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么么哒！》爇之

19、手术预约

　　八十里地难不倒小脚的嬷嬷——紧捯着就到了，关键还是看恒心。
　　柄玉奶奶就是这样，心里那股儿劲啊永远是满的，就像吞了能量宝石一般。消暑的绿豆粥，怎么熬才能表达她的心意，那肯定是从选料开始了。她老人家起了个大早，去了“传奇”菜场，绿豆啊，要找那一色的绿，大小一致，还要抓起一把凑到鼻子上闻下，为何呢，要是买到沉绿豆就不好了；卖杂粮的中年妇女打趣这个老太太，您老是王母娘娘派来检查的吧！
　　“这话怎么说撒，买点好的绿豆熬点汤给我外孙女的医生喝，人家帮了大忙呢！”柄玉奶奶说罢便从兜里掏出早上卖纸箱的钱，那些钱总是很破旧，像是辗转了无数卖纸板箱人的手，软哒哒灰秋秋的；
　　薏仁米呢，稍贵了点，少买点就好，一样的，闻闻看看，挑挑捡捡，直到筛选出那二两怎么看都顺眼的，才放到电子秤上；百合呢，还是要新鲜的，她把菜摊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仔细地扫了一遍，哪家摆的百合新鲜干净饱满，哪家价格没有乱喊，如果选到最后还有那么几家势均力敌的，不怕，柄玉奶奶就要看哪家老板娘或者老板爷顺眼了，顺眼了，和气了，我就照顾你家生意。
　　熬绿豆薏仁百合汤，还要有冰糖，老冰糖最好，梨汁冰糖就更好了。满满的一大锅，一两个小时熬着，灶头的火像馋猫的舌头，不舍地舔着锅底，柄玉奶奶轻轻搅动着，看绿豆薏米爆裂的程度，差不多了，就关上火，闷一闷。
　　车途周转，她仍旧是那个最有精神的那个，笑嘻嘻地望着来往的人和车辆，像大姑娘一样，见到车来就欢快地提着保温杯跳上车，如今转车两小时内是不另收费的，她老人家既是赶鲜又是赶时间，于她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有意义比这快活！
　　“我说你这医院也太血腥了吧！”鲁衷心赖在顾医师的办公室，跟在顾医师的身后碎碎念着，时不时还点头媚眼招手，撩着玻璃墙外经过的小护士，鲁衷心那笑，都是擦了邪毒的，坏坏的，他还抽空给老鲁抛了个电话，告诉老鲁，你未来的儿媳妇所在的大致工作范围已经锁定，至于是哪个，呵呵，还要试试才知道！前面还算是句报喜的人话，那后半句，就直接把老鲁气得要摔水杯，就这样不着调能讨到媳妇？四处撩骚，最后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空有一副好皮囊，这脑子还不在路上，不在路上！
　　应该有人告诉老鲁一下，担心什么，现在的姑娘不就最喜欢吃这一套嘛！
　　“血腥吗？”顾医师懒得理这个注意力分散的跟屁虫，无奈地笑着，逗着鲁衷心，“最起码这磨皮抽脂削骨头的，是自愿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血腥，那就要谈谈你的项目你的工程了，那一个个做下来，榨的都是血汗——也是，怎么跟你这样满身铜臭的人纠缠一起——“
　　“哥——嘿嘿，说好不聊工作！”鲁衷心抱屈着，就算抱屈也禁不住外面的妹子深情的回眸，那嘴裂开，就没合上，“哥，那个妹妹是整过的吗？”
　　“唰！”顾医师把帘子拉上，“你的妹妹不在我的医院，也不许你来祸害。”
　　“你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不知寂寞，我保证，找一个好好恋爱。”鲁衷心竖着右手，不知道对哪位神仙作保证，当然，一边保证着，还一边从缝隙中观察着来往的护士；
　　“不是我的同事，也不是我的患者。”顾医师处理完手中的事坐到椅子上，眼眸犀利，郑重地跟鲁衷心说，“我家的花不招花蝴蝶，回家去吧！”
　　鲁衷心不厚道地笑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若说顾医师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那么鲁衷心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四处撩骚，却也是看得透的一个人。喧闹之后，他会回到公寓拼命地跑步，他比跑步机来得坚韧，多少次，他跑尽黑夜，直到朝霞渲染了天边，这一抹曙光，像新纪元的标志般。
　　没有哪段恋爱能掏空他的精力，在经商上，他始终留有百分百的注意力。所以，每段恋爱，像走马观花，看完便忘记了。
　　“哥，我给你保证，凡是看上的一定努力去追！哈哈哈！”刚正经一秒的鲁衷心，下一秒便哈哈起来，顾医师无奈地摇头笑着，这个弟弟，随他吧，总会有个姑娘能收住这妖猴。
　　正谈笑间，柄玉奶奶便风尘仆仆地到了。来到这个医院，比到自己的家还熟悉，左转右拐，便直接找到顾医师的办公室，“咚咚”地敲着门——
　　“这个奶奶也是来拉皮抽脂美容的？”鲁衷心透过闪缝的玻璃墙，满脸惊讶嫌弃，“哥，你一定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连老奶奶也不放过！哎呀，这可真是‘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膆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顾医师当然不理会这个半道诗兴大发的鲁衷心，就在鲁衷心正吟哦得在兴头上，顾医师便起身去开了门，柄玉奶奶一见到顾医师，便笑得热情亲切：
