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凡花数》辛夷花尽

11、檐上飞

　　次日早上，江倾月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江府打算回锦画楼，她昨晚跟沈慕白聊着聊着居然睡着了，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在他床上盖着他的被子，他人不见了。转了一圈没看见他人，江倾月就趁着没人发现时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齐氏送她出府，倾城没出来，早饭也没用，倾月长叹一声，刚想跨上马车离去，背后突然传来倾城的声音：“姐。”倾月回头看她，她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显然是跑来的，抬头对着倾月笑了一下，“常回来看看。”
　　倾月有些鼻酸，她想起了很多场景。她八岁来到江家，江倾城才三岁，她手把手地教倾城穿衣，吃饭，写字。这么多年，她们是姐妹也是最好的玩伴。倾城虽然总嘴上嗔怪江齐氏偏心倾月，但是其实她才是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倾月的那个人。一晃许多年过去了，那个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孩子也这般大了，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也许以后她们逐渐会有更多隔阂，有更多不能分享的心事和秘密，但这一刻，倾月看着她，也笑了，点了点头。
　　马车穿过热闹的早市到达清月轩门口时，倾月叫车夫停了车，她连日未来这里，路过就顺便进去看看生意如何。进到大堂，像往常一样，这个点正是喝早茶的时候，店里客满，三儿四儿在大堂里来回穿梭着照料客人。三儿机灵眼尖，看见江倾月就迎了上来告诉她兰舟在柜台查账，话还没说完，兰舟看见了她，忙过来请了安，江倾月带着她往后院僻静处走，打算细细问问店里的账目。等她们在后院小路旁站定的时候，兰舟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店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倾月问。
　　兰舟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回主子的话，店里一切都好，只是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怎么了？”
　　“昨天在宫里宸嘉贵妃要给主子和太子赐婚的消息今早都传遍了，来喝茶的人都在谈这件事，还说主子因为沈少爷拒了跟太子的婚事。”兰舟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倾月的脸色。
　　江倾月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大意了，当时一心想脱身，拿沈慕白当了挡箭牌，却忘了这里是京城，各种流言蜚语在这里传播发酵起来比任何地方都快，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昨天春日宴上发生的事了。
　　不管是有望成为太子妃，还是喜欢沈慕白，两件事都能让她成为全京城世家小姐的头号敌人，她有些头疼,一个秦若竹就已经让她哭笑不得了，她可不想再被针对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法子，好在沈慕白根本不在意这些无谓的流言，她也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反正京城这种地方，永远不缺香艳的故事，这种八卦传个几天也就过去了。倾城定定神，对兰舟说了一句：“别在意。”便细细问起了这段时间各路传来的消息。
　　兰舟仔细查看了周围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数日前，云山派的了悟道长也丢了把剑，据说盗剑的人同样轻功了得，戴着银面具，一天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剑送了回去。”
　　“又是檐上飞？”江倾月皱眉。
　　“估摸着是的，整个江湖也找不出几个轻功这样好的，连了悟道长都抓不住他。”
　　这是近两个月第四起盗剑事件了，江湖上突然出现这么个人，轻功和内功都十分了得，以银面具示人，他潜入各大门派和山庄盗剑，但常常第二天就把剑悄悄归还，有人跟他打过照面，但是因为他的轻功实在太好从没被抓住过。既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也没有人清楚他的武功派别，只因他一出现就戴着银面具且轻功过人，江湖中人便把他称作“银面具”、“檐上飞”。后来他盗无果长老的剑时，干脆留下了“檐上飞借剑一用，明日归还”的字条，众人便都叫他檐上飞了。如今连了悟道长都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宝剑被盗走，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
　　“我看这个檐上飞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想出名罢了，哪有人偷了剑第二天再还回去的。”兰舟到底是年纪小，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
　　江倾月沉吟着，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起码他这一身轻功不是假的，只是不知他为何四处盗剑。”看了看兰舟不解的表情，她笑道，“罢了，总归我没剑给他偷，只要他不来坏我们的事，管他为什么偷剑呢。”
