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凡花数》辛夷花尽

9、赐婚

　　很快，有宫女过来禀报可以开席了，三位娘娘带着小姐夫人们移步到了花厅，春日宴的重头戏这才开始。
　　宸嘉贵妃，宜妃和舒妃依次落座后，底下的人才敢按照家世和品级找到位置坐下，宸嘉贵妃高居上首，宜妃和舒妃分列两边，花厅中间则是空着的，这是为了给各位世家小姐表演才艺准备的。江倾月和江倾城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倾月对御膳没什么兴趣，只觉得无聊，倾城倒是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在乎形象。宴席进行到一半，宸嘉贵妃叫停了宫中舞姬的歌舞表演，放下筷子对着众人说道：“众所周知，春日宴的主题是为了给京中的世家小姐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胜者将得到黄金千两，甚至可以进宫或者许配给皇子王爷，希望各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
　　众人应道：“是。”
　　接下来便是各家小姐轮番登场的时刻，她们为了这次春日宴，都精心准备了很久，唱歌的也有跳舞的也有，弹琴的更是一大把。说实话，江倾月年年参加春日宴，早看腻了，她了无生趣地看着花厅中间各家姑娘们争奇斗艳，飘飞的裙角和缭乱的舞姿让她昏昏欲睡，只有林家小姐林晚晴展示她绣的一幅百艳图时她才微有些兴趣，林晚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做得一手好女红，跟江倾月关系不错，这幅百艳图用各色丝线绣出了一百种花卉，每一种都栩栩如生，在场人皆惊叹不已。
　　江倾月正神游天外，突然听到了秦若竹酸溜溜的声音：“江小姐好似不怎么满意大家的表演啊，敢问江小姐有什么才艺，何不拿出来展示展示？”
　　江倾月心里把秦若竹骂了一千八百遍：这都能找上我？她哭笑不得地起身行礼回道：“秦小姐误会了，各位的表演都很好，倾月打心眼儿里佩服，我无甚才能，实在不敢献丑。”
　　倾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坐下，只见上面的老大发话了，宸嘉贵妃略带嫌弃地看了秦若竹一眼，又笑着看回了倾月，说：“江小姐过谦了，我听闻京城里的人都说江家两位小姐绝色，难得的是都蕙质兰心，琴棋书画皆通，不如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江倾月有点恼，她一点也不想在这场目的不单纯的宴席上出什么风头，何况她也没准备什么，这下怎么办？可是那位还坐在上面笑着看他，她也不能拒绝，只能把脑子转得飞快，调到一级警戒状态来应对这次突发事件。怎么办呢？宸嘉贵妃擅文，她不能班门弄斧写诗；宜妃擅琴，她也不能弹琴；同样，舒妃擅舞，她也不能跳舞。
　　有了，江倾月福至心灵，有了主意。她向着宸嘉贵妃又行一礼：“臣女斗胆，想问贵妃娘娘讨笔墨纸砚和各色颜料。”
　　宸嘉贵妃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准备江倾月要的东西，宫女领命去了，她问江倾月：“你是想画画？”
　　“是。”
　　宫女很快端着一个托盘来了，两个太监抬进来一张长案放到江倾月面前，宫女把托盘放到长案上，只见上面放着一应画具，种类齐全。江倾月又道：“请各位娘娘给我片刻时间，很快就好。”
　　宴席继续往下进行，席间又奏起了宫乐，江倾月在一旁提起了笔，一个宫女在边上给她磨墨，只见她把毛笔伸进砚台蘸了蘸，又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宸嘉贵妃，便低头在纸上专心作起画来，三笔两笔便勾勒好轮廓，又换了支笔给画上色，不出片刻，她搁下笔，吹了吹墨迹道：“好了。”
　　宫女把画拿起呈上去，宸嘉贵妃接过画，顿时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道：“这是画的本宫？”只见画上赫然便是宸嘉贵妃的样子，虽笔触不多，却画出了神韵，尤其是她那双温和中带着点威严的眼睛和靥上一颗小小朱砂痣，十分神似。宸嘉贵妃又惊又喜：“此画甚好，本宫没看错人，你果然不错。宜妃舒妃，你们也看看。”宜妃先还有些不以为然，接过画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心下惊奇：此女从头到尾不过花了片刻时间，便能作出这样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图来，画技果然过人。舒妃笑道：“真真是个伶俐人，把姐姐画得天上神仙也比不上了。”
