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GX]雪上花（万十）》狗血姬

3、章三 袖满樱花雨

　　一、和服

　　约翰探头进来时，十代正把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和服摆到万丈目面前。
　　“新衣服？”
　　约翰问。十代点点头。
　　“别在门外站着。进来说话呀。”
　　万丈目说道。约翰依言走了进来，在十代身边坐下。
　　两件和服，一件是白底上印有浅绿色羽状叶纹样的，一件是黑底上印有粉色樱花纹样的。
　　“约翰喜欢哪一件？”十代问。
　　“这个……各有各的好。”约翰想了一下，又说，“非要选一个的话，我选白的那件。”
　　“还真是和十代一个口味。”万丈目说。
　　“是这样吗？”约翰问。十代点点头，又补充说，“兄长大人更喜欢黑的那件。”
　　“还真是像你们俩会有的选择。”约翰说，“不是女式和服可惜了。”
　　听闻这句话，十代睁大了眼睛。
　　“那件事你还记着呢？”
　　“怎么可能忘记呀。”
　　万丈目在一旁轻笑出声。十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都快变成黑历史了。快些忘了吧。”
　　“那我可舍不得。”约翰也轻笑着。
　　“放心好了十代。你穿女孩子的衣服也一样好看。”
　　“重点不是在那里吧……”十代弱弱地反抗着。
　　“说起来，和约翰认识也是因为那件事呢。”万丈目说。
　　“是啊，所以我才说不想忘记嘛。不光是因为看到了十代有趣的一面。”约翰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当然，看到那一面也很重要。”
　　“太过分了，约翰。”十代抗议道，“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让你也穿一次女式和服试试。”
　　“好啊。你也穿的话，我乐意奉陪。”约翰大大方方地答应道。随后，像是约定过一般，两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万丈目。
　　“我就免了。”万丈目悠闲地说。
　　“诶——”十代有些不甘心地叹道。“不过，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

　　二、樱花

　　春光三月，樱花如雨。
　　万丈目刚推开房门，母亲便问道：“准，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问的是十代身上的衣服。和平日里不同，少年此刻穿着一件女式和服，底色由肩部的象牙白一路渐深至振袖底部的桃红，袖子和下摆上缀满小小的粉色樱花，犹如下了一场花雨一般。万丈目看得发呆，一时竟忘记了该如何回答，直到十代怯生生地唤道“兄长大人……”他才回过神来。十代自然是早就红了脸。
　　“挺好看的。”他由衷地说道。怕义弟脸上挂不住，他又补充道：“十代穿什么都好看。”
　　“对吧？”仿佛并未意识到养子的不好意思，母亲开心地说道：“我就知道十代穿了会好看。真好，妈妈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然后给她像这样打扮起来。哪，十代，你就当是完成妈妈的一个心愿好不好？”
　　面对母亲的请求，十代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啊——真好——”母亲一把将十代搂在怀里，“果然十代最可爱了！”
　　少年一边接受母亲的拥抱，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瞄着哥哥。感受到义弟的目光，万丈目赶紧别开了脸。

　　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街上熙熙攘攘地全是赏花的人。三个人并肩走着，半是看花，半是看人。
　　“今年的人比去年还要多些呢。”母亲说。
　　“不知道等下能不能找到好地方坐。”万丈目说。
　　“就这么走走也不错。”十代说。
　　“光走走哪够……”母亲说着，眼光飘到了路边的摊子上，“你们要吃团子不？我去买几串来。”
　　不等两个儿子作答，她就已经向摊子走去了。过了片刻，便举着六串团子兴冲冲地回来。
　　“来，一人两串。”她将团子递给他们。万丈目接过团子，说道：“父亲大人也来就好了。”
　　“怎么，小准寂寞了？”
　　“不是那个意思……”
　　“没办法，毕竟有那么忙呀。不过小准想的话，下次也同他说说好了。”
　　“好。”
　　十代没有插话的机会，站在一边默默地举起团子咬了一口。红豆的甜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真好吃。
　　“真好吃！”万丈目在身旁感叹出声。
　　“好吃吧？就知道你们会喜欢。我也好久没吃过了。”母亲说。
　　十代偏头看着万丈目的侧脸。义兄一脸惊讶的样子，意外地让人觉得可爱。他就这么平和地与母亲说着话，像其他成千上万的普通家庭一样。自己也能像这样和养母相处吗？十代感到有一点羡慕他们。
　　他收回目光，方才注意到有一瓣樱花落到了手中的团子上。