　　“顾医师，你可忙吗？”
　　“不忙，阿姨，请进！”顾医师大方地邀请柄玉奶奶进来，鲁衷心一看老奶奶进来了，便赶紧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
　　“顾医师啊，阿姨给你熬了绿豆汤，给你消消暑啊，呵呵~”柄玉奶奶把保温杯轻轻放到桌子上，仔细地打开，瞬间一股清香弥漫开来，鲁衷心咽了咽口水，他不明白，一向高冷的顾院长怎么这么亲民了，还有人给她带好吃的。
　　“阿姨，谢谢。又辛苦您了！”顾医师仍旧不好意思，但是盛情难却；
　　“哎呀，不谢不谢，不花什么钱的，公交也方便，你们工作太辛苦，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吃不到家里饭，这怎么好，阿姨有时间嘛，就多熬点，方便的，以后还要多麻烦你啊！呵呵~”柄玉奶奶呵呵地笑着，像是完成一个伟大的事情，自豪。
　　“不麻烦，应该的。”顾医师明白老人的心；
　　“那你们忙，阿姨先回去了。”柄玉奶奶看到鲁衷心在，又是陌生的面孔，害怕打扰顾医师的工作，便想着赶紧回去，“你们吃着喜欢，阿姨再给你们送啊！呵呵！”
　　就这样，柄玉奶奶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几乎，每遇到一个医生护士，她都要打个招呼，像是都认识一样。当然，顾医师立刻把小仙下面的手术提前排上日程表，吃人嘴短，可真千古不假。
　　“这才多长的时间，顾院长的人缘人脉像开疆拓土呀~”鲁衷心自主地打开消暑粥，看着远去的柄玉奶奶，那真是比打了玻尿酸的大姑娘还美滋滋的；
　　“啪！”顾医师拿起文件夹就往鲁衷心的手上打去，“管住你的手！——管住你的嘴！”
　　“呵呵呵呵~”鲁衷心大喝一口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比三月的春光还明媚，兄弟面前总是真诚本性难掩，“管不住，你闻着这香味能不嘴馋吗？”
　　顾医师笑着摇摇头，也好，这份情鲁衷心去承吧，落得心里自在。总之，多承人一份情便多一份不自在。
　　“行了，您忙吧，我回去了。”鲁衷心喝完，抽张纸擦擦手擦擦嘴，临走前斜眼看着这个医院，他没有歧视，只是很难理解，修理外形却比修整灵魂来得紧俏；心荒了，岁月怎能因为容颜而热血奔流向前。对他来说，灵魂的清澈才是最耀眼的。所以，灯红酒绿下见到的女郎，鲁衷心便看作是调酒的歌，喝完唱完便作罢。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顾医师的想法定不在他之下。看明白了，反而自然了。计较什么，看不惯不看便是了，世界之大，你计较得过来嘛。
　　鲁衷心还是有恨世的情怀。不平之事不平之路走在脚下，膈应到他了，他不免要说上两句，那种狠毒不剧烈，倒像是清风，吹得你燥裂干枯，点之即燃。这种人眼睛也是极其毒辣的，他在美女与“半”美女云集的整形医院门口，敏捷地捕捉到那个躲闪进门的身影。
　　鲁衷心对着天上的太阳笑了笑，这世道。便双手插兜，快步赶上那女子，那个长得跟顾医师枕边书上一样面庞的女子，
　　“大姐，发财了吧？”他伸出手直接拦着那个女子，倒是将这花容瞬间惊乱，躲闪不开，“有意思吗？”
　　鲁衷心阴邪地笑着，然后直接把那女子拉近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无所谓，见到这样的小护士便嘴一嘟，拧头过去气得边走便跺脚：骗子，色狼，神经病，花心，不得好死……
　　“你——你放开我！”那女子见远处人多了，便壮起了胆喊了起来，还未及她想起第二句说辞，鲁衷心便装作委屈地喊着：
　　“宝贝，有我就够了，脚踏几只船好嘛~”
　　“你不要挡我的路，我的梦想——”那一时急起来便喊，“顾医师，我爱你，我爱你——”
　　鲁衷心登时一个反手，便将那女子反搂出去。估计那一声呐喊是传不到顾医师的耳朵里的，嫉妒与愤愤不平，堵塞了所有的通道。顾医师与鲁总，那是男神，你吃一个还巴望一个，找死呢。
　　“不要碰我，不要拉我！”那女子挣脱鲁衷心，“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我是他梦中思念的人，她天天看我的书——为什么不见我——我爱他——”
　　“大姐，你入戏太深了。”鲁衷心将这神经质的女子交给保安，冰冷地在那女子耳边说道。
　　“啊——”一声嘶吼，现实可能让她接受不了，她赶紧挣扎着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脸，拉开包胡乱地翻找着镜子，“是我啊，是我啊，怎么不是我啊——”她顾盼着镜子，摸着脸庞，一样的容颜却不是一样的气度。
　　“大姐，回去洗洗，醒醒。你知道那个人对你已经够仁慈了。”
　　“哼哼，是你搞得鬼。”那女子阴笑着，“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鲁衷心不屑于再计较。他真不明白，顾医师哪里来的耐心。同理心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