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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十)下 ...

  •   阳光稀疏的洒落在屋子里。
      天气终于放晴了,白茫茫的雪渐渐的融化在街道上,窗户上依稀的残留着透明的消逝的雪花。

      屋子里很暖和。
      我醒了,只是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头仍旧有些晕沉沉的。

      “喝点西红柿汁吧。”Anna坐在我身边,慢慢的把我略微摇晃的身体扶稳,细心的说:“这个对解酒很有好处!”
      “恩。”
      我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的抿着,好象真的喝太多了,头的疼痛一直缠绕着我,窗外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
      Anna轻轻的揉揉我的头,握着我的手:“你喝完就躺着休息吧,我先出去买点菜,一会就回来。”
      “恩。”
      头一直痛着,所以我只能微笑的点点头。

      Anna出去了,屋里很安静!
      柔软的地毯上均匀的抹上一层薄薄的阳光。

      我靠在沙发上,软软的质地感让我疲惫的身体忽然感到一阵舒服,两眼静静的凝视着窗外消逝的雪,心里竟然有些沉沉的。
      为什么自己总会想着安以曜。
      好累!
      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像被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不争气,明明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彻底忘记他,可是只要安静下来,心里浮起的必定是他。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所以指尖不自觉的用力的划过玻璃杯,刺耳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划过心尖。

      “翁~翁~翁~”
      …………
      …………
      茶几上的手机跳跃的淡蓝色的光。
      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我惊疑的按下通话键后,电话里面是一阵急切的叫喊声。
      “夫人!~你……你快来医院~代表他病得很重~”
      是左晓峰的声音,我静静的听着时居然莫名的着急起来,眼睛一抽。
      “什么叫他病得很重?”
      他紧张的说着:“医生说他严重感冒了。”
      感冒!
      是啊,每天为了在咖啡屋外边等到我,直到深夜才走,凛冽的寒风不断的侵袭他,天生就没受过风吹雨打的他怎么可能不感冒呢。只是我再怎么心急,我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哦,是吗?既然只是感冒而已,在医院治疗一下应该就可以了。”我冷冷的说。
      他声音好象更加急切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打针,也不肯吃药,吃饭~,护士给他扎针,他不仅拔掉针头,而且还砸东西,说什么都不肯治病!”
      “那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呢?”我声音更冷了。
      他有些奇怪,吞吞吐吐的说:“你~你是他的妻子啊,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你才能劝他!”
      “是吗?”我就连这两个简单的字里都染了一层冰雾。
      “当然是啊,说实在话,我跟代表这么久了,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放下他高傲的身段,所以你来一定可以劝他的。”
      “呵呵。”我冷笑一声:“只可惜他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
      “为什么?你们……”
      “还有请不要在叫我夫人,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决绝的合上了手机,微微的低着头,手机像冰冷的雪沁着我的掌心,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慢慢的,一滴柔软的泪滴从眼角划过。

      午日的阳光很亮,亮得竟然有些刺破眼眸。
      我眼睛不自觉的一闭。
      “今天这个太阳可真刺眼。”
      Anna略微感到奇怪,她走到窗户边,稍微的把窗帘一拉,阳光的亮度终于有所减弱,眸子里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小小的餐桌上是Anna做的满满的一桌菜,虽然菜色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但是一个英国女人能把中国的菜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好点了没?”
      Anna对我总是关爱有致,这是让我最感动的。喝完西红柿汁后,我头里的沉重感也慢慢的散去了,整个人也轻了起来,所以我对她微笑的点点头,而看到我的脸色好起来后,她也开心的笑了笑。
      “这些菜可能不太适合你的胃口。”她垂着头看着满桌并不是色香具全的菜,小嘴微微的噘着,但是过了一会,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闪动着激动的光:“可是,这些都是我尽心去做的,所以你还是要多吃点!”
      “恩。”我轻轻的扬起嘴角。

