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么么哒！》爇之

13、第一次手术

　　看惯了电视剧里夸张的表演，手术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叮叮当当；电视里的每台手术似乎都有这个梗，做到一半，主治医生出来说情况不乐观，家长要签个字什么的才能做下去。
　　而于生活，一台小小的外部整形就是医生的日常工作，没有急骤的警报，也没有低语的交流（一般，医生们做着手术时低声讲话，那就好像出了什么差错），反而，几个小护士说说笑笑，倒是让小仙放松了不少。给自己双臂一个交代，麻药让她毫无痛感。
　　但是有一点她是满足的，她能不时地看到顾医师的眼睛，那双冷静的眼睛。小仙在心里想着自己的现状，自己就像是披了一条大被单般，医师们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不合身的部分，然后再缝合伤口。也挺好的，不会有皮垂在胳膊下了，像老奶奶一样，甚至，比婆婆的皮都垂。
　　不知何时结束了，医生也没有电视中那种欢呼雀跃的画面，小仙只是观察了下，便被推到病房。门外等着的婆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着急到小仙一出来就开始哭哭啼啼喊着小仙的名，或者抓着医生的手连连感谢，如果小仙记得没错的话，当小护士微笑着跟婆婆说了饮食注意的时候，婆婆一手扶着小仙的床边儿，一边认真地听着记着，反正自己也不识字，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
　　“嗯呢，好呢好呢好呢，我记下来了，麻烦你们啊！呵呵，这是个好事情啊，你们顾医师是个好医生呐，我们治好，出去肯定跟你宣传呐！”
　　这是一个淳朴的奶奶，她送走医生，开开心心地跑到小仙枕边，然后极其开心地撅着屁股在小仙耳边说着，像是秘密，又像是悄悄话：
　　“宝宝，可还开心啊？你看这多么好法子啊，以前哪里有这些科技啊，还是你们现在人命好哦，享福啦，享福啦！呵呵呵~”
　　小仙听着婆婆的唠叨，很想笑，但是一笑，便牵动着两个胳膊的伤口，生疼生疼的。
　　“婆婆，你回去歇歇吧，晚上弟弟妹妹还要回家吃饭的。”小仙提醒着婆婆，别老是顾着她忘了家里的事；
　　“嗯，不怕的，我来的时候跟你三爷爷说过啦，让他们帮忙再带两天，他们晚上去三爷爷家，我就在这陪宝宝啦！”柄玉奶奶趴着累了，便抽过后面的凳子，坐下来，此刻的她笑得比二十岁的姑娘还美丽，小仙打着哈欠想休息下，柄玉奶奶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把自己的头贴着她的额头，然后给她理理被子，顺着头发，然后不停地呵呵笑着，像是自己拯救了全世界。
　　“嗯呢，我晓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好得很呐，呵呵呵呵——”柄玉奶奶接着后爸的电话，报着喜讯儿，后爸是一个明白人，他心里万分感谢这个老妈妈，柄玉奶奶恰巧就如家里最暖的太阳，照耀着一代又一代。
　　像是吃到十分之一的仙药，小仙不一会儿便满意地沉睡了，觉得自己像是沉浸了最美的梦乡，没有一处不舒服的，那梦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越呼吸头脑越清醒，掠过皮肤的风都像是会摇脑袋争宠般，淘气地摩挲着她；不管是走走逛逛，还是累了躺下，都是惬意到了极点。
　　柄玉奶奶见小仙睡去了，便小心地挪开凳子。她靠在墙上打着盹，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扶着椅子把手。她的小腿交叉着往椅子里勾，脸上笑眯眯的。
　　“端午节你打算怎么过，回家吗？”路过的两个小护士小声地聊着天；
　　“不知道呢，看情况 ，老爸老妈早就把粽子包好了，准备我们回去呢~”