　　秦若竹本是想让江倾月在席上好好出一番丑的，却不料给了她这样出风头的机会。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心下暗自琢磨：从未听说江倾月有如此好的丹青术，这下大意了，倒是给她钻了空子。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外面传来朗声通报：“皇上驾到。”宸嘉贵妃带着众人起身，跪地迎接，门口缓步走来一位中年男子，黄袍加身，不怒自威，一张已经有了不少皱纹的脸哪怕是笑着的也体现出上位者的气势，鬓边虽已有了星星白发，却也可以看出年轻时必是俊朗非凡。江倾月跪在地上偷眼看着这个人走进来，心里莫名地不太舒服，她不喜欢他。晋德帝还没到跟前就虚扶了宸嘉贵妃一把，又把舒妃搀了起来，然后才让众人平身，说道：“你们俩一个刚生完皇子，一个大病初愈，就不必跪来跪去的了。”说完握着宸嘉贵妃的手入了席。
　　席间气氛微妙起来，面圣机会不常有，众人都收敛了些，晋德帝笑道：“诸位不必拘束，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又问宸嘉贵妃：“爱妃，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宸嘉贵妃拿起倾月的画，递给晋德帝，回道：“皇上您看，这是江太尉家的小姐画的，是不是画得很不错。”晋德帝接过画，端详了一会点头：“是不错，很像你。”宸嘉贵妃笑着说：“我看这次春日宴就让她胜出罢，我倒很喜欢这丫头，刚刚跟她聊了几句，性格学识都不错，也还未许人家，跟太子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太子也早该娶妃了，皇上不如给他们赐婚吧。”
　　席间一片哗然，江倾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本是来混吃混喝的，她可没想嫁人啊，而且还是嫁给太子，一旦入宫，她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就会变成一只困在笼中的鸟，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江倾月背上不知不觉爬上了冷汗，正在思索对策时，晋德帝沉吟了许久开了口：“江家小姐是哪位？站出来让朕见见。”
　　江倾月和江倾城一块儿上前行礼，晋德帝又问：“这画儿是谁画的？”
　　“回皇上，是臣女所作。”倾月跪在地上，低着头。
　　晋德帝道：“抬头给朕瞧瞧。”
　　江倾月硬着头皮抬起头来，晋德帝仔细端详了她的脸，突然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人的脸。他大惊失色，“唰”得一下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你姓江？”江倾月虽然有些疑惑，但皇上问话不能不答，她回道：“是，家父是江誉。”
　　晋德帝白着脸没说话，宸嘉贵妃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提醒：“皇上。”他像是突然回了神，缓缓坐下，清清嗓子稳定了一下心神：“贵妃提议为你和太子赐婚，你意下如何？”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倾月的背崩得僵直，只觉得浑身疯狂地冒鸡皮疙瘩，众人的目光快要把她刺成个筛子了，她在心里暗暗地抽打了始作俑者秦若竹，这个丑东西，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谢皇上和娘娘赏识。”江倾月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不动声色，先磕了个头。她今天磕的头比她这半辈子磕的都多。“今日在诸位娘娘面前班门弄斧了，贵妃娘娘谬赞，臣女以为，今日胜出者应该是林家小姐林晚晴，她的女红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我的雕虫小技怎可与她相比。”顿了顿又道：“至于赐婚，请恕臣女大不敬之罪，臣女不能嫁给太子殿下。”说完这句话，花厅里陷入了一阵寂静，江倾月的冷汗拼命往下掉，她仿佛是在抗旨了。
　　“哦？为何？”晋德帝阴沉着脸没说话，倒是宸嘉贵妃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臣女虽未有婚约，但已有心悦之人。”
　　“何人？”
　　“京城富商之子，沈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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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收藏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