，她甚至跟年爷爷商量过，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把这个妹妹照顾好，那就得像一个“抱窝鸡”，护着刚出蛋的小鸡儿。
　　索儿是精明的，一坐下来谈，便知道这老女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也是利索，回来后便带着小仙，把以前的客户张罗张罗下，这老女人像是小仙心里的一发子弹，爆炸了，也惹毛了小仙。这人还是不能有点低头的样子的，你要蹿起来，窜上去，把这精气神调动起来，注册个皮包公司也就是个玩玩，她劝着年爷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一直两个人腻在一起，那要是腻在一起变得腻歪了也不行。年总也是知道的，索儿心里是憋着一股劲儿的，这个索儿，不管是情感还是气势上，你是不能欺负的。
　　小仙说，这是重操旧业啊，老索嗯哼笑了一下，说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柄玉奶奶提醒小仙，手术顾医师安排好了，钱已经把给医院了，时间不要忘记啊。老索拉着小仙的手，盼望着她能早日恢复容颜。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奔跑着，有时候也有停留。就在不经意的一天，学校门口那辆停了很久的挖掘机，对，就是那个带着锈迹的挖掘机，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地面上，留下了雨水冲洗下来的泥块和锈斑。难道学校保住了？
　　办公室里，郑院长端着杯子，喝着茶，一嗞溜，茶叶便像混水的小鱼钻入口中。他不像以往那样在嘴里含着一片叶子来回地砸吧着，今儿反觉得这片茶叶特别的膈应，便用舌头筛了下来，低头一使劲，便吐到了满是烟盒烟蒂的垃圾桶里。
　　“哎，这早晚都要拆掉的，老了就是老了，影响市容的。”对面的鲁爷看着郑院长这样，便劝说道，“这人呐，还就是顺其自然好些。”
　　“鲁老说的在理啊。”郑院长还是没有等到自己功德圆满那一天退休，心中的遗憾是满满的；
　　“嗨，不是还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吗，咱们啊，就踏踏实实地，把这最后的岗位站好。”鲁爷双手摊在郑院长的桌子上，此时的他，是服老的，是服从发展的趋势的，“想想我们这些老家伙，多少还是有点倚老卖老，现在回头想想，都多少有点过头了，错了。”
　　“那怎么打算跟大家伙说呢？”
　　“嗨，还没到时候呢，说什么呢，到那一天，咱们把东西都带着，先去旅游去。”老鲁摆摆手，不愿意再说些什么，在他的感觉里，自己也像是糊涂了一样，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早晨起来，都跟昨儿早上不一样，这阳光啊，那是一天比一天地陌生喽。
　　这似火不似火的必然消息，被这两位老人用狗鼻子短的时间包上了。嘿，你还别说，就当自己不知道啊，那自己还就真的感觉不到，不知道了。大家照旧悠哉地过着晚年的生活。
　　年根知道小仙到了老年大学，那笑起来可就意味深长了。小仙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知道这事儿，还觉得挺尴尬的，这要是让老年大学的其他人知道，真真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有什么！我现在什么职位也没有了，去做做贡献么！”一块钢板落地的声音似的，年根私下跟老索商量着让小仙介绍他去老年大学服务，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老索一个眼神就否决了，年根儿可不这么容易甘心；
　　“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老年大学里那些大爷大妈，我还没好好拜访拜访呢，那指不定以后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人家的，”年根再次恳求道，老索心里明白的很，年根这个人，见到一丝希望都会千方百计牢牢抓住。
　　“咦——你能不能不给后小仙添乱啊，你就让她安妥妥地恢复下不行吗？！”索儿太了解年根儿，她不愿意事情进行得太复杂，干嘛没事要去惹一帮老人呢，心里就没个数嘛！
　　“我就是去做点事情，其他的话不说，看大门也行。”年根说得恳切，但是老年大学怎么需要他来看大门呢，看大门的还指望靠着拆迁的风波多卖几条独家新闻线索呢。
　　“要有底线啊，有底线啊！”索儿冲上美容茶，端着杯子，眼神睥睨着年根，右手指着年根儿，警告着，劝告着，然后一个转身，像旋落的花瓣儿，落在沙发上，细口品着香茶。