　　三、约翰

　　万丈目和十代一人抓住垫子一边，手一扬，垫子便平平展展地落在樱花瓣组成的地毯之上。
　　“这里也有樱花呢。”万丈目抬头看着身边的樱树说。这附近的樱树树龄不是很大，树干仅比大腿粗一圈。
　　“这是近些年新种的樱花。”母亲答道。“不过，不愿意爬坡的人还是占多数，人群都集中在下面呢。来这儿的人少，反而倒落得清静。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
　　他们是在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不仅仅是山坡上开满了樱花，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城镇犹如裹在粉红色的云海里一般，美景尽收眼底。
　　“果然是个好地方。母亲大人以前来过吧？”万丈目问。
　　“学生时代经常来这里。和你父亲结婚以后，忙不过来，来得也就少了。”
　　“今天应该可以玩一整天吧？”
　　“应该吧？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十代坐在垫子上，一边听两人的对话，一边把带来的便当拿出来摆好。
　　“那我想去买点喝的。”
　　“好，我也看中了几种点心，想尝一尝。小十代能看一下地儿吗？”
　　“好的。”
　　十代答应道。他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开，又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花海。
　　阳光穿过繁茂的花枝，星星点点地落在身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下面的街道被花海淹得几乎都看不清了，只有几处地方能瞧见熙攘的人影。兄长和母亲也在这其中吧？想象着他们站在人流中的样子，十代的嘴角弯了起来。
　　“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吗？”
　　背后传来问询声。十代一个激灵，赶紧回过头去。
　　站在身后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青年。他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一头青兰的发色十分惹眼。
　　“不是的，家人下去买东西了，我在这里留守。”
　　十代小心翼翼地答道。
　　“是这样吗……最近这里很危险，女孩子一个人最好不要独处。”
　　“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衣着，十代红了脸。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好问道：“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最近，这附近连续发生了四起凶杀案，死者都是年轻的女学生。就和你差不多大，都是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先被侵犯再杀死的。凶手还没抓到，所以临时增强了警力。在你家人回来之前，介意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十代向他微微地一欠身：“给您添麻烦了。”
　　他让出一块位置请青年坐下。对方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在垫子上坐了下来。
　　“您这么年轻就在当巡警了吗？”
　　“不是的，我还是警校里的学生。这次是因为人手不够，临时调来的。我叫约翰·安德鲁森，你呢？”
　　“游城十代。之前的案件，能给我讲讲吗？”
　　“我也是才调来，具体情况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是发生在这一带，犯罪手法相似，估计是同一人所为。这个罪犯十分大胆，白天也敢作案，还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大家都头疼着呢。你要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可要马上通知我们哦。”
　　十代点点头。
　　“巡视很辛苦吧？”
　　“还好。就是作案时间太不固定，只能三班倒，全天监视。要是能抓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就好了。”
　　“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吗？”
　　“没有。遇害的女生都是像你这样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出事的，所以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何况你这么漂亮，更加得小心。”
　　诶！？
　　收到意料之外的夸奖，十代羞得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呼声。
　　“十代——”
　　“啊，你的家人回来了。”约翰说着站起身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撕下一页写了些什么递给十代。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的话，就打电话找我吧。”