　　兰舟又把店里的收支情况向倾月大致汇报了一遍，倾月很满意，兰舟虽个性率真，不如淡云稳重，到底办事还是可靠的，清月轩被打理得很好，她也就放心地回了锦画楼。
　　锦画楼白天也开门做生意，姑娘们唱点小曲弹点琴，虽不似晚上那般纸醉金迷人来人往，也是热闹的。今日轮到芙露登台跳舞，她的舞技是初霁亲手教的，赢了满堂彩，那些公子哥儿都大笑着往舞台上扔钱，江倾月穿过偏门往无人处拐进楼里，看着锦画楼这幅景象，她不禁想起沈慕白来，沈慕白虽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却好像对风月场所并不热心，去青楼一般是为了谈生意，也从来没闹出过什么窑姐儿上门讨说法的闹剧，想起沈慕白，她又想起了昨晚上他那句“我是喜欢你”，和他忽闪忽闪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脸，江倾月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烦人的回忆赶出脑袋，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跟沈慕白这么多年兄弟，吃过同一双筷子睡过同一张床，怎么会因为两句玩笑多想。
　　江倾月平常是不在锦画楼大堂多待的，也只有几人知道她才是这儿真正的老板，她从偏门出入，偶尔在二楼不起眼的角落看看生意，观察客人。晋国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家，却也没开放到官家女子可以开青楼的地步，哪怕是开茶馆，倾月也是京城官家女子里的第一人。所以她平时很少露面，外面的琐碎事务都交给了淡云和兰舟，尽量避免成为京城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往二楼走去，准备回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路过牵机屋子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牵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江倾月愣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叫了一声：“主子。”虽说牵机是倾月的暗卫，但也并不时时刻刻跟着她，倾月自己的武功并不弱。
　　自从上次她闯入牵机房里碰上他在洗澡，两人就没见过，此时她早把那件事忘了个干净，乐呵呵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这是上哪啊，有任务？”牵机此时身穿一件竹青色的短褐，手里提着剑，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大开心。
　　牵机闷闷地回了一句：“不是，去练练剑。”
　　倾月略一思忖，说：“要不你住到清月轩去吧，那儿院子大，练功方便，锦画楼横竖也没你什么活，要是玄参阁那边传来任务，你直接去就是，不用跟我报备。”
　　牵机听见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沉了，沉默一会吐出两个字：“不用。”转身走了。
　　倾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爷，挠了挠头准备回自己房间，后面传来初霁妖媚的声音：“傻小子。”倾月回头，问初霁：“他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初霁嗤笑一声，扭着腰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你还问我怎么了？昨儿宫里的事都传遍了，江大小姐拒绝皇帝赐婚只因心有所属？牵机开心得起来才怪。”
　　“我那是权宜之计好吗？”说起这事江倾月就来气，“宸嘉贵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这跟牵机不开心有什么关系？”
　　“你啊你。”初霁给了她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牵机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啊？”江倾月有点不可思议，“他......该不会喜欢我吧。怎么可能......”牵机今年十六岁，她比他还大三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她乍一听初霁的话吓了一跳。
　　“你说你挺聪明一人，什么都懂点儿，偏偏到了自己的感情，迟钝得要命，怎么都不开窍。”初霁摇头叹气。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误会了。”倾月还是不相信，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成，你爱信不信，当我没说。”初霁白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你猜郭义什么时候会把绿尾琴拿给我？”
　　说到这个，江倾月正了正神色，“就今晚，你准备准备吧。”
　　“这么有把握？你很了解他？”
　　江倾月冷笑一声：“呵，不是了解他，是了解男人好色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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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个都不涨，有点泄气......
所以最近更得比较慢吧，存点稿，不是个纯谈恋爱的故事，所以男女主感情线进得比较慢，后面男主会多出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