　　柄玉奶奶本来睡得九分沉，突然听到“粽子”一次便一个激灵醒了。她先是看看小仙，然后轻轻掀开被子，看看满是绷带的胳膊，没看出什么来，便也放心地打着一个大哈欠。柄玉奶奶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早，还够公交车来回。她赶紧跟那护士站的小护士说有事情要出去下，麻烦他们照看下小仙。小护士们很喜欢柄玉奶奶，连连答应，柄玉奶奶更加地开心了，她谢完护士，便顺手把护士台旁边的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口一紧，满满的一袋子垃圾便提在手中，小护士们赶紧握着她的手，连连说“阿姨，您忙您的，这个我们自己来！”“阿姨，这个使不得啊！”“……”
　　但是柄玉奶奶手一挥，“听阿姨的，你们还要照顾病人呐，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啊，这个就是顺手的事情，不麻烦的。”说完，柄玉奶奶便大步流星地走着。
　　因为她想，年轻人哪里会包什么粽子，都是花钱买着吃，那些都是加防腐剂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包的粽子好。顾医师啊是好人啊，给外孙女看病手术多辛苦，要回去拿些粽子来让他们尝尝，感谢感谢他们。
　　而顾医师呢，此刻忙得估计不知道几点了，当一个极其高挑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原本的节奏便被打乱了。
　　这个女子，容颜便与他所看的书上一样。但是，书上专门拍出的照片跟本人还是有着气质差的，艺术照就是艺术照吧，照片总会与现实相差很多。
　　顾医师对这个女子的出现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热情，他端坐在椅子上，用如蓝玉般的神情打量着面前这个含情脉脉的女子。只要这个女子出现，护士医生便会议论道，顾医师的女朋友来了，顾医师的情人来了，顾医师的老婆大人来了……
　　昏昏沉沉的小仙，却也模糊地听到他们议论纷纷，她很想起来去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脑子里的行动力却一点点也调配不了肢体，他仍旧原本原样地躺着。一会儿觉得自己醒着，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来来往往的人有意无意地盯着顾医师的办公室，这间都是透明墙的办公室，一目了然。顾医师襟怀坦荡，那女子见来往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便起身，拉上百褶帘子。而后往往要过上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紧闭的狭小空间，让人想入非非。护士与医生会刻意绕道，然后捂着嘴小声地笑着。
　　一两个小时之后，那个女子总会极其失望或者是极其疲惫地离开顾医师的办公室。当然，仍旧要过得好久好久，顾医师才会把帘子拉上去，一般 ，他不再会继续工作，而是脱下白大褂，换上休闲装，直接回家休息；有时候，还会抱着那些书入睡。这就会很让人好奇，为什么理想中这么爱，现实中会这么的别扭。
　　顾医师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快地离开，也许是连续的手术让自己疲惫。礼送走那书中般的女子，他一直躺在办公室里休息着，虽然衣服换好了，但是他总是想多眯上一会，似乎这样才能喘得上气。
　　柄玉奶奶呢，没有了小仙女的专座，便发挥她的特长，开始倒起了公交，她总是会跟年纪差不多的大妈或是善谈的司机师傅自来熟，她总是坐到前面，一面跟司机师傅或者是一些奶奶闲聊，一边打探着最方便的回家路线。
　　热心肠的人总是很多，柄玉奶奶便不费力地回去了。她拿出手提袋，选最漂亮的粽子，甜与咸分好组，用保鲜袋装好。然后匆匆下去赶车。当然，对于绝对好的顾医师，她拿出了自己的珍藏——晒得更漂亮的蒲公英。柄玉奶奶总是朴素地想，这个东西对人身体好，就是要送给好人。就算是顾医师暂时用不到，那他有了女朋友有了家或者是自己的老妈妈，都可以喝的，这个蒲公英好啊！