　　四、叹息

　　“唉……”
　　似乎是无意识地，父亲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在吃饭中，父亲却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地往口中送着饭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食物不合胃口呢。
　　自打来到这个家，十代还是头一次见到父亲如此苦闷。不出所料，母亲很快就开口了。
　　“亲爱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父亲顿了一下，放下碗筷。
　　“最近发生的连续杀人案，你们听说了吗？”
　　“据说死者全是年轻女性？”
　　“十代好像还差一点成为目标了呢。”
　　“十代吗？”
　　父亲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十代低下了头。
　　“之前去赏樱的时候，母亲大人把十代打扮成了女孩子的样子。”
　　万丈目解释道。父亲“哦”了一声，点了下头。
　　“就是这个杀人案。因为线索实在太少了，所以警察局委托我帮忙。”
　　“找父亲大人去的话，难道是要通灵？”万丈目问。
　　“没错，就是这样。将已死的受害者一个一个召出来问话……可真是够受的。”
　　“然后呢？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那个凶手十分狡猾，作案的时候都蒙着脸从背后偷袭，虽然已经有四个受害者，却没有一个看清他长相的。只知道身材很高大而已。”
　　“光是这一点的话，很难锁定凶手吧。”
　　“是啊。”
　　父亲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十代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飘了一会儿，突然说：“说不定我可以去试试？”
　　“通灵吗？”
　　万丈目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父亲大人已经做过了，你去也没什么用吧？”
　　“不，我是说……我去当诱饵，和犯人接触一下。”
　　“你要用那招啊。”
　　万丈目反应了过来。十代有着能通过接触他人从而读取对方记忆的能力，家里人都是知道的。
　　“上次那位警员不是也把我误认成女性了吗？再拜托母亲大人打扮一次的话，凶手说不定也会上钩的。”
　　“我是很乐意，”母亲回答说，“不过会不会太危险了？”
　　“如果真的要做的话，也得先经过警察方面的同意才可以。让我们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父亲说着站起了身。

　　五、拜访

　　约翰再次遇见十代，是在大堂外的走廊上。
　　“啊，又见面了。”
　　他说着客气地鞠了一躬。
　　“上次给您添麻烦了。”
　　十代正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那套衣装，小心翼翼地给他回了个礼。同来的前辈投来疑问的目光。
　　“是我在巡逻时认识的小姐。”
　　约翰解释道。“我听说这家的少爷要扮女装协助搜查，是你的兄弟吗？”
　　十代闻言红了脸。
　　“还请两位进来说话。”
　　他引领二人进了大堂。父母和兄长都在里面等着了。一阵寒暄之后，父亲先开口切入主题。他指着十代问道：“你们看这孩子如何？”
　　“诶？”约翰愣了一下，“可我听说是位少爷要来帮忙……”
　　“噗！”母亲笑出声来，“怎么样，我就说小十代可以的。”
　　“那也要顾及本人的心情，”父亲说道，“十代是男孩子。”
　　“咦？”
　　两位警员一同发出惊讶的声音。约翰直直地看向十代。察觉到他的目光，十代别过脸去。同来的前辈毕竟处事老道，立刻就说：“对不起，之前误会了。”
　　约翰也接口道：“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十代回应道，“之前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所以说，就是要由小少爷您来当诱饵吗？”前辈问道。
　　“是的。我是男性的话，也比较容易自卫。”
　　“话是这样说没错。如果是您的话，凶手也一定会上钩的吧？”
　　这算得上是称赞吗？约翰呆呆地想。他还没从之前的冲击中回复过来，目光一直留在十代身上不肯移开。仿佛要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十代没有接话。
　　“要做诱饵的话，也要有相应的保护措施才行。”
　　万丈目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是自然。”
　　“为了保护好他，我也想加入这次的行动。”
　　“大少爷也要加入吗？”前辈似乎吃了一惊，“于我们来说，增加人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老爷能答应吗？”
　　“我们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样啊……”前辈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两位少爷了。我这就回去，和组里的同事们商量一下。约翰，你留在这里给两位少爷介绍一下情况吧。”
　　“好的。”约翰答应道。
　　“那么我就告辞了。”前辈朝两位长辈行了个礼，走掉了。在约翰准备开口之前，父亲说道：“准，十代，带客人在庭院里走走吧。”