　　“保证。你老公你不知道嘛！”年根得到老索的同意，便开心起来，这个男人，是一个见到一线光就敢绘制庞大蓝图的人，他无惧，敢争，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拼的。
　　小仙呢，暂时还未得到老索的消息，老索想着怎么说出去，细想想来，为难得比从客户口袋里掏钱都要命，还不如直接让她从客户手里掏钱呢，还能靠自己的不烂之舌。
　　做生意人的鼻子总会比普通人灵敏许多。食堂的老夫妻像听到了什么风声雨声，一大早便跑到郑院长的办公室，嚷着要回老家，要把承包食堂的钱核算下，多出来的退给他们。郑院长不好说什么，他也本来就是心里清楚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跟财务说要退钱，但老夫妻走后，这里学生怎么吃饭呢？
　　他不由悲从中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那么点时间自己就能退下来了，偏偏一事接着一事，不停不休，没完没了。他感慨自己，像是生不逢时的状元，每次老同学聚会，就不能畅谈现状，他知道身边的老人，有许多没了企业没了单位，辛苦工作了一辈子，倒头来还要自己交保险，完成自己的退休仪式。
　　老人的归属感是那么的强烈，他把教育当作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不管在工作中如何地辗转多地，他都当作是磨练，尽心尽责；也许，有时候自己确实在剩下不多的几年松懈了，也不怪自己，那是年龄是到了。但我还在岗位啊，企业为什么就不管了呢？
　　他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个企业的领头，是这个学校凝聚的中心，他既是雇主也是被雇佣的。
　　“……如果再开一下餐厅不就行了嘛？”不知小佐老师站在门口多久了，他嗫嚅着，想把握这一机会，展示下自己，郑院长像是迷失了很久，失聪了好久，而听到这句话时，他突然醒了。
　　“郑院长，我想承包餐厅，我想把课堂带到餐厅。”他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羞涩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并且他坚信，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机会，“您看行不行？”
　　郑院长慢慢回过神，思考着他说的话，心里便立刻有了着落，知道怎么应付这几个月。
　　“小佐老师，承包就不谈了，你有这份心就行了，餐厅你去安排吧。”其实就餐的人倒是不很多，但作为一个学校必备的设施，只要有一个人来，你就得开着，不能还没被拆掉之前，你就提前歇菜了。
　　小佐老师听到郑院长的这句话，立刻感恩戴德，他突然觉得从来没有哪个领导对他这么好过，自己一定要好好干，不给郑院长丢脸。
　　西餐，仍旧是自己喜爱的西餐，成本是要自己投入的，不能不小心。他算着食材，算着人手，神叨叨的，闭不上自己激动颤抖的双唇，让一旁的小仙不由得注意他，
　　“小仙女，你上完课帮我准备菜，洗洗切切——”小佐老师说得理所当然，像是一定要这样似的，小仙也觉得，这人怎么了，跟兄长一样命令自己。
　　“干嘛？”小仙冷静地问道，“你要去做饭？”
　　“不是，刚郑院长同意我到餐厅做西餐了，赞不？！”小佐老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是强制地把自己的激动压制下去。
　　“嗯，你自己雇个人？或者找个义工？”小仙正在为老索拜托的事儿发愁呢，恰好有这个机会，“我过阵子要回去接受手术治疗，不能帮你。”
　　“欸，那也好啊，有义工更好！欸嘿嘿！！”义工，顾名思义，不花一个子，小佐老师开心极了。
　　小仙也是不解，老索这么有原则的一个人，还来拜托她做这个事情，她不知道年根与这所学校有多么深的仇恨，只是知道年根的公司拆不掉这个学校，年根办事不力，就被暂时停职放假了，至于一些琐碎的，她真的不清楚。
　　也就是牵线搭桥，顺水推舟。既解了佐老师的燃眉之急，也帮了老索的忙，何乐不为。
　　夕阳比以往回去的干脆，留下柔柔的霞衣，在天边越来越淡，越淡越清冷。
　　老人们也消了夏暑，在深秋温温和和。他们坐在藤架下，坐在染红的枫树下，走在黄叶如波的杨树道……像深秋一样静谧，淘洗着澄澈的灵魂。来自夏暑的蒸胀散去，涂上秋霜的面膜，任何一个人都是冷静沉着的。老鲁有时候自嘲，竟然全不记得前天说过的事儿般，天冷了，心便像要上圈的鸡儿鸭儿，闭上眼儿，比黑熊还提早冬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