　　柄玉奶奶总是那么的精神，她提着很沉的手提袋，一拽一扭的身体，小步子迈得轻盈有力。护士台的小护士拿到粽子，笑得比花还灿烂，更重要的是，柄玉奶奶总是做着这些最朴实的事情，却也往往能击中人心，让人感动。人的身世总是百态的，但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爱的关怀。
　　最好的还留在袋子里。柄玉奶奶提着袋子，想赶忙去看顾医师，又担心小仙，便又匆匆去看下小仙。小仙呢，仍旧是睡着。顾医师有女友或者是妻子，更加让她不想醒来。
　　顾医师呢，换了衣服却仍旧在办公室发着呆。小护士医生们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他的，柄玉奶奶一见顾医师正好不忙，便轻轻敲了门，笑着喊着：
　　“顾医师还忙吗？”
　　“嗯，不忙。”顾医师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微笑着，比穿白大褂更清质十分，“阿姨，有什么事？”
　　“顾医师，阿姨看你一个人这么辛苦，还帮了我们大忙，阿姨没有好的东西，快到端午节了，阿姨包的粽子给你点，不多，你尝尝看可还喜欢，喜欢阿姨再给你包……”柄玉奶奶从手提袋里提出她特意给顾医师装好的粽子，顾医师立刻微笑着，发自内心地幸福感与感激，他小心地接过粽子，谢着柄玉奶奶，还迫不及待地闻了下，
　　“很香，阿姨，谢谢你。”
　　“不谢不谢，”柄玉奶奶也开心起来，她这样全身的花布衣，穿着旧的布凉鞋，顾医师的不嫌弃让她更加地感激和感动，更加确认这是个好人，“顾医师，阿姨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啊——”
　　柄玉奶奶再次掏着手提袋，拿出满满的一袋子晒干的蒲公英。顾医师本科是念得药科大学，柄玉奶奶一拿出来了，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个就是那时的“药草观音”教授杯子里常泡的。但是这个对女子是千般万般的好，给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真有点让他害羞，
　　“阿姨，谢谢。”
　　“等你有了女朋友有了家，媳妇喝这个好啊！”柄玉奶奶拍着顾医师的手，呵呵笑着说；
　　“是啊，蒲公英是女性的仙茶，我替将来的那位谢谢阿姨。”顾医师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出现的美好生活，便不由地笑着。
　　“顾医师，你先下班，我就不打扰了。”柄玉奶奶连忙跟顾医师挥手，顾医师收下这位老人的礼物，不收患者礼物的顾医师，这次却破例地收了两份礼物。望着副驾驶座上的粽子与蒲公英，半路上的他突然不知道他那套或者是那栋装修现代简约的公寓楼，应该将这两样东西放到哪里，粽子可以放到冰箱，但是每次打开冰箱门又是那么的别扭，典型一个被老妈妈惦记的人，朋友见了那会多么的不好意思；蒲公英呢，哎呀，放到哪里，放到哪里是最安全最隐秘的，那只有自己的床头柜了，只有自己的房间，是最安全不会闹笑话的……
　　柄玉奶奶，继续守着小仙，她与小仙的观点还真是天壤之别，小仙听风就是雨，认为顾医师有家眷了，但是柄玉奶奶这双老辣的眼睛和敏锐的嗅觉便感触到，顾医师是一个人，情感上过得很辛苦，是一个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但也是个不简单的孩子，她心里巴不得所有人都好，都不要受罪。
　　顾医师坐在餐桌上，晚餐便是一杯果汁加上柄玉奶奶的粽子。
　　夏有夏的旷远碧蓝，他一边吃着粽子，一边望着远方。手中的勺子停停动动，他翻阅着近两天闲置下来的报纸，江对岸的开发仍旧陷入僵局，老年大学学生自发组成了护校队，誓死与学校共存亡。顾医师皱了下眉头，自己也投资了，工程是难以推进，却不想到这般境地。老年大学不拆，就阻断了主要的商业街的建设，整个项目就推不下去。那么，最主要的，对每一个投资的人，资金怎么收回？顾医师立刻拿过报纸拍了照片，直接发到了年总助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