　　六、相谈

　　“哈哈哈哈哈！”
　　万丈目没忍住大笑起来。
　　“所以你一直以为他是女的吗？”
　　“兄长大人，快别说了。”
　　十代在后面急急地道。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别害羞嘛。约翰竟然会上当，说明你足够漂亮呀。”
　　这还不叫丢脸？！十代在心里吐槽着。不过，另一位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同感。
　　“没错，可漂亮着呢。第一次的时候我简直看呆了。穿着这么可爱的和服坐在树下，就好像樱花都落进他的衣服里去了一般，让人着迷。”
　　约翰用爽朗的声音说道。他和万丈目并肩走在□□的廊下，十代穿着白色的足袋，迈着小碎步跟在他们后面。
　　“母亲大人可得意呢。她一直就想要个女儿好给打扮打扮，如今总算如了意了。要不是这种差使就好了。”
　　“说得是。如果不是为了这种差使的话，能看到十代打扮成女孩子样，我可是很开心的。”
　　“请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十代有气无力地抗议着。
　　“好好。话说回来，这次的犯人是个怎样的家伙？”
　　“似乎是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家伙。被害人都反抗过，但似乎没有一个有效的。毕竟有力量上的差距吧。”
　　“案发地点呢？”
　　“都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乘人落单之后再下手。现在是赏花的时节，出来玩的年轻女性很多，防范起来更加麻烦。对了，还有一点，”约翰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十代一眼，“受害人都穿着和服。”
　　难怪他要警告我，十代心想。
　　“时间上有什么共通点吗？”
　　“白天和傍晚各两次。都在工作日，不知道是因为周末有工作还是嫌人太多不好下手。”
　　“线索还是太少了。到后院里逛逛吧？”
　　他们正停在一条小路前。小路是由石板铺成的，弯弯绕绕地通向后院的池塘。
　　“好。”约翰一面答应着，一面和万丈目一起迈向石板路。他随后又回过头去。
　　“十代不方便的话就别下来了。”
　　“没有的事。案件的情况我也要听。”
　　约翰点点头。
　　“现在知道的情报大概就这些，犯人有可能是无业游民，也可能是在工作日有假期的地方上班。做诱饵的话，有一半也得凭运气。”
　　“看来要耐心点才能让鱼上钩啊。”
　　“毫无疑问是个苦差使。万丈目君真的也要加入吗？”
　　“这是当然，我要保护弟弟啊。被来路不明的人欺负了怎么行。”
　　约翰闻言笑了一下。
　　“有你帮忙，我们也要安心许多。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在池塘前停下脚步。红色的锦鲤在他们面前一晃，沉入水底去了。