      她似乎对自己做的菜很满意,夹起肉片津津有味的吃着,偶尔还对我微笑,弯弯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彩色网膜,美丽得像个娇媚的公主。
      而我夹起的菜放在碗里,很久都没有动筷,眼睛里是黯淡无光,手中的筷子一直轻轻的搅动的饭和菜,不是因为Anna做的不好吃,而是想着刚才的那通电话,心里很难受。
      其实我比谁的在乎安以曜。
      左晓峰的每一个字都可以使我的心为之一震,昨晚在落着大雪的夜里,他一直守在咖啡屋外,他颤抖的双手,他颤抖的双唇,他颤抖的脸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给他温暖。

      “你怎么不吃啊?是我做的~做的不好吃吗?”
      Anna看着我碗里满满的饭和菜,像是一口都没有动过,她抬头看着我,而我黯淡的神情,让她以为我是因为她做的菜不好吃而没有胃口,所以她有些焦急,更多的还有失落。
      我一直低着头,双眸无神的像陷入了自己的国度里,完全没有留意此刻Anna脸上显露出来的斑斑失落。
      安以曜~
      脑子里只有安以曜。
      我突然好担心他。
      想起左晓峰说的那番话,神经末梢就狠狠的一抽,心扣得紧紧的。他说安以曜严重感冒,而且固执的不让护士打针。
      是因为我吗?
      是以为昨天晚上说了那么伤他的话,他才这样做的吗?

      “喂!你怎么拉?”
      我一直的沉默,让Anna很疑惑。
      “恩星!你怎么不理我啊?”
      她紧张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拍拍了我的肩。

      我的心忽然一震,紧张的放下筷子,往房里跑去,打开行李箱胡乱的翻着。
      在哪~
      在哪~
      …………
      …………
      我焦急的不停的翻着,地板上全是散落的衣服。

      “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嘛把衣服都翻出来?”
      Anna跟着我跑进了房间,站在门口,她眼睛的睁得大大的,她很迷惑,在她视线里,只看到我蹲在地上,好象很着急的找着什么东西,我慌乱的手只差没把箱子掏空了。

      “找到了!”
      我眼睛忽然一亮。
      在箱子的最底部,星星项链的光芒着实亮眼。
      我把项链放进口袋里,着急的对Anna说:“我出去一躺,晚上就会回来的。”
      “你要去哪……”
      我的话音刚落,人影就匆忙的消失在了屋子里,她满是疑惑的睁大双眼,看着屋子里消失的那条瘦弱的身影。

      ********
      医院。
      明媚的阳光让白色墙壁淡淡的染上了一层层黄色。
      阴凉的医院里在冬日里让人有种彻骨的冷。
      阳光里,我的脸上朦胧的笼罩的凝重的色彩,我来医院,并不是因为我要告诉安以曜事情的真相,只是我试图劝他接受治疗。

      在前台问到了安以曜的病房号后,就匆匆的赶到了病房,只是在病房门口,几个护士好象刚被安以曜哄出来,着急的往门外退,房门里是一阵瓷器摔破脆耳的声响。
      声音好大好大,整个走道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情况或许在医院里还是头一回,所以几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医生也加紧着脚步往病房走,他们用好言好语劝告着安以曜,可是尽管他们已经把病情的严重性告诉了他,他也没有答应接受治疗。
      在一堆的人群里,左晓峰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他眼神里的光芒像火一般亮,好象觉得我就是救世主,所以他急忙跑我跟前,笑容里略带着点无奈:“我不知道你和代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只希望你能劝劝他。”
      我只是微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的向病房门口走去。
      脚边的冷气不断的萦绕着。
      左晓峰站在我身边。