　　七、诱饵

　　“哟，约翰！”一个警员朝他们招呼道。他看了眼十代，说，“女朋友？”
　　“要真是的话我可就有福气啦。是来协助办案的朋友。”约翰笑着回答。“十代，万丈目，这是藤田前辈。”
　　叫藤田的警员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问：“给那个案件做诱饵？”
　　“是的。”
　　“那你们可得小心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可惜了。我先巡逻去了，晚点局里见。”
　　“好。”
　　十代和万丈目也微微躬身，同他行礼道别。等他走远了，万丈目才说：“看，又一个上钩的。”
　　“说什么上钩……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十代争辩道。
　　“但这样一来，凶犯落入圈套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不过前辈说得对，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别出什么事。就算是男孩子也一样。”
　　“好。”
　　十代认真地答应着。
　　他们正走在当街的大道上。离下一条小街还有个几分钟的路程，三个人便聚在一起前进。到了小路上，约翰和万丈目便隔开五十米跟着十代，以便保护他。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人可真够多的。”万丈目感叹说。
　　“都是来赏花的吧，”约翰说，“现在是工作日，到了假日估计更可怕。”
　　“假日你们也巡逻？”十代问。
　　“现在是特殊时期，假日也要巡逻。”约翰答道，“不过诱饵就不用了。”
　　十代点点头。
　　“希望他不要看上别的猎物。”
　　“这就只能祈祷上苍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小街口。十代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很窄的小街，并排也就能走四到五个人的样子，两边都是住房的水泥墙壁。别说樱花树，连道旁灯都没有。这个时候，路上自然是空无一人。一想到有一个杀人犯潜伏在这样的小路上随时准备着扑向他的下一个受害者，就让人不寒而栗。
　　十代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与其说是对案件的紧张感，不如说是身着女装所带来的不适更为贴切。兄长和约翰就在后面跟着，就算真的遇到了凶犯，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十代倒担心他们跟太近，让凶犯下不了手。
　　他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才出了小街。不过一会儿，约翰和万丈目就追了上来。
　　“仍然没有什么收获呢。”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我之前巡逻的时候，也是走遍这一带的大街小巷也不见影。就算这样，也还是发生了案件。”
　　“在这么严密的巡查下作案吗？！”
　　万丈目吃了一惊。
　　“毕竟是人手不足。”约翰叹了一口气。“最近一次案件就发生在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已经发生了四次，都没有人看见犯人的脸吗？”
　　“犯人是蒙着脸作案的。”
　　“准备得很充分嘛。”
　　“是个相当狡猾的对手。想抓到他，运气是必不可少的——前辈们也都这么说。”
　　十代听着他们的对话，暗自下定了决心。

　　八、袭击

　　“什么？你要我们在路口等你？”
　　万丈目瞪大了眼睛。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可是犯人很警觉，如果被他察觉到你们，那我这个诱饵就失去意义了。如果被袭击，我会呼救的。那时你们再赶来也不迟。”
　　“对方可是杀了四个人的凶恶犯人，万一对你下杀手怎么办？”
　　“我可是男性，他没那么容易制服我的。”
　　十代见他们两都不搭腔，又说：“已经走了三天了，什么也没发生。不试试看的话，出现其他受害者岂不是更糟糕？”
　　万丈目和约翰对视了一眼，终于勉强答应道：“那就照你说的试一试。不过，一有危险你要立刻叫我们，可别瞎折腾。”
　　“我知道了。”
　　他们按照这个法子又走过好几条小街。令十代焦躁不安的是，虽然偶尔有人从对面过来，犯人却迟迟未出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午后。
　　不会是运气真的不站在他们这边吧？
　　十代心中暗自着急。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兄长和约翰一定也担心着吧。
　　他们又拐进一条小街。把两人剩在街口，十代独自朝前走去。这条小街弯弯拐拐，一眼望不到里头。宽有五六米，每隔几十米就立着个灯柱。照例是没有行人。十代走到街中时，看到一个青年靠在灯柱上看书，背后贴着一张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海报。他看的聚精会神，十代从他旁边走过时，他也并未抬头。十代也没多心，瞟了他一眼就走过去了。大概是哪里的学生吧？
　　然而才走出几米远，背后便伸来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按到了墙上。预料之外的袭击让十代睁大了眼。
　　正如那些少女们所说——这个犯人用黑头套蒙着脸，大概是预先藏在衣兜里的吧？十代忍不住后悔刚才没有仔细看看他。他力气极大，死死按住十代的嘴，抵着墙的后脑和嘴角都传来剧痛。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十代的一只手腕，大腿毫不客气地朝十代下身顶去。十代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着。他努力在男人的重压下张大嘴巴，趁男人的手指滑入齿间之时用力咬下。
　　“啊！”蒙面男发出一声惊呼，松开了手。趁着这个当儿，十代大喊一声：“濑人啊！”
　　下一秒钟，男人猛地抓住他的头，朝墙上撞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眼前迸出五颜六色的色彩来，映入眼帘的景色一阵天旋地转——
　　“十代！！”
　　兄长大人的声音变得好遥远。他不知为何有点想笑，身体却瘫软下去。万丈目和约翰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他面前。
　　“十代受伤了！”
　　“你去追犯人，我送他去医院。”
　　“好。”
　　约翰点点头便向街另一边追去。万丈目俯下身，将十代的身体抱在怀里。不知为何，十代感到兄长的身体为微微发抖。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说什么保护我……明明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真是傻透了。十代感到有点好笑，然而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九、回忆