      医生似乎没有放弃对安以曜的劝告,一个中年的医生很小心的试图靠近安以曜:“你的病情很严重,如果你不及时治疗,那么感冒也可以变成别的疾病。”
      “疾病?”病房里是安以曜冰冷的一笑:“是吗,反正我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医生一怔!一个病人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代表他应该有了轻生的念头,这样的情况是另人恐惧的,所以医生很着急:“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还年轻……”
      “你懂什么!”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以曜愤怒的压了下来,他大声的怒喊:“出去!”
      医生好象还想努点力,可是安以曜又是一砸,这时医生才心惊胆战的退出了房门。

      他好象又回到了从前的他,那个倨傲无情,性格暴戾的他。
      这样的他就连我也很害怕。
      我站在护士们的身后,透过缝隙,安以曜的脸色苍白阴冷,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血丝,就连嘴唇也没有血色,他孱弱的就像随时会昏倒一样。

      “你来做什么?”
      是安以曜的眼神很尖,还是他对于我有种特殊的敏感能力,即使我挤在人群后面,他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他的语气像砒霜一样毒,一瞬间可以至我于死地,我的心很疼很疼。
      此刻!
      病房前所有人的目光惊疑转向我。

      “让一下。”
      我微笑的叫唤着前面的护士,护士有些吃惊,可是还是慢慢的让开了一条路,阳光一下子融了进来,亮亮的却着实让人刺眼,但更加刺眼是安以曜的冰冷的眼神。
      “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刚刚从病房里退缩回来的医生,很担心的看着我,在他看来,这病房里的人暴戾的可以随时杀人,只要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没事。”
      我只是随意的对医生晃过一笑,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门被虚掩住。
      丝薄的白色窗帘轻轻的飘动着,阳光和着舞动的窗帘洒落进病房,像是跳跃的精灵。

      安以曜扭头看着窗外,身上的冷,冰寒彻骨!
      线条的清晰的脸庞上却是惨白得如尸体,手腕上的淤血清晰可见。他这样折磨自己难道真的是要告诉我,我害他有多深?他有多么的伤心与绝望?就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拿来开玩笑。

      “为什么不打针?”我问他。
      脚下是一片被摔碎的瓷器碎片,阳光里,每一片碎片都是那么的刺眼。
      我怔怔的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碎片,在我心里,仿佛能有割心之痛。

      安以曜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扭了回来,直直的瞪着我,即使他身上带着病,可是眉宇间的怒气仍旧是那么的重。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打针,给我回答?”
      即便我害怕他身体里散发的怒气,可是我还是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再次问了他一遍。
      他冷冷的哼过一声,眼神尖锐的直直的逼迫我的双眸:“你不希望看到我痛苦吗,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让你满意吧!”
      我狠狠的被怔住!
      好心寒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厚的冰雾,一次性狠狠的将我的心冻结。
      他清冷的眼神用力的攫住我。
      顿时,我只觉得心里好痛好痛,痛到随时都可以晕厥过去。只是我对于他再冷再让我心痛的话,我都可以忍耐,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的任务。

      “你觉得这样做划得来吗?”
      我轻挑起眉,小心的绕过脚下的碎片,走到了他的床边,近距离的看他,他的模样更加让人心疼,没有红润色泽的脸颊与嘴唇,像被洒了冰冷的雪花一样,发出阵阵冷气。

      他身体微微一愣,病弱的他,就连皱眉都有些无力。
      我的手颤动着。
      好心痛!
      好想用我温暖的手去摸摸他冰冷的脸,给他温暖。
      手的颤抖终究是停止,因为我知道如果那样做了,他的一切就会毁在我王恩星的手中。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这样折磨自己,我会心痛吗,你这样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又谁会在乎呢?”我立刻又恢复了冷漠,即使心里在强忍着被火烧的痛,但也必须忍。
      安以曜看着我,眼神里冉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的双唇微微的颤抖,声音很低很低:“你~不会~吗?”
      我一怔。
      会。
      我会心痛,我会伤心。
      …………
      …………
      一隅寂静后——
      我眼眸垂下,黯淡得像冬日里漆黑的夜空,凉如水的说:“不会!”
      他眼角的神经末梢用力的一扯,双手摁在床上竟然有些颤抖,心里的悲凉就像水一样慢慢的扩散开来,越来越大,直到快将他淹没时,他才深深的呼吸入一口气。
      他眼神用力的看着我,对着门外的护士发怒的大喊:“我要打针!”

      护士们慢慢的推开门,眼神紧张的略带着恐惧,她们不相信这个被劝了无数次却没成功的病人,我进去没有几分钟,就让他想通了一切。
      护士的眼神里凝聚着奇怪,就连给安以曜往手脉上扎针的时候,余光都落在我身上打量,她实在不明白,她眼前这个穿着最朴素衣服,留着一头乌黑直发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这个倔强的男人乖乖的听话。
      她低着头,视线缠绕着我,一时间,手中的针没有扎对血管。
      安以曜疼痛的一声怒骂:“你在干什么!”
      护士十分紧张的拔出针头,手颤巍巍的往另一根血管里扎。
      “你手抖什么?”安以曜怒瞪了一眼护士,然后用余光清冷的看着我,怒意未减:“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死,我要好好的活,活得比谁都好!”
      我心一颤,他的每一个字都是针对我,所以心里难免会衍生出痛,可是当他说他要坚强活下去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一阵欣慰,因为当我希望在我离开的时候,至少可以知道他可以勇敢的活下去。
      门口的医生听到他能够说出这样坚强的话,心里也感到愉悦,嘴角微微的抬起,笑容慈祥的看着乖乖打点滴的安以曜。

      背着阳光。
      安以曜的眸子里怒气渐渐缓和了。
      扎完针后,他安静的靠在床头,低着头,黯淡的眼神让我心隐隐做痛。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星星项链,轻轻的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一颗颗由晶莹的水晶镶嵌成的星星吊坠,在明媚的阳光里,璀璨的样明珠,只是它的耀眼也刺痛了安以曜的心。
      他怔怔的看着,没有说话。
      我最后一次欣赏着这条曾经带给我幸福与快乐的项链,心里有好多舍不得,可是即使有,它不再属于我,也许它本来就不该属于我。
      我们谁也没没看谁,视线都落在这条美丽的项链上。

      “我走了,希望你可以忘记我。”
      也许是因为我不敢看他的眼神,又也许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落寞,所以我很快的就转过了身,泪花温热的盈在眼眶里。
      沉默了许久。
      他开口的说话的声音比寒冬的雪还要阴冷。
      “你放心,我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我绕过门口的站着的医生,头也没回的向走廊走去。
      走廊里还是那么的森冷,就连照射进来的阳光都像受了寒,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眼里的泪像火烧得痛!

      “你和代表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左晓峰的话擒住了我快速迈动的脚步。
      冰冷的声音让我的身体着实僵住。
      他站在我身后,平时总是憨厚的他,声音居然爆发得如雷鸣一样:“代表这样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滴眼泪悄然的划过脸颊,灼烧着我的肌肤。我知道,我会被人唾弃,我会被人骂无情,这些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心竟然会痛得这么厉害。

      “你说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代表!”
      他怒气腾腾的对我大喊,他的声音似乎可以把我的耳膜撕裂。
      “我对不起他!”
      在还回响着他怒声的走廊里,我冰凉的声音像寂静的湖水划过他的心尖,他顿时觉得好凉好凉,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可是仍然有难掩的痛恨。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还要狠心的离开他?”
      “我……”
      我眼波轻轻的一动,泪水划落我的嘴里,好咸好咸。我咬紧了唇:“不要问我原因,原因也不重要,你们就当做我没来过,像以前一样对他衷心,像以前一样好好帮助他。”
      “…………”
      左晓峰沉默了,他看着我萧条的背影,听着我凄凉的话,心里狠狠的揪住,他不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只有心酸的看着我离开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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