　　“不要、爸爸、求求你、不要这样！”
　　女孩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一边哭泣一边哀求。然而男人就跟没听见一样，趴在女孩身上像狗一样抽动着。
　　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窝在墙角看着这一幕。然而除了女孩的哭喊，男人的喘息，门口还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是妈妈回来了。他想说点什么，却不敢开口。
　　瘦高的女人走进房内，看到这一幕尖叫了一声，转身冲出去了。她的尖叫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他站起身来提上裤子。被放开的女孩哭着朝他爬来，他无言地将她抱在怀里。
　　女人提着菜刀回来了。
　　随后便是一阵扭打——斥骂声，叫喊声充斥了整个房间。他抱紧女孩闭上眼睛。突然之间，女人没了声音。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男人正挥刀砍着地上的什么。鲜血溅在他的衣服上。一下、两下——刀身上染满了血。
　　场景突地变换了。他和男人站在樱树下，一铲一铲地挖着坑。女人的尸体躺在一边，早已血肉模糊，难以辨认出本来面目。
　　“听着，次郎，被别人知道的话，我们都得死。”
　　男人这样对他说道。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他们挖了一人大的坑，把尸体放进去，又一铲一铲地把土填上。月光照在铁锹的金属部分，反射着微亮的光。他感到有些吃力，便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着月亮——头顶的天空被樱花遮了大半，一片樱瓣落了下来，在他眼前飞舞着，最后停在了尸体的头上。他看着女人面目全非的脸。
　　“快点干！”男人催促道。
　　场景又再度回到屋里。男人依旧压在女孩身上，却不是先前那个。
　　“美代！美代！救救我！”
　　女孩哭喊着。
　　“爸爸，爸爸求你停手！不要对美智子这样！”
　　先前看到的女孩扑到男人身上，拼命地想将他推开。被他压住的女孩趁这个机会爬起来，向门口逃去，却被男人抓住头发拽了回来。男人抓住她的头，往地板上撞了三、四次才停手。女孩四肢张开，摊在地上不动了。
　　“美智子！美智子！”
　　叫美代的女孩扑到朋友身上，拼命地摇晃她。在得不到反应之后，她站起身冲出屋去。不过一会儿，便拿着菜刀回来了。
　　“杀了爸爸……早该杀了爸爸就好了！”
　　“什么？你这个不孝女……”
　　男人一边愤愤地骂着，一边小心地和少女周旋。他们对峙了半天，男人终于趁少女不备，夺过刀来一刀朝少女颈上挥去。少女“啊”了一声之后，倒在地上不动了。男人把刀扔在一边，扑到少女的尸体上再度抽动起来。
　　“竟敢对我动刀……混账东西……”
　　他从尸身上起身之后，又扑到旁边的少女身上。
　　场景又到了树下。这次挖的坑比之前的要宽一点儿。就在离旧坑不远的地方。两具少女的尸体并排躺在树下。
　　“你听好了，次郎，”男人一边挖土一边说，“不想跟她们一样下场，就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是。”他小声地回答。
　　两人挖了足够深的土坑。尸体被重在一起，挤挤地塞到坑底之后，他们又开始填土。他抬手抹了一把汗，又望向天空。
　　樱花依旧盛开着。在他的视野中，又一片樱瓣落下来。这片花瓣打了几个旋，最后落到少女苍白的大腿上。
　　那腿已经僵直了。

　　十、追查

　　/妹妹叫美代，哥哥叫次郎吗？我查一下……/约翰在电话那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十代将梦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约翰。在一阵“诶”“诶”的惊叹之后，约翰说。
　　/没想到还有这种能力……好厉害！我这就让前辈们去查！/
　　他说完挂掉了电话。万丈目走进屋来，手上端着一碗白汤。
　　“厨房热的乌鸡汤，趁热喝了吧。”
　　“谢谢兄长大人。”
　　“伤口还疼吗？”
　　“时不时有一点儿。”
　　也许是为了安慰他，兄长将手放在他脑后的伤口上。
　　“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
　　十代检讨说。
　　对于他受伤一事，约翰和万丈目都颇为介怀，反而让受伤的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该让你冒那么大的险的。”
　　“别这么说，托这一下的福，拿到有用的情报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风险太大了。”
　　兄长不怎么满意地撇了撇嘴。看到他这副模样，十代忍不住轻笑起来。

　　约翰登门拜访是三天以后的事。
　　他将作为礼物的水果点心递给佣人后，便在茶几前坐下。
　　“你还带东西来，太客气了吧。”
　　十代说。
　　“你可是病人呀。为了你的事，我可没少挨批评。毕竟是让重要的人证受了伤。”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伤啦。”
　　十代打着哈哈。
　　“头部的伤可小瞧不得。话说回来，你说的那个犯人找到了。”
　　“这么快！抓到他了吗？”
　　十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约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对你说呢。前辈们找上他时，他趁前辈们不注意，用菜刀自刎了。”
　　“怎么会这样……”
　　“虽然人已经死了，还是把查到的情况都告诉你吧。”约翰说。“他叫平井次郎，28岁，原本是附近一个小镇上的住户，去年才来这儿，在一个百货商店当售货员。他的妹妹美代十年前和同学一起失踪，母亲则是十三年前。父亲五年前因车祸去世，那之后他一直独自生活至今。在他房间里找到了你说的黑头套，指纹也和留在被害者身上的一致，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母亲和妹妹的尸体呢？”
　　“他的住家附近有很多的樱树，很遗憾，没有找到。”
　　十代点点头。
　　“毕竟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这样一来，女孩子们也能安心上街了。都是托你的福呢。”
　　“哪有。约翰也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你们在，我就没命了。”
　　“你又这么说……快点好起来吧。”
　　他最终放弃了与十代的争论。

　　十一、飘落

　　“来，尝尝看，十代做的和果子。”
　　母亲温柔地将盘子递到约翰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
　　约翰拿起一个，送入口中咬了一口。
　　“味道真不错，没想到十代还有这种手艺。”
　　“对吧？要是个女儿就完美了。”
　　母亲说着叹了一口气。
　　“母亲大人……”
　　十代小小声地抗议道。
　　这是一个周日。在樱花落尽之前，人们聚在一起享用着春光。
　　案子结束之后，约翰便回了学校。平日里要上课，只有周末才有空闲。已经成了朋友的十代和万丈目约他来赏樱，他欣然答应了，于是便被万丈目家准备的丰盛午餐吓了一跳。
　　“这简直像是在郊游一样。”
　　他说。对于他的评价，母亲很是得意。
　　“在樱花树林里郊游，不是很有诗意吗？上下都是樱花，简直像是要被花的海洋淹没了一样。”
　　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樱花的花瓣铺了一地。就连他们带来的食物，也时不时有樱瓣落在上面。仔细一闻，花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十代脑后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据母亲所说，没留下伤痕。通报这个消息时，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牺牲了四名少女的连环杀人案也静悄悄地拉下了帷幕。虽然不用再做诱饵，十代今天依然穿着女装——这是为了让母亲高兴而做的。
　　他将茶水倒在杯子里递给约翰。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彼此反倒熟稔起来。少年低头享用着食物，好一阵子没说话。
　　十代抬起头来——一阵风刮过，枝头的樱瓣如那个梦中一般，旋转着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